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理所应当认为他已经乐此不疲。
阮明姝看着镜子里漂漂亮亮的自己,每次照镜子她都忍不住得意,她实在貌美。
夜里暴雨如注,清早就放了晴。
阮明姝连问都没有问沈嗣在做什么,她每天也不是无所事事,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过两日就是春闱考试,如今父母不在身边,阮敬辞身边的事情也需要她来打点,前几日秦挽的表哥神神秘秘往她这里递了信,约她去酒楼小坐。
她表哥落榜了几次,不过因家底颇丰,便是不入朝为官,也不愁没有前路。几年前转而经商,听说在江南赚了一大笔银子。
秦挽的表哥在信里钓足了她的胃口,阮明姝便点头同意了与他见上一面,想听听他口中能说出什么来。
阮明姝用完早膳就出了门,坐着马车慢悠悠去了约好的酒楼。
这家酒楼已经住满了客人,几个月前客房就被要入京赶考的考生们花钱买下。
阮明姝在二楼的厢房里见到了秦挽的表哥,对方长着张看起来就极为精明的脸,嬉皮笑脸,“阮姑娘。”
阮明姝不喜欢他脸上市侩的笑容,“叫我王妃。”
男人做惯了生意,身上仿佛都是精打细算的铜臭味,他笑了笑,随即改了口,“王妃。”
阮明姝勉强颔首,连坐都懒得坐,恨不得捏着鼻子立刻就走,不过为了她弟弟的前途,她还是张嘴问了出来:“你在信里说有个好东西要卖给我,是什么?”
还神神叨叨说她不来一定会后湖。
秦挽的表哥会找上她也不是没有道理,早就对这位貌美的大小姐略有耳闻,谁人都知阮明姝有貌无才,极好哄骗。
他看了看关紧的门窗,压低了声音同她耳语。
阮明姝听清他说的话后不由睁大了眼镜,指甲掐着白,她问:“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王妃信我,我有这个门路。”男人仔细观察她脸上的神色,循循善诱:“你弟弟若能高中,于你和你父母都是天大的好事。”
阮明姝说:“他功课本就极好。”
“这我知道,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男人继续诱惑她:“状元和寻常进士可大不相同,令弟惯会巧言令色,在殿试中若得了陛下的青睐……”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阮明姝抿唇,“多少钱?”
男人满意的笑了笑。仿佛不出他所料:“事关重大,价钱自然不低。”
他是商人,科举考试的试题,他手中当然没有。
他口中的另有门路,不过也是编出来的花言巧语来骗人的。
何况科举舞弊是牵连族人的大罪,为了一些银子做这种事自然不值得。
他这是给阮敬辞下套,送他假的试题,过后再去衙内揭发。
阮明姝听得不耐烦:“到底多少钱?”
秦挽的表哥说了个数,“五万两白银。”
阮明姝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她所有的嫁妆加上聘礼,全都拿去当铺当了就能轻松凑够这笔银子。
但是她又不傻,不过好像他们都将她当成傻子来看。
她怎么可能会听信这三言两语,就去做得不偿失的事情。
阮敬辞今年若是落榜,又不会死。可是买卖试题,是会真的被杀头!
这样一想,他就算落榜了也无妨。
他还小,再多读三年也不会怎么样。
阮明姝装出纠结万分的模样,“我…我没有这么多银子。”
她叹气:“是我弟弟没有这个福气。”
秦挽的表哥不想放过大好的机会:“王妃手头拮据,价钱还能再商量。”
“真的吗?”
“真的。”
阮明姝顿时眉开眼笑:“我手里还有五百两的闲钱。”
男人嘴角的笑都快挂不住,又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只听她接着说:“夫君待我极其抠门,从来都不给我银子花,这五百两都是我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她作得愁眉苦脸:“你也知我父亲被贬,上上下下都需打点,我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若是五百两你嫌少,这桩生意就此作罢。”
男人自是不会甘心,他设下这个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咬咬牙:“王妃说笑,只要日后令弟不要忘了今日的恩情,只有五百两也无妨。”
阮明姝在心中冷笑,更加确信眼前的男人是想谋害她!!!
怎么会有人五百两就舍得卖题?
何况他又不缺银子,又何必为了这点钱冒杀头的风险。
果真是人心险恶。
还好她机智无双。
“可是这五百两我还要买裙子买簪花,全给了你我这两个月就没有银子花了。”
男人的牙齿都要咬碎了,“我只需令弟能记这份恩,银子不过是锦上添花。”
阮明姝点点头:“原来如此,秦公子真是好人。”
她淡淡的笑:“我回去同夫君商量商量,叫我夫君先报你这份恩。”
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好像快要被她气死了。脱口而出就是不可二字。
他早就听说过阮明姝愚蠢透顶,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这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猪脑袋!
这种杀头的大罪,她还要去和她夫君说,真真脑子有病。
难道不是应该憋在心里,谁也不说吗?
阮明姝装得极其认真:“我三皇嫂的亲弟弟今年也要入场参加春闱,你待我如此好,不如我将皇嫂的弟弟也介绍与你,好让你多做一笔生意。”
他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咬着牙说:“不用。”
阮明姝道:“皇嫂不缺银子花,五万两白银不在话下。”
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阮姑娘,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此事我们往后再议。”
阮明姝冷眼看他,自有一派高贵冷艳,她追了上去,“秦公子莫急,我还能给你拉好多桩生意。”
男人离开得仓促,脚下踉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阮明姝收回伸出去的绣花鞋,高高在上,无动于衷。
堂下一阵热闹。
阮明姝忽然感觉有人在看她,她转过头,就见楼梯右侧站着的两人。
一个身着青黑色锦袍,阴翳不定。
另一个倒是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衫,正值年少。
是阮敬辞和张玠。
他们俩关系倒是好,时常厮混到一起。
阮明姝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见她刚才踢出去的一脚。
沉思间,少年已经走到她的眼前。
阮敬辞问:“姐姐,你怎么来这儿了?”
张玠站在他身旁,眼神就像阴沟里的毒蛇叫人背后发凉,他依然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夹枪带棒,藏着半分讥讽:“秦恪学又是在哪儿惹了你,叫你在背地里狠狠踢了他一脚?”
那双小小的脚,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绣花鞋。
踢过去八成也没什么力道。
软绵绵的。
张玠牙根发痒,表情阴冷的想,真是便宜秦恪学了。
作者有话说:
张玠:踢我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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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迫嫁
阮明姝像是没听见阮敬辞说的话, 反而抬起脸正大光明的打量起了他,难道他也想走那种歪路子吗?
小姑娘眼瞳竖起,顿时变得敏感多疑, 声厉色荏地问道:“我还没问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她又看向站在他身边的张玠, 火气不知从何而来。已经在心底武断的认定张玠一准没安好心,在给她弟弟下套呢。
阮敬辞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么反倒理直气壮开始质问他?不过阮敬辞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蛮横。
“我有考学的同窗住在这里。”
“你的同窗在家没地儿住吗?”
“是从外地奔波来赶考的同窗。”
“你如何认得别处的考生?”
阮明姝不依不饶, 定要问出个究竟。她没想到阮敬辞竟然会这么没出息,瞧他读书勤奋刻苦, 时常能听说他在先生那里得了夸耀, 才华斐然, 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原来不过也只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临到紧要关头就没有底气, 想走这些歪门邪路。
阮明姝虽不是多有道德之人, 她读书的时候常常抄人课业,若是平时, 阮敬辞搞些上不得台面的路子就罢了。
但这可是科举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