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能买到便宜的矿石,自然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偶尔当地官府会直接把要发配的罪犯卖给苗寨。
听完之后,卢斯就露出扭曲的表情:“这真是……最祸害自己人的果然都是自己人。”
“唉……听说到现在掌控矿山其实也只有极少数是苗人了,大多是适应了当地生活的汉人盗匪,那地方发现过许多死人坑了,都是挖矿活活累死的。怎么?你们要查的案子,跟黑矿山那边联系上了?”
卢斯和冯铮对视一眼,冯铮将这几日查到的事情说给了:“这事情,该是我们忽略了。我们就想问问,开阳里有没有跟黑矿山那边有联系的人?”
“这必定是有的。”周安答得干脆,“那些人虽然在南边大山里占山为王,但毕竟那里是荒僻瘴疠之地。他们几代人下来到如今,财富倒是积累了不少,可没地方花啊。怕都是挖空了心思想要重归故里呢。可是他们那种人,又都放不下在当地如土皇帝一般的权势,总想着鱼与熊掌兼得,可这事情哪里是那么好办的。”
卢斯道:“就是如今这些人大都是黑户,比贱民还不如。别管他们在山里怎么样,敢出来,那就什么都不是。”
周安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如今那地方,苗人都不愿意沾惹,说他们作恶太过。如今那里头的苗人都是让苗寨所不齿的罪人,汉人固然有祖上迁过去的逃难人,可几代人都做这等事,心性也没有多好。更有许多是做下恶事的盗匪跑去入伙的,这种人,朝廷怎么会给他们个正儿八经的名头?”
卢斯想着,昱朝这几代皇帝都很精明,怕是这些年都没中断的在那边安排了大量人马,还有得力的人手,防着那里出事。那边也知道来硬的不成,可不就是得到开阳来走“软”路吗?
冯铮摇头:“可即便魏家在那黑矿山有认识人,但这圈子还是绕得大了。看不惯那人,偷偷杀了不就罢了。为什么呢?”
卢斯道:“二十多年了,当年经手这件事的人也不知道在还是不在……周兄,可能帮我们联系一下?”
周安看卢斯,再看冯铮,叹了一声:“你俩这可都带着伤呢,你们回府吧。回来我去你们拿。”
“这……实在是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实不相瞒……有点事忙着,让我还松快点。”
卢斯挑眉,周安的心情他很能理解:“要不然你住我们那去吧。我们家里孩子多,人气旺点。”
周安如今就自己住一个小院子里头,他周围也都是开阳官职不大的小官,也很少有人声。在这种地方住着,没事的时候正好安静,心里有事的时候那就是死寂了。
“那就……多谢招待了。”周安也不见外,他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对,在努力调整。他本来年纪就比太子大,再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提前垮了……那可就害苦了心上人……
既然决定借住一段时间,周安也就先跟着卢斯两人去他们家,安置好了之后,再说其他。毕竟这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于是,两个人出来,三个人回去。
到家门口下了马车,就看四个孩子站在门口,就高兴一看见他们立刻蹦跶着跑了过来,其他三个都站在那没动。柳邻邻和柳小桑是毕竟刚来,对两人感恩,可是还没多少感情,如今来迎是出于关心,却又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表现亲昵。李铁是想过来,可是……
卢斯一瘸一拐的下车了,他浑身上下骨头没事,可是没地方不疼的。高兴小心的,但是没啥大用处的扶着卢斯的大手。
柳邻邻跟柳小桑局促的对卢斯行了个礼:“师父,您没事吧?”他们之前已经去探望了卢斯几次了,可每次卢斯都还在昏睡,后来听说卢斯醒了,匆匆赶过来,冯铮又让他们回去了——卢斯刚醒过来,还累得很,哪里有时间招呼他们?
再后来,就听说这俩师父一块外出查案子去了。
“嗯,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卢斯点点头,又对李铁伸出手,“臭小子还不过来?没看你妹妹那么费劲?!”
“啊?!哦!”李铁赶紧窜过来,接替了高兴的位置,把卢斯的手搭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
卢斯则顺势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小子,干得好。”
“义、义父……”李铁激动异常,眼圈竟然都红了。
卢斯也有些意外,他就是看这小子一反平常,怯怯懦懦的缩在后头,还以为他是被上回那件事吓怕了,鼓励鼓励他,壮一壮胆子,毕竟,这小孩上回做的还是不错的,如今看他这样子……
卢斯两辈子活的时间加起来其实也是望五奔六的人了,是个大叔了,他自己当过不良少年,又带过不少小弟,其实还是挺懂青少年,尤其是失足青少年的想法的。如今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李铁的心情。
——李铁是害怕,但不是因为上回经历的危险害怕,他是为自己做错了事,做坏了事而害怕。毕竟,李三已经被送走了。而李铁自己,过去其实也经常被“送走”吧。原先在村子里即便是有好心村人偶尔施舍一口吃的,可那村子贫穷,谁家能天天日日的好心?
就像有人一时善心给了一条小狗一口吃食,可转身这人走了,小狗追上去,善心的人只是迈大了脚步看,让小狗抛下,有些恶意的,怕是就要反过来嫌弃这小狗贪心不足,踢上一脚了。
李铁成为孤儿的时候年纪还小,他经历过很多了成人的“反复无常”吧。
好不容易有了个真的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可这个家却不一定安稳,他那么努力,是为了过去,也是为了能够保住家吧?他怕,怕自己做错了,也要被送走了。可没想到,等来的是卢斯伸出来的手,还有一声夸赞。
他这辈子,是否从来都没得到过来自长辈的夸赞?
突然间当爹的心思炸了一下,卢斯搭在李铁肩膀上的手更用力,把这孩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狂揉了一通:“你确实干得不错,反而是我不好,醒过来就让你干爹大骂了一通。说我没安排妥当就带着你去了,别怪义父,好吗?”
“怎、怎么会怪……”李铁顶着一头炸毛,很认真的摇着头,他眼圈还是红,但刚才的畏怯和恐惧已经没了。
“大哥……别怪父亲……”高兴也跟着凑热闹,抓着李铁的袖子一阵摇晃,又看见冯铮恰好被人抬下来,于是立刻跑了过去,“爹爹,别怪父亲……”
冯铮没听见具体的,但看冯铮和李铁那状态,大概猜到了几分,他对着高兴摇了摇头:“不行,就得怪他。做错了事,不怪怎么成?即使高兴给他求情了,但一码归一码。”
“啊?”高兴有点呆,还有点想哭,但她觉得她爹爹说的好像没错,所以她不该哭。于是皱着小眉头,噘着小嘴,强忍着。
“高兴别难过,做错了就该罚,这是应当的。要不然这样,就罚我,回来打你们出府去玩如何?不过得等如今我和你爹爹受理的案子了结了。”
“啊!这个好!这个好!”
看女儿笑了,两个爹也跟着笑了,卢斯又一拍李铁的后脑勺,外带招呼着另外两个:“来来来,见过你们周叔叔。”等四人对周安见礼,他再一摆手,“去,带着你妹和师弟、师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哎!”这回李铁就答应的爽朗干脆,像是个少年人的样子了。他一把将高兴抱起来,招呼着柳邻邻跟柳小桑跑了。
周安看这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声:“有了孩子是好啊……”
这话卢斯和冯铮都没办法朝下接,毕竟周安那口子是太子,从现在这情况看,这未来皇帝的帽子砸在他脑袋上也是砸定了。他们俩要彼此相爱,可不是个随便的事情,说是事关国本一点都不夸张。
周安也清楚,只是这段时间心情太过压抑,才一时有感,说完了也就散了。回头三人进了宅子,周安也没让两人拍着他逛,毕竟这俩如今都腿脚不方便。卢斯两人也不客气,告诉他看上哪间房就住哪里,便自己回房了。
他们这边刚安置下来,吃点东西,管家就来了:“两位老爷,咱家后门突然来了个人,说是他叫魏韬琇,有些话想跟两位说。”
“!?”这可是真意外了,他们要查的主要人物,自己送上来了?
两人对视,卢斯看冯铮:“请他进来,另外……可要叫周兄一起来?”
冯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道:“咱们查这个,周兄也只以为是魏家有什么不妥,这毕竟是靖王跟陈兄的私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卢斯一想也是,便吩咐管家下去了。
魏韬琇今天穿了一身灰色棉布的书生衣衫,头上也扎着同材质的书生巾,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至极的落魄书生,他进来就在两个等待着他的男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卢斯的脸上——还鼻青脸肿的。
第186章
“哎呀……真是暴殄天物啊。”
卢斯挑眉:“再这么说话,信不信本官让你下半辈子吃饭喝水只能用舔的?”
简言之, 打碎你满口的牙!
魏韬琇怔了一下:“人不可貌相啊, 唉……”
冯铮:“……”这魏韬琇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我知道, 从前线回来后,两位就一直都在查我的事情……快二十年都不闻不问, 怎么突然间靖王又闹起妖来了?三郎出事了?”不管两人的表情,魏韬琇径自坐在他们对面,拿过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冯铮把自己面前的茶碗也端了起来:“魏公子好气魄,以茶代酒,我敬你。”
能这么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来, 这么坦然的面对他们,确实是好气魄。
魏韬琇跟冯铮对饮了一碗茶:“多谢夸奖,不过, 毕竟我也活了四十多年了, 总该有点脑子了。”放下茶碗, “我听过无常司的名声,你们背后还站着皇帝,你们相查什么,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可地上面摆着的坛坛罐罐, 往往也给打成了碎瓷片子。我还想好好过日子, 那与其等你们把房子拆了,家具打了,翻腾出真相来,那不如我自己来, 总归还能留下点什么。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他这一问,反倒是让卢斯和冯铮都不好问了。
静默了短短的一瞬,卢斯开口了:“魏四公子,我观你言行,又加这段时间的查探,觉得你们魏家人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傻子,行事自有一番计较,可算是明哲保身的聪明人了。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会做那么一件傻事呢?”
魏韬琇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水,顿了顿道:“因为有时候,嫉妒真的能让人发疯。你们抓了小六子,那孩子禁不得吓,怕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吧?既然如此,你们也应该知道,在府里,下人口中关于三郎的传言,可不是多好听啊。但你们就没觉得,那些传言里头,少了一个人吗?”
少了一个人?卢斯和冯铮对视,冯铮猛然道:“那位大房的三公子?”
这位大房的三公子,是当年魏家送进宫里去做伴读的另外一人,不过,确实无论从陈同与靖王的讲述中,还是从他们后来听到的传言中,他都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好像是不存在一样。
两人也把这个人忽略了,只以为他是并没什么要紧的,如今看来……到底是他们的失误,还是魏韬琇找了个替罪羊,在转移视线?
“我那位三哥,叫魏韬琰,很是自以为清高,却偏偏又无能至极的一个人。”魏韬琇摊摊手,“他跟我一块进宫,结果我跟靖王、太子多少还能说上两句话,结果他呢?人家都懒得搭理他。他不会看人脸色,后来,两个月后我们进宫的时候,靖王干脆就让人把他送去国子学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次回家的时候,他脸色有多青。”
“对了,三郎跟你们说过他让人下过药吧?其实那都是魏韬琰下的手。”魏韬琇把茶碗放下,“他也给我下过药,不过我有爹娘护着,他哪那么容易得手?三郎就不同了,他就是个家仆,还是个不只魏韬琰看不惯的家奴。至于为什么那时候没人告诉靖王实情?谁让他是大房呢?”
“魏公子说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冯铮打开点心盒子,推了过去。
“嗯。”魏韬琇拿了一块,“好吃,你们家厨子不错。然后,咱们就说说当年的事情吧。你们也知道,我心慕三郎,不过我是识时务的人,比起三郎,我更爱富贵荣华,所以,三郎既然跟了靖王,那我就不会去多事。只是可惜,靖王一点都不知道怜惜……”
卢斯屈起指头敲了两下桌面:“四公子,你还是先别忙给自己脱罪,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之后还是得靠证据说话。”
“呵呵,这倒也是。”魏韬琇笑了两声,“这么说吧,我那位三哥,眼大心狭,从小就做梦一样,想着成为国之栋梁,匡扶社稷什么的,结果却一事无成,他自然是不认为自己无能,正好有个‘媚主’的三郎,可不就成了他的靶子?偏偏他还有三分私斗的本事……所以,你们只要是找来我们府内的下人,稍微问上一问,多少就能猜个大概。”
魏韬琇又拿了一块点心:“当然,那些下人们不可能跟我一样说得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三公子有能耐却不得用,被人打压。四公子,也就是我,风流花心,又嫉恨三郎。还有三郎的那一箩筐的风流韵事。”
卢斯看着人又开始给自己推脱了,不由皱了皱眉,他站了起来,魏韬琇立刻闭了嘴。却见卢斯并没去拿什么东西,他只是把这小厅的门窗,全都打开了,然后才坐回来:“四公子,你能看见,我们这里隔墙是绝对无人的,所以……我在这问问你,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了?”
在此之前,卢斯和冯铮是将魏韬琇视为罪魁祸首的,更深的原因是靖王很确定所有的事情都是魏韬琇干的。而从魏韬琇今天便装孤身而来的行动,到他的每一句言语,卢斯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求生欲……
毕竟,如果要复仇,真的是除了拆穿魏韬琇的身份,再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了。可是,如果魏韬琇不是幕后黑手,甚至那个黑手跟魏韬琇离得十万八千里,比如大房的魏韬琰,魏韬琇是生是死,跟魏韬琰没多大关系,甚至魏韬琇没了,对魏韬琰还有好处。
“……”魏韬琇沉默了片刻,他把点心放下,舔了舔嘴唇,最终选择了点头,“是。”
魏韬琇抬起左手,把袖子拉了起来,那里缠着绷带,他解开绷带露出的是一个淡粉色的奇怪痕迹:“我是个早慧的人,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我记得,我和另外一个孩子同被一个陌生道人带走了。他给我刺青,我疼,但是我不敢喊,因为在那之前,我看见他用烙铁烫伤了另外一个孩子的手。娘说过,我得乖,否则我就要被打,吃不了东西……”
他摸了摸那个刺青:“我很乖,所以刺青之后,我就得到了好吃的,好衣服。那个道人还告诉我,我以后就是四公子。我那时候再早慧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边上还有个整天吃不好穿不好,被针扎毒打的同伴当陪衬,更是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直到后来回府,三老爷和三夫人过来抱着我叫‘心肝肉’,发烧的同伴却只是被几个下人抱走,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到底代表了什么。我才该是三郎,他才是四公子。但我怎么敢说出什么来呢?我喜欢荣华富贵,我畏惧三郎的生活……我能做的,也只是把他要来做我的书童。”
魏韬琇能说得这么坦然,到也算是个真小人。
“我也知道,二位大人在找当年那位道人,也在找那道观里的知情人。我记得,那人曾经跟我说过,他乃是我的舅舅。我娘……亲娘,六岁的时候就被我亲爷爷卖了。一路辗转,进了魏家。我舅舅大了我娘十岁,卖我娘的钱就是为了给他娶媳妇,我舅舅知道后,就出家了,且一直在寻找着我娘。可是找到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于是他就想了那么一个法子,来回报我……之后,他就毒杀了所有知情人,自己远游去了。”
换句话说,今日魏韬琇虽然当着他们的面坦言了,可实际上,还是啥证据也都没有。
“再说回当年的事情,其实当年魏家已经有了决断。二位也知道,魏家惯是知道进退的,把三郎接到府里来养伤,就是魏家对靖王示好。三郎毕竟是从魏家出去的,我和我爹娘当年也并没有亏待他,若想要他把魏家当成‘娘家’,对魏家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可是,几天之后,三郎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我多方打探,才知道他竟然被送去了黑矿。事情的起因却要着落在我们魏家大房和三房的内斗……”
卢斯抬手,打断了魏韬琇:“四公子,说这么多已经够了。”
魏韬琇说了这么多话,无非是把魏韬琰、魏家大房牵扯出来,把他自己的身份从嫌疑人也转成被害人——他做的最大的错事就只是隐瞒了双方真实的身份,然后让卢斯和冯铮把打击的对象转移。
魏韬琇长叹:“两位大人,我知道靖王的为人,也知道三郎的为人,他们如今才突然又有了动作,怕是三郎就要不好。我们当年都做了错事,有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只希望三郎善有善报,都能撑过这一劫。”
冯铮斜了这人一眼:“是不是三郎继续报复你们,都不是善有善报了?”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占他身份,但这一点,就确实应了你自己那句话,有什么报应都是应该的。”
魏韬琇站了起来:“大人说的是,只不过……若我当年说了,那如今还能成全三郎和靖王吗?在爹娘身边长起来的那个人,还是如今在靖王床上的那个人吗?其实为什么不把事情朝好处想呢?一切阴差阳错,不过是天定姻缘而已。两位的无常司有个响当当的公正名声,那还请继续珍惜这份名声,莫要坏了自己的招牌。在下告辞了。”
魏韬琇走了,卢斯道;“铮哥,我能去给那人套麻袋吗?”
“等这事情了结了,咱俩身体恢复了再说。”
冯铮说的是“咱俩”,卢斯明白了,这是要一起去套。
“好。”
反感魏韬琇这个人归反感,两个人还得分析他提供的情报。
“他说当年那件事起因是在魏家内斗,倒是更符合情况一些。”卢斯道,“若是单纯出于嫉妒,要毁了陈兄的法子多得是。尤其是世家大族里,阴私手段无数。”
冯铮也道一声赞同:“嗯……靖王其实是个耿直的脾气,若当时伪装是三房的手脚把人送走,靖王虽然会恶了整个魏家,可要针对,要报复的只会是三房,甚至魏韬琇。”
就算是如今靖王以为陈同要死了,也确实把他们找来,希望他们能查明魏韬琇的身世,果然是只“诛”首恶的意思。明明按照他的身份和功劳,只要跟皇帝说一声“皇兄,我恨!帮我毁了魏家!”那魏家就能天凉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