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衬衫,高大强壮,肩宽腿长,背影像极了那个男人。
苏卿顿时心跳麻痹,仿佛世界静止。
但那个男人是北区刑警,眼前的是南区刑警队长,断不可能……
正这么想着,刑警队长转过身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陆延:“是你。”
苏卿:“是你!”
陆延想过无数种与苏卿重逢的场景。
可能是在两人都曾喜欢的咖啡厅偶遇;可能是在法国校园看到她长发飘飘的样子;也可能是她衣锦还乡,成为了比她母亲更优秀的珠宝设 计师。
但不管怎么想,都没想到竟然是有一天,她来给自己送锦旗。
比起陆延的喜怒不形于色,苏卿明显更为震惊。
她甚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也曾想过无数种再次见到陆延的可能,不过每一种细想起来,都是她该如何躲避陆延。
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自投罗网”。
陆延很快就沉稳如常。
两人四目相望。
陆延依旧英挺俊朗,还更添了几分男人的成熟。
苏卿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望着他平静如旧的目光,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提分手时,他也是这般平静。
她低头垂眸,掩饰住自己黯然的目光。
陆延先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很平淡的语气。
苏卿心想,自己的出现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吧,甚至……可能是打扰。
心痛和释然是同时的。
苏卿抬头,唇角挂上礼貌性的淡淡笑容,“前两天刚回来。”
陆延淡淡地“嗯”了声,看向她手里的锦旗,“给我的?”
他有些意外,因为苏卿是个胆小又乖巧的女孩,陆延想不到她怎么能跟刑事案件扯上关系,还是自己手上的案子。
苏卿忽然不想送锦旗了,她想到了什么,她怕……
结果她想事情太入神,手里一松,锦旗掉在地上,卷轴展开。
陆延捡起锦旗,读出上面的字:“见义勇为,正义卫士。……?”
他看向苏卿,满是疑惑。
而苏卿此刻慌乱的模样,就像被黑猫警长发现罪证的小老鼠。
陆延眼睛一眯,联想起她刚说的话和这两天自己碰到的案子,接着瞳孔一震,严厉问道:“那个小男孩是你儿子?”
陆延本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场,严厉起来把苏卿吓得肩膀一抖。
虽然苏卿低着头不作答,但见她这样的反应,陆延也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刻他心中犹如地震海啸同时袭来。
如果那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会祝她幸福,但那孩子跟自己那么像,还没有爸爸……
他把锦旗放桌上,走向苏卿。
苏卿感觉到他的靠近,下意识地往后退,很快就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孩子几岁了?”陆延的语气比刚刚更严厉。
“三、三岁。”苏卿回答得有点结巴。
她不敢与他直视,视线往旁边看。
这般低劣的撒谎技巧,哪能逃得过破案狂魔的法眼。
苏卿余光瞄到还没关上的门,心想自己就这么冲出去的可行性大不大……
可惜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来,陆延就看出她的想法,长臂一伸,把门关上,锁死。
他双手撑墙,把她困在自己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这样的对视角度,对他们俩来说都太过熟悉。
曾几何时,陆延常常这样对苏卿做这样的事,他动作熟练到有肌肉记忆。
而那时的苏卿对陆延别说抗拒了,简直就是千依百顺。
只要是陆延喜欢的,她都会配合。哪怕她已经眼角含泪承受不住,但只要他要,她就任他予取予求。
如 今五年过去了,她再不是他的金丝雀。
苏卿收起回忆,语气疏离:“路队长,谢谢您救了我儿……”
陆延像是没耐心听她说虚伪的客套话,不等她把话说完,就问:“孩子他爸是谁。”
虽然这是疑问句,但陆延的语气却是肯定的陈述语气。他要的不是苏卿的答案,而是要她的承认。
苏卿心想,天塌了就是这种感觉吧。
若是陆延知道孩子的事,跟见到自己一样平静,那苏卿倒也没那么担心。
怕就怕他在乎。
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现在竟然情绪外露到行为出格,可见他很在乎这个孩子。
苏卿怕……
怕他跟自己抢儿子。
此刻她明明心虚得很,语调却突然拔高:“反正不是你!”
就算儿子长得像他又怎样,只要自己死不承认,他就不是孩子的爸爸。
她知道自己理不直气不壮,可面对的是陆延,她又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陆延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没见过,他放在眼里吗。
可眼前的小女人,就是有本事不费吹灰之力,气得他直咬牙。
孩子跟自己长得那么像,孩子他爸除了自己还能有谁。但一想到她确实可以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他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你当时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是一个苏卿不愿回答的问题,甚至是不愿回忆。
她彻底保持沉默。
陆延见她冷漠的态度坚决,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无奈收回手,退后一步,给她离开的机会。
苏卿开门,面上维持镇定,脚下一路小跑。
等走出了警队十几米远,她才慢慢停下脚步,无力地靠在墙上。
周令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试探着问:“卿卿,你去送锦旗了吗?”
苏卿恍然,“阿令!你知道南区的刑警队长就是陆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越说越激动,这么多年对陆延的复杂感情,一下子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地泪如雨下。
自从苏小童出生,周令都多少年没见过苏卿流泪了。
此刻她愧疚不已,急忙连哄带解释:“卿卿你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是知道陆队是南区警队队长,但我在东区当值,早就听说他要升局长了,还以为他早就不再南区了呢……”
周令当然知道苏卿会遇到陆延,她有心想帮他们俩复合,只是她没想到这对鸳鸯见面后,苏卿会那么激动。
往日里,苏卿说过的那些不在乎陆延的发言犹在耳边。
现在想想,只怕她从来没真的放下过陆延。
过了好一会儿,周令才把苏卿哄好。
也是苏卿不了解公安体系,所以周令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周令刚跟苏卿挂了视频电话,陆延的微信又发了过来。
【苏卿的事你知道多少?】
周令叹气,想想苏卿刚才的激动劲儿,觉得还是别再刺激她了。
【陆队,您别问了。】
周令是陆延一手带出来的。她把陆延当成偶像,平时陆延交代她什么事,她都一百 二十分的完成。
极少说不。
今天她让陆延别问了,可见是真的无法“告密”。
陆延点了根烟,在办公室里踱步。
他有多久没想起苏卿了?
好像很久没想了,又好像没多久。
其实是不敢想。
因为每次想起苏卿,心口就像被一把刀活活剖开,不停地淌血。
那伤口不会好,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后整个人都腐烂了。
而自己,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叩!叩!叩!”
敲门声雄壮有力,一听就是个粗人,也就是自己人。
陆延沉稳道:“进来。”
小孟推开门,见满屋子烟,这都傍晚了,灯也不开,陆队还一副很烦心的样子……
他顿时警铃大作:“头儿!这是碰上什么特大案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