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我们明白您的意思。”
大殿中,两尊归藏境后期的老者,向着崔鹤和刑淼微微躬身。
崔鹤点点头,语气中渐渐升腾起一丝决然和悲愤:“两位辛苦了,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楚天策只有十七岁,明面上、只是擎天宫内门第三十五。
然而现在,一个楚天策,却是在无量城前布下厚土生死阵,任由无量城内门天才车轮战。
结果却是楚天策一路斩杀,一路斩杀、连内门第四的嵇暝,都死在剑下。
此时崔鹤、或者说大殿之中、所有无量城的内门长老,都已经明白,这一战,无论过程如何、无论牺牲多大,最终都要将楚天策斩杀,而且必须要让一尊玄丹境武者、将楚天策最终斩杀。虽然经此一战、无量城的面子已经被大大扫落,但这已经最好的结果。
否则若是由崔鹤亲自出手,且不说能不能搞定赵天广和祁嘉木,哪怕真的将楚天策斩杀,也会彻底成为修行世界的笑柄。
无量城贵为元龙星五大宗门之一,绝不可能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最强的就是崔鹤、刑淼这种元魂境武者。
甚至能够秒杀祁嘉木和赵天广的无上强者,都不在少数。
然而这些强者虽然可以看着、却万万不能真正下场动手。
此时天幕当空、无数武者、不管是无量城的弟子、亦或是其他宗门的武者,都看得清清楚楚。
众目睽睽之下,这种以大欺小、不只是无量城威名扫地,甚至会影响到宗门弟子的心灵意志。
“血煞燃魂阵,是玄阶极品法阵,足可以将武者的力量,提升到极致,彻底碾压楚天策。”
一尊阵法师声音沉郁,眼底却是隐隐弥散着一股凛然和凝重。
血煞燃魂阵,是一个极其强大、但却极其诡异的辅助阵法。
需要无数生灵心中的悲愤和杀意,尽数汇聚,然后化作一道洪流、灌注到武者体内,犹如最为强横的秘法,可以将其血脉、真元、灵魂、意志,尽数点燃,爆发出远胜同阶的力量。生灵的悲愤越浓烈、杀意越疯狂,法阵的力量便越强,武者的提升就越大。
只是这血煞燃魂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清晰的力量,尤其是深切和纯粹的情绪,贯通心灵意志、勾勒灵魂本源。
所有提供情绪力量的生灵,在悲愤和杀意被剥离的瞬间,灵魂都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而置身于法阵之中的武者,更是会被彻底压榨潜力,想要恢复,迥非易事。
阵法越是强大,战斗力提升越是恐怖,对于身躯的伤害就越大。
崔鹤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还是那句话,只许胜、不许败,所有人都可以死、无量城不能败。”
两尊阵法师微微躬身,神色肃然,快步走出大殿。
下一霎,无尽群山似乎微微一颤。
虚空之中,一点点若有若无、肉眼不可见的灵光,渐渐升腾。
这每一点灵光,便是情绪最深处、那一点心灵意志的本源力量。
血煞燃魂阵悄然凝聚,无数灵光,渐渐汇聚。
从一滴滴水、到一眼眼清泉、一道道山溪、一条条大河,终将化作一片汪洋大海、吞天噬地。
…………
法阵之外,三道身影并肩而立,悄然出现。
当先一人,赫然便是先前在人群之中的紫衣武者。
内门第三,廖安。
在他身旁,一个面容颇为秀美的女子,腰间缠着一柄软剑,一个面容英武的男子,双手空空。
“廖安、瞿清婉、殷扶光,内门前三,竟然都出现了!”
“无论如何,必须要将这个楚天策斩杀!”
看到三人的瞬间,无数惊呼陡然响起。
内门前三,是整个无量城内门、天资最高、战力最强的三个人。
在无数无量城弟子眼中,简直是无敌的神话,是真正的绝世妖孽。在宗门之中,地位甚至比许多神罡境的核心弟子,都要高得多,等闲归藏境长老,面对三人、都要客客气气,至于神罡境的执事长老,更是远远无法与之相媲美。
哪怕是宗门大比,三人都极少会出现,更是不可能一起出现。
而现在,在楚天策的压力之下,三人竟然并肩而来。
一时之间,无数无量城的弟子,再没有丝毫兴奋,反而满心悲愤和狂怒。
堂堂无量城,元龙星五大宗门之一,竟然被一个区区十七岁的少年,逼迫到如此境地。
廖安向着瞿清婉和殷扶光微微点头,眼底升腾起一抹决然和肃穆。
到得此时,他们已经明白,楚天策的战斗力,已经真正达到了玄丹境的巅峰,若是说内门前二的瞿清婉和殷扶光,还有着一定的胜算,那么廖安,胜算绝不会超过两成。即便是廖安对于自己的战斗力、有着绝对的自信,此时仍旧隐隐有一种抬棺而战的悲壮。
内门前三,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无尽的枷锁。
他们可以得到整个宗门的培养,同样要不惜生死、为宗门奋勇搏杀。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壮和愤怒,缓缓升腾。
廖安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法阵。
瘦小的身躯微微一缩,整个人如同一头灵猿,掌心瞬间出现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短刺。
一左一右,一正一反,并不是普通的双刀战法,一缕黑雾激荡,惨烈诡异的气息悄然弥散。
下一霎,清明白日之下,厚土生死阵中,竟然隐隐泛起一抹黑雾。这一抹黑雾诡异而玄妙,好似涨潮一般,短短片刻,便即将大阵笼罩的虚空沾染大半,廖安身形滑动、悄然融入到黑雾之中,整个人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悄然消散。
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消失,而是完全融入到黑雾之中。
苍苍茫茫、飘飘荡荡的黑雾,每一寸,都有可能是廖安的藏身之处。
“廖安真是天生的刺客,同时参悟黑暗真意和杀戮真意,若是在深夜幽谷,战斗力恐怕可以提升至少两三倍。可惜这法阵搏杀,他最强的潜行和隐匿技艺,并不能完全展现出来。”
瞿清婉眼底掠过一抹遗憾,浓浓的杀意,几乎要沸腾一般。
站在一旁的殷扶光却是微微摇头,说道:“这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