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大师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你人都来了,还要你母亲代为上香求签,你的诚意呢?
你眼里还有佛吗?
陈九州本不想搭理,但看见郑雪娥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想了想,便是踏前一步,不卑不亢:“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
“袈裟本无清净,红尘不染性空,幽幽古刹千年钟,都不过是痴人说梦!”
郑雪娥花容一变。
完了。
这么硬刚大师。
大师肯定要生气了。
正想劝阻,却见无名大师眼中掠过一抹精光,还是那句话,只是语气放缓:“敢问施主取的什么真经?修行不取真经又修的什么行?”
陈九州眯了眯眼,突然一笑,捡过一个蒲团,在无名大师对面坐下:“既然大师拷问,那么晚辈就斗胆直言,所谓真经,就是能够达到寂空涅槃的究竟法门,可悟不可修。”
“修为成佛,在求。”
“悟为明性,在知。”
“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有信无证者虽不落恶果,却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得涅槃。”
无名大师反问:“不为成佛,那什么是佛门呢?”
陈九州微微一笑:“佛乃觉性,非人。”
“噢?”
“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
无名大师笑容慈祥:“施主这番言词,招招见血,剑剑封喉,断非善人。”
陈九州耸了耸肩:“我从没说过我是善人,当然,非善未必是恶?”
无名大师脸上绽放出一抹深邃的笑容:“施主言词放肆,参意不拘经文,自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也是难能可贵,依贫僧看来,施主已经踩到得道的门槛了,离得道只差一步,进则净土,即则凡尘,只是这一步难如登天。”
陈九州笑容恬淡:“佛门讲究一个缘字,与上帝,我进不得窄门,与佛,我不可得道。”
“我是几等货色,大师已从我之言词里看得明白,装了斯文,露了痞性,满嘴一个嗔字。”
“今日来到佛门净地拜见大师,只为讨得一个心安,我与佛的缘,站到门槛便算是尽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是个真大师。
道行不浅!
于是话锋一转:“大师,晚辈有个问题,还请您解惑。”
无名大师笑着吐出两字:“请说。”
“爸,妈,你们先带安安到外面逛逛,我跟大师聊会。”
“啊,好,不过你要注意言行,可别再冲撞了大师。”
郑雪娥严肃嘱咐,这才带着陈锦隆和小安安出了大殿。
陈九州看了眼李言芝,这才叹声开口:“大师,实不相瞒,我最近遇到大敌,而且不止一个,他们每一个都是来头极大,也都想搞死我。”
“我退无可退,可进,又担心这路越走越回不了头。”
“我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倒不怎么怕,就是担心一个疏忽,牵连了家中老小。”
“我表面看似自信从容,其实不过是做给追随我帮助我的兄弟姐妹们看。”
“毕竟若连我这个主心骨都没了信心,那叫兄弟姐妹们又该怎么办呢?”
说完,陈九州真诚的一拱手:“还请大师解惑。”
听完,无名大师面色平静。
不急不缓地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折下一小段,扔了出去。
大殿门口趴着一条大黄狗。
树枝打在大黄狗的屁股上,大黄狗嗷嗷叫着跑开。
陈九州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