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4章:藤宿
因着昨晚有些耽误时间,郁飘雪醒来的时候比往常晚了小半个时辰,一醒来的时候见着殷湛然就在床边坐着,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书在看,见她醒来放下书偏过头,笑的如晨曦一般璀璨。
“你怎的不叫醒我?”
她立即坐起身来,看样子殷湛然显然是按时醒的,真的是佩服他,什么时候都能醒。
“你昨晚累着了,早上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可要再睡会儿?”
“不了,今天……哎呀,今天撞上了。”
她突然在床上吼了一声,殷湛然笑笑,伸手摸了她的额头。
“现在才想起下午的祭祀和去东河水洞那边的事撞上了?”
她哼了一声瞧着他道:“就你反应快。”
他也不恼,而是起身穿衣服,一面开口道:“上午的药浴不用了,改为祭祀母妃,下午直接去东河。”
郁飘雪看着他起来穿衣服,果真是好看,连穿衣服这种动作都做的这么好看。
“也好,你已经泡了快一个月了,歇一天也好。”
天天泡歇一天也无事,而且一天不泡也没什么问题,关键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显然殷湛然对于尸人一事当公事,而祭祀敏妃是极其重要的私事,三件事撞一起,只能让药浴退后。
因着上午不用药浴,自然时间就不赶了,吃早饭的时间便吩咐着准备好东西,吃过后两人便坐到凳子上去,桌子上放着成堆的纸钱。
“就这样,一张张的撕开,不能撕烂了,不然烧过去收不到。”
郁飘雪知道他肯定不会,所以就给他讲了一遍,但其实殷湛然是知道的,看着眼前一堆纸钱,便真的拿过来撕。
“飘雪,你说这一张纸钱是多少钱,在阴司能买到些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死过。”
她顺口一答,可是说完才发觉不对啊,她死过啊。
“哎呀我怎么知道嘛,你快撕,别偷懒。”
她马上又开口转移话题,殷湛然只是笑了声,并没追问。
眼看着眼前的纸钱堆了老高,郁飘雪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文衍,这纸钱在人间又不值钱,你说啊,我们烧那么多去,阴间的钱会不会就不值钱了?”
她突发奇想,殷湛然哼笑了出来,这个小家伙,脑袋里总是奇奇怪怪那么多东西。
“这我还真的是不知道,毕竟我也没死过。”
他微笑着回答,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谁又说得清。
郁飘雪也知道这样的问题没有答案,两人便又闲聊了一会儿,一上午就在弄这些之前祭品什么的时间中度过,幸好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中午时分便弄好了饭菜,因着周氏也死了,所以这场祭祀是两个人。
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两个碗上放着筷子,请了敏妃和周氏过来吃饭,殷湛然就跪在外头的火盆便将纸钱祭品什么的烧了,这是郁飘雪第一次看他跪着。
她记得那时候他们在宫里,见了皇帝也没见他跪着,倒是在敏妃面前,跪的乖巧。
看着火盆里烧了的纸钱他眼里的神色也变得晦暗,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感情,都只能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他看的心里哀伤。
“母妃,儿子下午还有事,便将时间定在了上午,母妃请不要见怪,对了,王府那边有少孤,下午母妃便可去看望您的小儿子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纸钱放进火盆烧了起来。
“母妃,当年是儿子无用,才无法保护您,让你含恨自尽,都是儿子的错。”
他跪在火盆前一直都在跟敏妃说话,尽管没人回复,他却依旧自己一个人说。
郁飘雪将饭菜都弄好就站在一边看着,她不想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不想殷湛然却叫了她。
“飘雪,过来。”
她听到他喊她便走了过去,两人一起磕头,她实在是诧异,难得看到这样乖巧的他。
随后又给周氏烧了纸钱,也磕了头,弄完这些,居然也就午饭的饭点了。
郁飘雪叹了口气,果然是时间不够用啊。
殷湛然今天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郁飘雪能够理解,二十年的噩梦,不是能消除的,尤其是他看到的还是自己母亲的自缢场面。
她令人做了个收拾,心思开始在想昨晚上的事了,她昨晚跟着殷湛然去,却发现自己有些不对。
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怕,想当初若是花似锦夺舍了她,那么现在,自己的全部记忆就是她的了吧!
包括这个男人。
“怎的愁眉了?”
他起身抖了抖衣摆,一面牵着人进了里屋,饭桌上用于祭祀的饭菜已经换了,全部撤下,改为上了人吃的饭菜。
“文衍。”
她偏头想问他什么,却在看到他看着自己眼里那纯色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眼,想到昨晚自己为了让他醒来推他下水吓他,而醒来后他的那种惊恐与绝望,这些神情都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嗯?”
他拿着筷子一面应了声,一面开始给她夹菜。
她将话咽了回去,眼色落在手上的红宝石上,手钏上的灵气令她叹了口气,她有这种感觉。
“你老是这样给我夹菜,我一天到晚只知道吃,肯定是会成大胖子的。”
她转乱话题,这件事她便没有再问,殷湛然放下筷子又给她盛了汤,倒是不在意。
“胖点好,摸起来不咯手。”
一排乌鸦飞过,郁飘雪无奈了,遇上个流氓,还嫁给了他,怎么办?很绝望啊,虽然绝望的很幸福。
“以后谁在说你不苟言笑不近女色我就冲上去打他。”
她一面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一面瞪着他说着,那样子,怎么看都不想是在生气。
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是件奇怪的事,就算两人在吵架,似乎也是蜜里调油。
“你想多了,我这个样子外人看不到。”
“伪高冷。”
她撇嘴,谁说女人天生就是戏子的,男人的演技可比女人好了太多。
风岚皇朝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人提起,也只是当做一个前朝,当做一个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