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中刊登着威廉王子的婚讯,还有大幅的照片。
为什么大不列颠帝国的王子都可以和平民女孩结婚,而她和江毓仁,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到未来?
看这种照片,只会让自己难过,她便翻过书页,随意看着其他的娱乐消息。
严辉也是很守时的人,可他一进西点店,就看见顾晓楠坐在显著的位置,心中暗笑有人比自己还守时。
“来很久了?”严辉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含笑问道。
“没有,我也刚到,没事干就看看杂志。”顾晓楠笑了下,合上书籍。
“点个什么吧,这里的巧克力慕斯不错,玉英很爱吃。”严辉道。
“你们经常来吗?”顾晓楠笑问。
“嗯,她喜欢,我就陪着过来。”严辉道。
“你们真幸福!”顾晓楠叹道。
严辉只是微微笑了,并没继续这个话题,却说:“我帮你点。”顾晓楠说了声谢谢。
耳边,响起柔美的音乐声,顾晓楠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小楠,今天我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严辉道。
顾晓楠抬头看着严辉,静静地听着。
严辉似乎有些不自然,不自觉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小楠,你和毓仁在一起,是吗?”
顾晓楠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心里紧张,却似乎并不意外,点点头。
之前,她只和穆玉英说自己喜欢江毓仁,而当她和江毓仁真正在一起之后,并未和穆玉英说过什么,即使见面了,也绝口不提江毓仁。可严辉是江毓仁的好朋友,即便江毓仁不说,穆玉英不知,想必路子风也会说出去。所以,严辉的问话并不奇怪。
也许,这家店的老板是ildivo的粉丝,店里播放的正是他们的”amazinggrace”。当sebastein的清唱从遥远地方飘来,顾晓楠的思绪突然飘离了片刻。而严辉,不知何故,也默不作声。
“howpreciousdidthatgraceappear…”david那天籁般的声音传进顾晓楠的耳朵时,严辉开口了——
“小楠,有件事,想请你答应。”严辉道。
“啊?什么?”顾晓楠问。
“离开毓仁,可以吗?”严辉道,顾晓楠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多事干涉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你会怪怨我,可是,小楠,请你听我说完。”严辉道,眼神恳切。
顾晓楠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平和善良的严辉会跟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且,还是在过年的时候专门来找她说。
严辉喝了口咖啡,静静地说:“毓仁的事,可能玉英也跟你说过一些,可是更多的,玉英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而那些,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顾晓楠沉默不语。
“我和毓仁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才分开,我去上了军校,他被江叔叔送去a城了。本来,江叔叔是不打算让毓仁从政,而毓仁的个性洒脱、不愿受拘束,也不适合从政,就在那边读经济学。因为他从小就对历史感兴趣,就在那边拿了一个历史方面的学位。”严辉的视线,似乎是停在很遥远的过去。
第147章 必须这样吗
对于顾晓楠来说,严辉今天提出的要求很让她意外,可是意外之余,她更想知道严辉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严辉是个很谨慎的人,是不会随便说话的。而顾晓楠最好奇的,就是江毓仁的过去,他从来都不说自己的过去。
“他那个人,对一切都不上心,说句难听的,就是没什么志向。心雅姐拉他进公司,可是他说自己宁愿去大学里当个历史老师。”严辉说到此,笑了,“虽说他那个人很洒脱随性,可一旦决定做什么,就会拼尽全力。在心雅姐的公司干了不到一年,江叔叔就出事了,被迫辞职。毓仁,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变了。”
严辉深深叹了口气,顾晓楠的手指不自主地攥紧了。
“江叔叔要让毓仁接替他,毓仁是个孝子,就接受了江叔叔的要求,放弃了曾经梦想的一切,步入了政坛。可自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开心过,每一步都小心谨慎,不敢出一点差错。”严辉道。
顾晓楠知道,严辉说的是真的,江毓仁的谨慎,她太清楚了。
“江叔叔的希望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可是,他要实现父亲的理想,就离不开别人的支持,而那个人,就是聂瑾!”严辉道,顾晓楠惊诧地望着他。
为什么是聂瑾?
严辉顿了顿,似乎今天是他平生话最多的一天一样,让他自己都不适应。
“我知道你很奇怪,为什么是聂瑾。毓仁应该是没有跟你说过的,如果他告诉你了,你一定会离开他,对不对?”严辉说道,而他的问句,显然是不需要回答的。
“聂瑾的父亲,正是我们的长官协助常继山!”严辉道。
顾晓楠的身子,猛然间一震。
“聂瑾那个人,也不能说她不好,可是,她和毓仁交往这三年的时间,几乎对毓仁的事情不闻不问,毓仁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和聂瑾保持着这种关系,选择时机结婚。”严辉道。
“可他们现在不能结婚了,对吗?”顾晓楠木然道。
严辉点头。
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上就知道,自己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结束了。
“常协助是毓仁最大的靠山,可现在毓仁和聂瑾分手了,前阵子为了这件事,常协助很生气,还给毓仁制造了一些麻烦。”严辉道,他望着顾晓楠。
“小楠,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毓仁和聂瑾的婚姻对毓仁有多重要。他为了今天、为了将来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和梦想,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功亏一篑吗?”严辉道。
顾晓楠低着头,眼睛看着哪里却不知道。
是啊,她怎么忍心看着他的努力付诸东流?怎么忍心让他难过?
聂瑾的父亲是长官协助,聂瑾能给他带来仕途的保障,能帮着他平步青云,让他曾经的那么多努力有所报酬。而她顾晓楠呢?她能给他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她也就是陪他睡觉而已。他是个男人,是个有追求的男人,她却在他的事业上什么都帮不了,非但不能帮他,还险些害了他!
顾晓楠啊顾晓楠,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严辉深深叹了口气,说:“小楠,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也知道你对毓仁是真心的,毓仁他对你也是真心。可是,我们都不能看着毓仁白白牺牲那么多而得不到回报,不能看着他未来活在对父亲的愧疚之中,你说,是吗?”
顾晓楠默不作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完全不知道。
因为爱他,所以,她不管怎么想他,都不会主动去联络他、找他。可是,现在,她觉得似乎自己从他眼前消失,才是对他最好的。
然而,她如何能这么狠心?
良久,她才抬起头望着严辉,说道:“必须得这样吗?”
严辉心中暗叹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没头没脑的跑来劝顾晓楠和江毓仁分开,他算什么?他有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感情的事,两情相悦就好,为什么非要将这么多现实的东西扯进来?
他在心里狠狠地抽着自己,他不该做这样的事,可是,他要是不这么做,顾晓楠继续和江毓仁纠缠不清,江毓仁的仕途怎么办?不就岌岌可危了么?
“小楠,你觉得他还停的下来吗?”严辉反问道。
是啊,自从江毓仁走上那条路,他就只能不断向前走,别说是停,就是慢慢走都不行。明枪暗箭,处处都是陷阱,他只能想尽办法来保全自己。
顾晓楠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都有些发白。
严辉望着她,说:“小楠,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可是,我,我不想看着毓仁白白辛苦,不——”
顾晓楠长叹一声,摇摇头,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说的对,他已经牺牲了太多,为了前途,甚至还要接受聂瑾那样的冷遇。的确,的确是不该让他白辛苦一场。”
“小楠——”严辉不禁叫了声。
她望着严辉,淡淡笑了下,深深呼出一口气,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
严辉知道,这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残忍的一件事,如果换做以前,他是根本不会做这种事的。可是,每个人都在变,他严辉也在变,他知道现实是怎样的残酷,知道做人做官又是怎样的艰难。如果说有什么没有变,那就是他和江毓仁的兄弟情义。他绝对不想看着江毓仁遭受不公,不能看着他失败!
“小楠,对不起!”严辉说完,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离开了,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顾晓楠依旧坐在那里,眼前的碟子里放着一块几乎没动几口的蛋糕,她拿起叉子,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巧克力,果真是苦的!
低着头,一下下夹起蛋糕往嘴巴里送进去,根本尝不到香甜的味道,却是越吃越苦。同时,有什么液体,正在“啪啪”滴落在洁白的小碟子里,湿了蛋糕。
一个人坐在望月小区的房间里,偌大的房间,安静的连她的心跳都听不见。
她闭上眼睛,耳边充斥着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喘息,还有他的笑声。鼻间,似乎是他身上那浓浓的男人的味道,似乎是他唇齿间那淡淡的气息。
第148章 她就是个祸害
他早就将自己的一切刻进了她的生命,现在,和他分开,她又如何做得到?
可是,不分开的话,自己只会给他添麻烦,什么都不帮到他。而且,要是再这么下去,聂瑾的父亲找他麻烦怎么办?他不就完了吗?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过去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好奇,她想去了解。可是,一旦知道了,罪恶感便将她淹没。
祸害,她就是个祸害!
曾经,她跟他说,等到他结婚,她就会离开。即便是知道他和聂瑾分手了,她也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成为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而现在,她才知道,他和聂瑾是根本分不开的,而且,他和聂瑾分手,完全就是错误,而她,似乎就是让他犯错的一个原因。
不行,顾晓楠,你不能这么下去了。
离开他吧,不管怎么难受,都要离开他,不能害他!
时间,一点一滴从记忆里划过。
她忘不了他,她离不开他,根本做不到!
好了好了,顾晓楠,你不能这么贪心,你已经得到了很多,知道吗?你已经很幸福了,知道吗?你自己也说过的,哪怕只是一场梦,你也满足了。为什么现在让你离开他,彻底远离他的生命,就这么难呢?
你爱他,是吗?爱他,那就让他继续他的选择的道路。爱他,就要支持他,而你唯一能做的支持,就是不给他添乱,不给他惹麻烦。
好吧好吧,就这么样吧!即便是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你也和他有过那么美好的一段经历,这些足够让你一生记忆了。
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的从这段恋情中抽身,现在才知道,要离开他,几乎要让自己死去。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江毓仁在拜会柳城的政界前辈,那些至今还在影响着柳城政局的老人们。过了年,他就要开始实施自己的各种政策,而他,绝对不希望反对的力量将自己的手脚困住。
一整天下来,到了晚上乘车回家,才发现自己已经累的连脚都要迈不动了。
秘书王斌和司机将他送回鹭园8号,因为他喝了酒,身体很难受,他们便扶着他上了床,看着他休息了才离开。
可是,他在床上翻来翻去根本睡不着,头疼欲裂。
“楠楠,楠楠,给我拿杯水,楠楠——”他闭着眼睛,叫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一丝回答。
他挣扎着睁开眼,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似乎不是在望月小区的家里。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影子?
早就习惯了她在身边,早就习惯了一睁眼就看见她。
他摸到手机,强睁着双眼,按出她的号码,可是无人接听。
这丫头,怎么回事?
他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拨着,一遍又一遍等着那待机的音乐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