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犬夜叉。杀生丸淡淡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缘一放下狱门疆,终是拖过羽毛大氅躺下了。可白天睡够的他无法入眠,且体内的妖血在夜间总是很活跃,他只觉得愈发饿了。
兄长,我饿
兄长,再饿下去的话,我会生病的。
杀生丸:
不准吃蜂蜜。大妖怪道。
嗯。
缘一吊起锅子做饭,浓郁的香味一阵阵袭来。杀生丸本不打算理会,可半妖煮的锄烧实在是太香了。
【杀生丸少爷,我们今天得自己找食物了。】
他找了吗?
没有。
纯正的大妖不需要每餐进食,很多时候,自然能量也是一种食物。毕竟,要是每只大妖顿顿吃,怕是人类都被吃空了。
饮食并不是必须的一环,但既然半妖已经做完了食物
杀生丸平静地在锅边坐下,缘一心领神会,飞速片了两人份的兽肉,并将兄长的餐具取出,递到他手边。
狗兄弟相顾无言,唯有筷两双。
他们共享宵夜,因吃得太饱,俩人都睡不着。很快,散步被提上日程,阿吽和冥加被迫醒来,随着两位主人披星戴月地赶路。
如此三日,狗兄弟的作息彻底乱了。
他们白天休息,夜间前进,砍杀落单的恶鬼一二三,踩过倒霉地鼠四五六,直线式进入出羽境内,结果发现出羽不愧算在蛮荒之地的行列,竟到处都是乱坟岗。
此地是出羽与陆奥的边界,曾有过多个人类势力对峙。他们多是亡命之徒和强盗团体,所过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愣是把边界杀成了白骨冢。
纵使年岁已久,纵使恶徒已死,可荒冢处凝聚的怨念和妖气久久不散,不知衍生出了多少魑魅魍魉。
放眼望去,荒冢绵延,想来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得找块地方落脚。
缘一挑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歇下,殊不知这落脚处七丈之下,正埋着苟命的无惨。
只是此刻的缘一并未察觉不妥,他习惯用通透世界看妖魔鬼怪,却不习惯看向自己脚下。尤其四围皆是白骨,以兄长的挑剔,他们绝不会驻留太久。
而外头的人声传来,让饿了许久的无惨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触手蠕动,扒着湿土缓慢上爬。他做得极其小心,动静之下恍若土壤中蚯蚓的钻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人的说话声,是人,是活人可以吃、能吃、能额?
犬夜叉,你打算在这里过夜?杀生丸四下一望,轻嗤,可真是个好地方。
犬夜叉?
无惨一怔。
等等,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上次在犬山用一场烈火把他劈碎的半妖,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不,不会的,是重名!
那只在犬山的半妖怎么可能来到出羽?怎么可能!他都逃了这么远,难道对方还能找到他吗?
别别别慌,稳住!这必然是重名,大岛虽小,但人也不少,谁还不能叫个犬夜叉了!
兄长介意吗?脆生生的孩子音,带着点犹豫,兄长是大妖,鼻子比我灵很多,会不会觉得这里的味道有点怪?
是个孩子,叫犬夜叉。
无惨顿时心肌梗塞!
紧接着,他听见这孩子喊出兄长,这兄长还是大妖,而且鼻子特别灵?
要素过多,他的脑海里升起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无惨觉得事情绝不会那么巧,却不料
愚蠢的半妖,区区尸骨的臭味,还不足以让我杀生丸感到不适。
无惨: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他究竟是有多么不幸,才会招来两个追杀过他的家伙相聚在他的坟头?
这里是出羽啊!
极东之地,已算蛮荒。来去的全是未开化的人和最凶残的妖,鲜少有繁华城池和人类村落,可谓什么都少,什么也没有,就这地方有何可来的?怎么他们偏偏就来了?
无惨吓得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坟头上,狗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坟墓底,无惨躺得明明白白,任由蚯蚓、昆虫爬进他的口鼻,愣是大气不敢出。
他本以为狗兄弟只呆一会儿便走,谁知他们不仅不走,还坐地生火!
生火!
他的心理阴影愈发浓重,之前被烈火之刃片成屑的记忆历历在目。无惨毫不怀疑他今儿要是能活下来,白天睡觉八成得做噩梦。
兄长,我好像闻到了鬼的味道?缘一抬头,看向森林外。
坟里的无惨心脏骤停!
这一刻,他仿佛能预见半妖掀开了地皮,正握着一柄猩红的刀看向他,狰狞地笑着。
缘一注视着林外,扣住了刀锷。大拇指转动着缓缓推出一截刀,四围安静非常。在极致的安谧中,刀出鞘的声音分外清晰。
只见林外,缓缓走来一名撑着红伞的女人。
她生得十分美丽,正眼波流转地注视着杀生丸,轻启红唇正想说些什么
缘一戒备,杀气流泻。
恰在这时,地底的无惨崩溃爆发:我受不了了!
轰!
一声巨响,无惨在地底直接自爆逃窜。大地陡然塌陷一块,让握着刀的缘一很是懵逼。
这是
无惨的味道?
等等,无惨怎么会在这里?
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而是
缘一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再不管来者是谁,直接出刀循着鬼王的味道狂奔。他能嗅到无惨往四面八方逃窜,速度飞快。
因事发太过突然,他未做好万全准备,只能尽全力削掉能削掉的鬼王碎片。
兄长,可以帮我吗?
日之呼吸和月之呼吸联合的话,足以把坟头全犁一遍。
可惜,杀生丸拒绝了:犬夜叉,那是你决定猎杀的猎物。
他不会插手幼崽狩猎,但他依然跟了上去,速度奇快无比。
一个照面,狗都不理,还跑得飞快。
红伞美人:
作为一只乱坟岗的怨鬼,我不要面子的吗?啊!
第50章 第五十声汪
杀生丸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很多时候大事发生,他不是路过就是旁观,除非事件中心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否则不会轻易下场。
正如飞騨寺庙的惊变,他对死了多少人、丢了什么咒物全无所谓,要的只是和里梅打架而已。
又如黑川犬山的被袭,他对人类的挣扎、妖怪的掳掠冷眼旁观,若非缘一出刀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会做的不过是站在高处看着犬山化为废墟罢了。
他生性凉薄,从未变过。唯一破例的点,仅剩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
偶尔,他会管管半妖的闲事,查查对方修炼的进度。比如刀术剑技、共浴互助、爪牙练习,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看在同血脉的份上,他不会在意。
但,这只是偶尔。
一旦事情涉及所属权和狩猎后,杀生丸轻易不会插手。
就像缘一问如何处理四魂之玉,他会告诉他这是你的东西,犬夜叉。
每只白犬都有权处理自己的战利品,这是他要教会他的事。
再比如现在,当缘一请求帮助时,他会暗示他那是你的猎物。
鬼杀队有互助猎鬼的观念,杀生丸可没有互助狩猎的想法。既然幼崽说了要猎杀鬼王,他压根不会掺和他的行动。
之所以跟上去,只是想看看幼崽能做到哪一步。
事实证明,这半妖确实没辜负白犬的血脉,眼见他没有动手相帮的意思,并未出言怨怼或请求,反是握住刀刃,气势全开!
显然,半妖顷刻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也懂了他的原则。
勉强算得上聪明。
兄长,你到高处!缘一拔出炎牙,猛地拔高身影。
杀生丸轻嗤一声,到底还是往上飞去。他虽然不觉得这幼崽开大能伤到他,但仍想看看他能有多大的能耐。
居然敢提醒他往高处飞,呵,难不成是能用苍龙破了吗?
然而,打脸来得是那么突然。
缘一握紧炎牙刀柄,以下冲的力道将刃掼入硬土之中。紧接着,他释放了全部的妖力,借由炎牙之威朝全方位发起进攻。
抱歉。这是缘一说给亡者的致歉词。
瞬间,炽热的火焰从地底升起,犹如出世的怒龙昂首向天,将整片白骨之域撕得支离破碎。
腐朽的尸骸,破损的甲胄,断裂的刀剑,尽数在火龙之舞中旋转着化为灰烬。
而后,粗壮的龙蛇从底下翻起,掀出无惨的血肉无数,它们被烈火总揽,恍若遇到了太阳一般,眨眼间便蒸发透了。
狂暴的热流形成漩涡,由下至上地腾起。以缘一为中心,地面开裂、土层塌陷,沉积的怨气与诅咒被卷上高天,又在尽头处被抹去痕迹。
隐约间,鬼王的惨叫短促又凄厉,而手握红伞的怨女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因为她稍加妄动,就会被卷进刀锋内部。
那个孩子,出手时特意避开了她的位置
要不然,她已经没了。
好可怕!那个孩子是半妖吧?为什么一只半妖能做到这种地步?这真的是半妖吗?
这比妖怪还强吧!
恐怖的火焰汇成涡流,所过之处,荡平一切。这确实是苍龙破的运作方式,也是它发挥出的威力。
杀生丸眯起眼。
即使他们二者的力量不同,但若是半妖的妖力再充沛几分,切实能还原出苍龙之威。
倒是他小看他了
此刻,半妖有没有灭杀鬼王已经不重要了,杀生丸看待他,就像看待一位正在成长的对手,满是冷静的审视。
或许,他该跟那只蠢跳蚤了解一下半妖的过去。
一两次可以说是偶然,可三四次、五六次,乃至把苍龙破都学会,半妖难道是看一眼就会天才吗?
要真是如此,纵使白犬一族天才辈出,这半妖也算排得上号了。
火焰散尽,周遭充满了焦糊的味道。缘一站在废墟之中,杀生丸落在他的身侧。
焦味太浓,掩盖了无惨的气息。料想鬼王多半是跑了的缘一倒也没扼腕叹息之心,毕竟他深刻地领会到无惨的苟了。
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无惨竟然能把自己埋了
兄长,我又让他跑了。缘一瘫着脸。
那等低贱的劣鬼,逃不过下一次。杀生丸同款面瘫,如是道。
很快,对话完的狗兄弟同步转过头,看向十丈开外的执伞女鬼。后者直接打了个哆嗦,吓得花容失色,连跑也忘了。
缘一:兄长,你认识她吗?她刚才似乎想跟你打招呼。所以,他下手特地避开了她。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认识杂碎?杀生丸嘲讽道,犬夜叉,你居然是因为这个无聊的原因,才在出招时避开她吗?
这半妖继承父亲的什么不好,偏要去继承怜悯之心。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女妖了,看来等他成年后,多半是废了。
缘一摇头:伤及无辜不好,兄长。
妨碍战斗的杂碎,死不足惜。杀生丸拢手入袖,多余的怜悯。
面瘫对面瘫,沉默片刻,他们还是将视线转向了女鬼。说起来,这只鬼出来是为了干嘛,他们并不清楚。
狗兄弟的目光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有事吗?
抱歉打扰你们了!女鬼立刻土下座,跪得标标准准,我只是路过!只是路过!我这就滚!
分分钟跑没了影!
缘一:兄长,她只是路过。虽然是怨鬼,但也是无辜的女子。
杀生丸:
啪!
怨女啊,是在战争中备受折磨的女子们,死后怨念集结而成的怨灵。冥加给孩子补着常识,因为生前饱受折磨,所以对佩刀者、尤其是男子,会有本能的恶意。
她们会接近佩刀者,邀请他们共度良宵。如果男子意志不坚定答应了,就会成为怨女的食粮。
缘一听懂了:那不答应的人呢?
不答应的人会被放过诶,不对,少爷你居然听懂了吗?冥加大吃一惊,现在的小孩不得了啊,这是能听懂共度良宵是什么意思吗?
等等,不对!
少爷在犬山的时候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他们也没让他接触过男女是怎么回事。这前后才几个月,少爷怎么就
难道是杀生丸少爷教的吗?
念头刚闪过,冥加就感到自己被捏了起来。捏住他的两根手指修长有力,却杀气森然。
他仰头,看到了杀生丸毫无表情的冷脸。
冥加:
两个手指猛地用力,就听咔一声响,冥加被捏成了扁扁的一张薄纸。在缘一略带震惊的眼神里,冥加飘忽地落在地上,小命去了半条。
冥加爷爷!缘一的声音带出了情绪,他一把捧起了他,振作一点,不要死。
冥加吐魂。
杀生丸冷声道:冥加,再装死就死吧。
冥加活了过来,并让身体恢复饱满。
缘一:
兄长?这是怎么回事?
杀生丸没理他。
少爷,我是妖怪啊。冥加活络着筋骨,跳蚤没有骨头,不会被轻易捏死。但还是很痛啊,内脏都压在一起了。
缘一歪头:是吗?
当然,我冥加虽然本事不大,但诶?
缘一捻起冥加,带着极强的好奇心,学着杀生丸的样子捏了一把。
咔!这是冥加被压扁的声音。
他形同薄纸般飘落在地,缘一蹲下来细看,就见冥加真的一点点恢复到原状,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缘一眼神微亮,有一种小狗勾找到新玩具的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