纪沧海高二那年,纪蜚找到容湛,让他转去纪沧海的学校,与纪沧海同班。
“你跟着他,把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纪蜚要求容湛这么做,并许诺,“你也知道小穹是学美术的,一年后他得去国外深造,到时候我会全款资助你,让你跟小穹一起去国外。”
一开始,一切都十分顺利,对于容湛跟着自己的这件事,纪沧海知道是纪蜚的安排,所以没有多言,但也没给容湛什么好脸色。
但是因为容湛跟得紧,所以不多时校园里传起了他俩的流言八卦,并且愈演愈烈。
而打破稳定的事,是那次容湛在学校突然进入发情期。
第46章 因为有他陪着啊
那天放学后,容湛因为要做值日,在学校里留得比较迟。
就在他去操场倒垃圾时,突然浑身燥热,呼吸变重。
容湛知道自己是突然进入发情期了,慌乱之中躲进操场放杂物的铁皮棚里,赶紧从包里拿出抑制药吞下。
他想着只要等药效发挥作用,就没事了。
可让容湛没想到的是,凌云帆找到了躲在铁皮棚里的他。
凌云帆询问了容湛是否要帮忙后,纪沧海突然出现在铁皮棚里,并和凌云帆发生了肢体冲突。
之前容湛就发现纪沧海对待他人十分冷漠,唯独喜欢挑衅捉弄凌云帆。
而今目睹眼前的事,容湛突然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了为什么纪沧海的本子上会写满‘帆’字。
凌云帆生气离开后,纪沧海关紧铁皮棚的门,一步步朝容湛走来。
容湛以为纪沧海会暴怒,狠揍自己一顿。
但纪沧海没有。
纪沧海在容湛面前坐下,淡然和他对视,平静地说出了与纪沧海年龄并不相符的话。
纪沧海说:“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告诉纪蜚,我会切掉你的舌头。”
纪沧海还说:“纪蜚答应了你什么事?让我猜猜,哥哥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国了,应该是答应让你跟他一起去国外对不对?”
“你真是太天真了,纪蜚那个人,酷爱摆弄他人的命运,看着人成为他剧本里听话的提线木偶,他不允许他的木偶有自己的念头,所以才让你监视我,而他看你的眼神,是alpha看猎物的眼神,你不会得偿所愿的。”
后来,容湛思来想去,顶着巨大压力没有将凌云帆的事告诉纪蜚。
而纪沧海的话也一一得到了应验。
高二下学期临近期末的一天,纪蜚把容湛喊进办公室:“再过一个月小穹就要去国外了,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
容湛激动不已,觉得自己多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
可纪蜚下一句话,直接把容湛打入地狱
纪蜚翻了翻桌上的日历,不紧不慢地说:“明天晚上八点,来我房间一趟。”
容湛似被扇了一巴掌,一下懵了:“什,什么?为什么?”
纪蜚用回答今天天气怎么样的随意语气,对容湛说:“没被alpha标记的omega容易陷入不稳定的状态里,你跟在小穹身边,不可以麻烦到他,所以我请了我的朋友来标记你,我的老朋友你也见过,就是徐叔。”
他像个规则秩序的制定者,用没有起伏的话语,轻易地安排着容湛的人生。
容湛一时间甚至回不过神来,不知纪蜚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omega被alpha标记意味身体和精神被双重侵占,纪蜚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更过分的是,他口中的徐叔,是多年前差点毁了容湛的人。
听闻当时出事后,纪蜚不但没有跟这个朋友一刀两断,还签下了有着巨额利润的合同。
原来这些事,都是真的。
容湛半晌才用颤抖得难以辨别的声音说:‘您不是答应我,会让我跟苍穹哥去国外的吗?您不能食言的。”
“我没有食言啊。”纪蜚微微笑,“等你被标记以后,就跟小穹去国外,当然,希望你不要张扬此事,不然你父亲偷拿纪家财物的事,会一并被张扬出去。”
那一刻,容湛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地狱。
在绝对的财力权势的压迫下,他的拒绝、逃跑、反抗和挣扎,都是无用功。
他被绑在砧板上,下场只有被剁碎。
容湛回去后,蜷在角落里哭得眼睛发疼。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是纪沧海。
纪沧海说:“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他说:“我临时标记你,假装成彻底标记,当然,我不会、也有自信不对你做除了咬腺体以外的任何事,这个你大可放心。”
“虽然假装被我标记,还是会破坏你跟我哥哥的关系,但总比被一个糟老头彻底标记好,以后说不定也有跟我哥哥解释的机会。”
“我不能去标记龙腾地产集团霍董的孙子,而你不愿被人标记,这是我们两个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第二天,当管事的敲开纪沧海的房间门时,被里面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味道吓了一跳。
不多时,小少爷意外和一个omega结番的事传遍了纪家上下。
纪沧海这个计划非常缜密。
他早在半年前,就在纪蜚面前,若有若无地表示出喜欢容湛的样子。
所以当下,纪蜚相信了,相信易感期纪沧海在意外撞见容湛后经受不住诱惑,诱导容湛发情并标记了他。
出事的第七天,纪苍穹离家,坐上前往国外的飞机,在给容湛发了条让他一定要幸福的短信后,再未联系过他。
也是这天,纪沧海被纪蜚关进地下室。
一周后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纪沧海被送进了医院。
纪沧海痊愈后,跟纪蜚出了国。
在纪蜚的眼里,纪沧海深爱着容湛,甚至不惜为了容湛毁了自己两个计划,纪蜚当然不能让纪沧海如愿地陪在容湛身边。
时间一晃转眼三年半。
四个月前,纪沧海以容湛生大病为缘由,百般恳请纪蜚让自己回国。
纪蜚最终答应了他。
-
-
回忆一幕幕,好似割在胸口的刀,让容湛觉得疼得厉害。
他抱紧怀里的被子,止不住低声哭泣。
房门忽而响起吱嘎一声。
在门外徘徊许久,终是于心不忍的纪苍穹走进房间。
纪苍穹借着月光走到床边,半蹲下来,对床上缩成一团的人轻声说:“小湛,别哭了,眼睛会疼的,我明天去帮你教训小海,对了,我给你拿了冰敷用的眼罩,你戴上会舒服点。”
容湛抽噎两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睁着肿成核桃的眼睛看纪苍穹。
纪苍穹拿来一个干净的枕头,又抽了几张纸巾,帮容湛擦掉眼泪鼻涕,然后给他戴上眼罩:“不舒服早些睡吧。”
容湛哽咽:“你能不能别走,陪我一会?就一会。”
纪苍穹心想:纪苍穹你真是个人渣垃圾啊。
纪苍穹回答:“好,我陪你,快睡吧。”
他说完,在床边坐下,像哄孩子般伸手有节奏地轻拍容湛的后背。
容湛不再哭泣,乖乖闭上眼,试着入睡。
-
-
而另一边。
纪沧海在甩掉纪苍穹后,疾步小跑着上楼。
他走到家门外,立定站住,从口袋里拿出除味剂,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残留任何信息素的味道后,这才打开门。
凌云帆已经没再惨兮兮地倒在地板上了。
五分钟前他撑着茶几站起身,喝了热水吞下·药,躺床上去了。
凌云帆捂着胃,正感慨着自己钢铁洪流般的意志,忽然听着房间外传来开门关门声。
凌云帆第一反正是:卧槽,进小偷了!
要是凌云帆现在是满血状态,立刻就冲出去给小偷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了,可他现在是半残状态,只能伸手拿手机,想着有困难找警察叔叔。
而后房门被推开,黑暗中,纪沧海的声音响起:“云帆?”
凌云帆愣了一下,惊讶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纪沧海没有回答,语气变得既着急又紧张:“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又胃疼了吗?”
在知晓来人是纪沧海后,凌云帆感觉自己瞬间放松了,被子柔软和温暖的触感突然那样明显,但是与之同时,胃部的疼痛也轻松地占据了他神经末梢。
“有点疼。”凌云帆说,“不过我已经吃药了,应该很快就不疼了。”
纪沧海没再多言,换下沾染灰尘的外套,弄了个热水袋,又将房间空调开启调到适宜的温度,爬上床后坐靠着,将凌云帆抱进怀里,拿着热水袋给他轻轻揉胃。
肚子暖意融融的,凌云帆感觉浑身都舒服得快化了,喟叹一声,单手勾住纪沧海的脖子往下压,抬起头亲他。
刚赶到家的纪沧海薄唇还带着晚风的凉意,凌云帆舔弄轻抿,将那丝寒凉悉数吞入腹,用粘人的吻诉说着这些日子对纪沧海的想念。
这个吻好不容易才结束,凌云帆靠在纪沧海怀里,笑着问:“提前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纪沧海手上轻揉他的胃的动作没停,低头亲他侧脸和耳朵:“临时决定坐飞机回来的,手机得关机,到了本市后想着太晚了就没联系你,以后胃疼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无论我在哪都会立刻赶回来的。”
凌云帆静默片刻,轻声‘嗯’了一下。
其实分开的这些日子,由于纪沧海的信息和电话少得可怜,所以凌云帆有些不安。
夜里关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时,他总是莫名回想起医院急救室走廊的消毒水味和太平间瓷砖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