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曼曼很快让人送来了锡纸吸管和打火机等, 东西全扔在了路渺面前。
路渺握着那包毒.品的手紧了又紧, 倾身摊开锡纸, 动作有片刻的停滞。
她本身学的就是禁毒专业, 吸.毒后果有多严重她再清楚不过, 她也见过太多吸.毒的人是怎样一步步毁了自己, 可是想到那个指着乔泽后脑勺的黑乎乎的枪口……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明明乔泽已经叮嘱过了,不许出警,不许出警, 为什么还是有人出警了,完全将他陷入了危险中。
吴曼曼看她握着那包毒.品没动,倾身看她, 眼对眼鼻对鼻的看着她:“渺渺, 你这么抗拒这玩意儿,不会真是警察吧?”
路渺也静静抬眸与她对望:“曼姐, 我记得我之前和您说过的, 我们纯粹是想挣钱, 碰了这东西, 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吴曼曼点点头:“对啊, 如果命都没了,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渺渺, 咱都一条船上了,只要有一个人有异心, 咱就得全翻船。”吴曼曼不紧不慢地拿过她手里的毒.品, 替她倒了些出来,“今晚这事我们特地做了防范,不止派出去的是我们自己人,连来接头的也是我们自己人,根本不可能存在被警方盯上的情况,但警察还是踩着点破门而入。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我是不信的。”
“这所有知情的人里,就乔总一个外人,即使我们相信乔总是清白的,霍总那边也说不过去啊。”吴曼曼说着看向她,“狙杀乔总是霍总的意思,如果你不能证明你和乔总不是内鬼,我也救不了乔总。”
她看了眼表:“你拖得越久,就越证明你心虚,乔总那边……”
她搁下打火机:“不是我能做主的。”
路渺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打了两下火,透过火光,看向她:“曼姐,既然你们非得我证明,我会证明。”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合作是基于相互信任的基础,现在看来,也不过我和乔总的一厢情愿。我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有警察出现,乔总更不可能知道。你们甚至没调查清楚就执意认定我们是内鬼,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最后证实我和乔总是清白的,我希望是霍总亲自出面道歉,并向所有人解释清楚,否则,我们合作到此结束。”
吴曼曼看着她不语。
她也看着吴曼曼不语。
许久,吴曼曼终于点头:“如果最后证实你和乔总是清白的,我们会道歉。”
路渺:“我要霍总的当面道歉!”
吴曼曼没吭声。
路渺“啪”一声搁下打火机,重新坐回座位上。
“索飞的业务几乎都是乔总全权在管,乔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蔡董不可能不调查。”路渺定定看向吴曼曼,“蔡董虽然比不上霍总有能耐,但能在你们眼皮底下占据新型毒.品市场的半壁江山,肯定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只要他不肯让步,你们要抢夺这个市场几乎没可能。如果蔡董发现是你们杀了他的手下爱将,你觉得蔡董会同意继续合作?”
吴曼曼依然看着她没说话。
路渺也没再多言,只是定定与她对视,手心全是汗,心里很慌,她不确定她这番话会不会害了乔泽,不知道她争取的条件,会不会将乔泽推入更危险之中。
今晚的事明显有蹊跷,但眼下她没时间也没渠道去了解,她知道她今晚逃不了了,但她不能白吸这个毒,至少得争取到见到“霍总”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线索。
吴曼曼盯着她望了许久,终是点点头:“好。”
路渺也没再多言,收了脸色,倾身拿起打火机和吸管,克制着没让自己手抖,或者露出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心虚。
从点燃打火机到毒.品燃烧升起烟雾的短暂时间里,路渺脑海里浮过许多面孔,有路小成,有周奇,有丁丽,有周珉珉,以及,乔泽。
想到乔泽,她手颤了下,她不知道,如果乔泽知道她吸.毒,他会怎么看她。
她最痛恨的就是吸.毒,可如今她却在做着她最痛恨的事。
含着毒.品的白烟顺着吸管缓缓进入鼻腔,沿着气管一步步进入肺部时,路渺呛得肺都疼了起来,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心里很难受,甚至是绝望,她想到了乔泽,想到了他可能嫌弃的眼神。
她害怕他的嫌弃,可她别无选择,他们的枪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指着他的后脑勺。
恶臭,反胃,晕眩……种种不适随着毒.品的流入接踵而来时,路渺本能扔掉吸管,抱着桌子,控制不住吐了起来,整个胃都似是要吐出来,心脏也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四周在剧烈地晃动,每个人的嘴脸都不一样,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踢门而入的乔泽。
乔泽一眼就看到了茶几前抱着茶几狂吐的路渺,以及她面前袅袅升着白烟的锡纸和吸管,吴曼曼和其他人就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又吐又哭。
他瞳孔骤缩,心跳几乎停止,人几乎被这一画面逼得发疯,掏出枪,“啪”一声,子弹直直从吴曼曼头顶擦过,击碎酒柜旁的花瓶,吴曼曼等人惊得抱头躲避。
乔泽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持枪往屋里胡乱扫射,走到茶几前时,一把将路渺拎了起来,压入怀中。
反应过来的吴曼曼保镖一个个拿出了枪,上了保险,枪口对着乔泽。
吴曼曼也坐起身,惊魂未定地看着乔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乔泽,面色沉冷,眼神凌厉狠辣,像要撕了她般。
“吴小姐,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和聪明人合作,原来不过两个被人利用的废物。”
“既然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合作到此结束。”
“我的人我会带走。”
“如果你执意认定我是警察……”
他“啪”一声将枪撂在茶几上,“枪我撂在这儿,你自己看着办!”
背后的枪被拿起,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手扶着路渺,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吴曼曼手握着枪,看着渐渐消失的两道身影,握着枪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终究没敢按下扣板。
乔泽带着路渺走出了办公室大门,胡乱把人塞车里,人也很快上了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频频扭头看她,手臂有些颤,几乎握不稳方向盘。
从沈遇假借缉捕假冒警察嫌犯通知他开始,他便猜到她可能出事了,几乎是以最高车速从商奇别墅飙车赶了过来,一路上他不停地拨路渺电话,一个都没打通,她的电话根本不在信号服务区,就和他在山上一样,不是真的地区问题,就是被人装了信号屏蔽器。
他千赶万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吸食了毒,品的她意识整个陷入混乱,人看着狼狈又痛苦,自上车便一直捂着嘴不停地吐,一边吐一边哭。
他将车停在了最近的酒店,甚至没办法像往常般将车子停稳便已急急下车,将她从车上扯了下来,开了个房间,把她推入浴室,取下喷头,开了热水,喷头照着她头顶便胡乱淋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挣扎,他抓着她不让她动,死命地给她淋热水,热水将她和他的身体打得全湿,他却全然不顾,手掌急切地从她头顶湿发滑过,迫使她抬头,“呆渺”“呆渺”地一遍遍着急地叫着她名字,嗓音几乎哽咽。
路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特别难受,又说不上到底哪里难受,手掌死命抓着乔泽手臂,一边哭一边吐,想推开乔泽又被他紧紧拉入怀中,剥了她衣服,不断给她冲热水,冲完又取了几瓶水过来,拧开了瓶盖便死命往她嘴里塞,胡乱灌她喝水。
她难受得受不了,哭着想将他的手挥开,手臂刚抬起又被他压了下来,掐着她的脸颊硬逼她喝下去,一瓶接一瓶地给她灌,边灌边在她耳边低声安抚。
乔泽人整个是慌乱的,前所未有的慌乱紧紧攫住了他,看着她痛苦狼狈的模样,他胸口像刀剜般,疼得几乎呼吸不能,但他别无他法,毒.品已经进入她体内,他只能借由这种办法加速她的新陈代谢,借此将毒.品加速排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