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怎么鬼鬼祟祟不敢显身?”
常思过扫视一圈,他看到虢处在失魂回廊和迷雾之间的边缘,离此地两百余里,面色灰败,拄着不离身的枯枝,犹豫着回头没有立刻逃走。
在常思过的东南方三十里外,潜藏着一团半透明的雾气。
若不是他的天眼术神妙,这个距离,发现不了对方存在,他干脆出声喝破。
虢忍不住传音:“常道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走啊!”
按他与黑孤、风娘交往的脾性,危急时刻,才不会善意提醒,死道友不死贫道,帮他垫底拖住追杀者脚步给他争取逃遁时间且不美哉?
常思过身前悬浮的迟悲刀,有丝丝闪耀的紫色、灰色光芒奇异闪烁。
他右手背负在身后,意态悠闲,对着虢的方向笑道:“虢道友且请宽心,四个过时的老古董,不足为惧,既然能放他们出来,当然可以一举重新镇压!”
黑火寒潭底下,镇压着的老怪物达四个之多。
听得常思过如此说话,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他们对常思过和幽姬四面合围了,在他们眼里,即使被镇压年岁悠久,依然在境界上能碾压眼前不自量力的小辈。
除了那柄大有来头的凶刀,能给他们些许威慑。
他们不知对方的底气来自何处?
江湖越老,便越发的谨慎。
那小子先前的疯狂他们已经领教,看着不像是得了失心疯啊。
从黑火寒潭废墟巨坑中爬出的黑影,飘上空中,天地间的灵气寒气迅速补充他受损严重的身体,沉默片刻,发出古怪的难听笑声:“嘎嘎,笑死爷了,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小子,你倒是镇压一下给爷看啊,嘎嘎……呃!”
常思过身前的迟悲刀稍稍转向,刀尖对着黑影。
那黑影顿时警惕着涌出浓浓的雾气,他先前吃了一刀,知道那刀的犀利。
规则之力攻击都能轻易斩破,他目前的修为,又没有趁手的法宝,不足以硬挡,那小子的阴险他领教过,万一针对他多来几次,他若亏虚得太狠,便没有了话语权。
黯淡灰影化作一个俊朗的年轻修士,身穿一套很有古味的月白斓衫,头顶戴着束发黑冠,看定常思过和隐身的幽姬,摇头道:“小兄弟,你们两个挡不住我们四个,你那把刀,再厉害也要看是谁用,我劝你识时务莫要多管闲事,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从此别过,谁也别碍着谁如何?”
这话说得非常低调客气,面子里子都给得足了。
空中巨大的黑影翻滚着在逐渐凝实,不满地叫道:“仝老大,做了那小子,他手中的凝神石刀不管是给谁用,都可以……”
姓仝的年轻修士微微摇头,示意黑影中的修士不要多事。
他紧紧盯着神色平静、却给他若有若无危险感觉的常思过,百思不得其解,危险到底来自何处?那把刀是犀利,对他稍有些麻烦,却不成威胁。
他心底很有些不安,而对方修神有所成,堪不透对方的来路跟脚。
常思过被四双充满敌意、怀疑、杀意的目光盯视,内心颇有些惴惴,特别是姓仝的年轻修士盯得他毛骨悚然。
面色却看不出半分,他深知故作高深的重要,不觉便进入了好久没有使用的冷眼旁观状态,气息冷酷,身上流转着六道若隐若现的神元禁制,拢在袖子内的手指在缓缓划动。
他没有理会另外三人,单单盯着北方的仝姓年轻修士。
“挡不挡得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一字一顿,缓缓吐着。
说完,常思过右手食指分心勾勒的“嶽魂”最后一点,落定在“鬼”字内,冥冥中能沟通到的不知远在多少洞天福地距离的“嶽魂碑”,散发出的灰色光芒,照耀在镇魔空间,把猎食鬼魂的申徒武王吓了一跳。
“快逃!”
姓仝的年轻修士第一个察觉不对,危险来自空中,他大喝一声,化作无形试图遁入迷雾,借助这片独特地界躲避让他心惊肉跳的锁定。
另外三个反应各不相同,各奔东西。
被常思过用迟悲刀斩去半截伤了元气,还没修补复原的黑影,再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一道无形光索捆在他模糊的身影上,勒得他肝胆俱裂。
这感觉即使过去万年,仍然刻骨铭心的熟悉。
“……是嶽魂碑,他能驱使石碑……”
黑影后知后觉惊恐大叫,生生地被光索拖入虚空不见,不知镇压在何处。
常思过沉默无语继续灌注神元力。
除恶务尽,他沟通着石碑,消耗巨大,催动光索捆住另外两道身影拖走。
最后的姓仝的年轻修士逃去了五百里外的迷雾中,被数道光索交织网状从空中罩住,逼迫显出身影,姓仝的年轻修士留下一句“明源,你言而无信……”,被捆缚拖拽着拉上高空不见。
再厉害的大人物,也没能发挥出实力,好不容易逃出潭底,还没呼吸几口外界气息,便再次被镇压于黑暗之地。
常思过松开了手指,截断灌注神元力,他已经额头见汗。
连番斗智斗力,很是惊险刺激。
早在他吩咐幽姬爆掉七十二枚飞针时候,他趁着混乱勾勒“嶽魂”二字,感受到了石碑的存在,察觉石碑还能为他所用,他便不管不顾的以爆制爆,化解被控制的黑孤和风娘自爆威力,彻底炸掉缺了石碑已经失去作用的寒潭。
倒要看看寒潭底下镇压了多少个老怪物?
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别没完没了蹦出来。
老道做事便是如此的云遮雾罩,不到最后谜底揭晓,他自己都不知有什么反败为胜的后手,一旦他破解谜语,那种豁然贯通的感觉,身心俱受用。
他当年听从老道的指点把石碑给“拔”走,至此后续因果基本了结。
失魂回廊虽然损失极大,却也没有了后患。
虢看得瞠目结舌,他全程参与,最后什么都没看明白,那四个老家伙再怎么没有恢复,也是了不得的神游境大人物,怎么莫名其妙被什么都没做的常思过算计重新镇压了呢?
只觉得当年的小辈现在的常思过行事神秘莫测。
他倒是听明白了一点,如此变故似乎与那块被借走的石碑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