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愣了一下。
“邱旭文?”
邱旭文是邱太尉第五子,也是晚来得子,最好的一个儿子。
怎么会是他?
崔佑启点头,“是他,我撞破了他和顾怀易的谈话,他要射杀我。”
“你听到了什么?”
崔佑启忆道:“他们商量着把苏甜安置在何处,都说藏去对方的府邸里,说自家不成。”
清辞更听不懂了,“苏甜被我送大老远的地方去了。”
“娘娘,是邱旭文,他把苏甜带回来了。”
清辞陷入沉思。
起初她愿意相信苏甜的出现是巧合,也愿意去相信苏甜真的是为救母而努力,那么现在,她是绝对不会认为这里头有那么简单了。
把苏甜送出金陵城后,傅景翊便将苏大人里里外外查了个透,除了偶尔收点小贿赂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眼下想来,苏大人倒的确跟邱太尉走得有些近。只是官员之间往来很正常,之前便也无人放在心上。
崔佑启又问:“是李姐姐救了我吧?”
“嗯?”
“当时我中了一箭,邱旭文追上来大概是要致我于死地的,李姐姐跑了过来,我就在这时撑不住晕过去了。”
“李月皎?”
崔佑启点点头,眼睛里都是感激的光芒。
清辞明白了大半。佑启以为他能活下来是月皎救了他。
事实上,月皎早已跟顾怀易他们串通一气,面对昏迷不醒得崔佑启,她当即喊来了傅云从,哭啼啼的说自己伤了人,傅云从便毅然拔出箭支,把自己的箭插了进去。
不对,若射中佑启的是邱旭文,傅云从断然不会不识得邱旭文的箭,每个人的箭都有特殊的标记。
除非……
月皎拔出了邱旭文的箭,换成自己的。
这样一来,也就是说,佑启的伤口被捅了三次。
怪不得,伤在同一处地方,佑启流的血多了那么多,昏迷了这么久。
清辞心上似开了个口子,撕裂般的疼。
“好孩子,你受苦了。”
她摸摸佑启的脸,承诺道:“我一定让邱旭文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清辞让他好好休息,正准备出去时,崔佑启喊住了她。
“娘娘,那一日是有人对我指了那个方向,说那边野兔多,人少,眼下想来,那个人眼生得很,又好似是故意引我去那边的。也许他们想杀我并不只是我无意听到的两段话,是另有原因的。”
“……”
“前阵子,我撞见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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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皎站在她面前,依然一脸淡然。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清楚了,”清辞说,“你以为,顾怀易的目标可不止是大皇子。”
李月皎眼帘微动,稍松了下口,“我与顾怀易是往来密切一些,不过是在大皇子那受了委屈,找他倾诉一番罢了,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清辞看着她,语气缓和一点,“你不是个自轻自贱的姑娘,和顾怀易,不是你自愿的吧,如果他强迫的你,姨母定会……”
“我与顾怀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李月皎坚定的咬死了这件事,“什么都没有。”
清辞到现在仍是不信。
她想了想,还是说点软话。
“是姨母不好,没能教好傅云从,让你好好一个姑娘变成了这样,你要报复他姨母也由着你做了,现在你满足了,不要向着顾怀易做更多的坏事儿,他不简单……”
“姨母,”李月皎笑了一声,“对我施暴的是大皇子,射杀崔佑启的是大皇子,下毒的也是他,怎么顾怀易就成坏人了呢?”
清辞说:“他和邱旭文把苏甜弄回来了,这事你可知道?”
她是明知故问,佑启说的明明白白,那天他们两商量着不能让月皎知道呢。
果然,李月皎神色微滞,可还是说:“他们或许与苏甜有些渊源,那又怎么样呢。”
“好。”清辞道:“随我来。”
李月皎以为她要给自己看什么证物,哪知,她只是把自己带去了承天楼。
清辞让她站在这高台上往下望。
是一排排房屋的参差坐落,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喧闹,是多座大宅间精致的亭台楼阁。
大半座金陵城的面貌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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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还是没有标题
李月皎是在这里长大的,见惯了金陵城的繁盛,可望着这一片太平安乐的景象,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清风过江的波澜。
“安逸吧?”
“……”
“你没见过战火燎原,没见过马革裹尸。不过是有许许多多的人,用血肉替我们承受了苦难。”
清辞看着她,问:“你知道,崔佑启的母亲是什么人吗?”
李月皎眼眸低垂,“母亲说过,她救了舅舅。”
“你倒是知道啊。”
清辞一耳光扇在她脸上,“何止只救了你舅舅。没有她,本宫会是祈元朝的罪人,李氏哪来今日的尊荣,哪来你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
这样说,也并不夸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之亦是。
李月皎被打偏了脸,咬紧了唇不做声。
“你说说,你对崔佑启做了什么?”
清辞冷冷道:“你恨傅云从,一刀捅死他啊,冤有头债有主,我未必不能放你一马。伤及无辜算什么?你把佑启的箭拔出再插进去的时候,就没想过他是无辜的吗,他才十岁啊!”
李月皎身子下落,膝盖触地。
她眼角的泪滑过脸颊,一颗颗落在了地上。
到这时,她才开口道:
“姨母,他们要杀崔佑启,我劝不住。”
“……”
“我只能哄骗他们说,弄成失手射伤的假象,栽赃给傅云从岂不是一石二鸟,如此,他们才没有再往崔佑启心口插刀。”
清辞对她这话是半信半疑的,她心底里也觉得月皎不是个那么心狠的孩子。
“下毒又是怎么回事。”
“是顾怀易逼我的,他们不能容崔佑启醒过来,”李月皎泣不成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顾怀易让我挑唆傅云从,借用傅云从的手毒死崔佑启,傅云从准备的却只是毒哑人嗓子的药物,顾怀易便让我偷换成鸠毒拿给杜曹……”
清辞这一回心里却是稍稍有些释然。
幸好,尽管傅云从蠢到甘愿被陷害,争着抢着把锅给自己套上,可终究没起过致人死地的歹毒心思。
她知道儿子不是个好东西,却也没坏到烂心腐肝。
清辞叹了口气,“那你为何,要对顾怀易言听计从?”
问到此处,李月皎又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手捂着腹部,瑟瑟颤抖。
清辞视线下移,在她腹上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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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皎在屋里自锁了两天。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就这样一直看,天黑了就点几盏烛灯,困得不行了就去睡。
第三天夜里,顾怀易翻窗进来,一来就开门见山的问:
“皇后为什么给我们指婚?”
只是他语气中没有半分欣喜,反而有点质问的意思。
李月皎笑了笑,“怎么,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娶我?”
顾怀易有些语塞,“可是你之前说……”
“玩不起了?”
李月皎殷红的嘴角微扬,一根小指勾住他的腰带,轻佻道:“还是,不喜欢我了?”
顾怀易经受不住她这样的撩拨,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沉重的呼吸落在她耳边。
“只要你真心嫁我,没有什么不可以。”
“不真心呢?”
顾怀易顿了顿,吻在她耳边,“那我也奉陪到底。”
他的吻蔓延向下,到了嶙峋的锁骨处,李月皎柔弱无骨的手掌轻轻抵住他胸膛。
“别急啊,等到洞房花烛夜,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