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孢子试图在他们的装甲上扎根。提兰亚沿着一条长着茂盛青苔的小路向前方的光亮走去。那青苔像年老的法师的胡须一样垂落在路面上,它们贴着的树木弯折扭曲,就像一位年迈并且驼背的老人。
肥胖的纳垢蜂像是一只巨型苍蝇一样的用那翅膀拍打浑浊的空气时发出的嗡鸣声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恼火。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平常,她的反应必定是想方设法的打死那只苍蝇,可是在这里她却感觉到不到任何来自自己内心的怒火,相反却感觉到了莫大的放松感催人入睡。
隐藏在腐朽树木之间的纳垢灵们在腐烂的花朵间发出了嘈杂无序的混沌魔音,它们每一次重重的混沌之歌抵达花间都伴随着枯萎与凋零,没有给周围的环境带来一点好处。
透过树林之间的间隙,他们看到了一个池塘。虽然是一个池塘,但并没有比周围的环境好到哪里去。那个池塘并不是很大,可以清晰的看到对岸,大概只有几十米宽而已。在水面上漂浮着还在蠕动着的血肉颜色水藻和散发着骇人的恶臭并喷出腐蚀性剧毒的杂草堆。很难想象会有任何活着的生物在这样的池子里生存着,但事实上这个池子的生命活跃程度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多。一条身体上已经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皮的大鱼朝外暴露着内脏从水里跃出水面,然后快速的再次潜回了水中。
上百万甚至数十亿个腐烂的头颅,只留着一点点皮肉或者眼球在眼窝里。它们像果实一样悬挂在果园里歪七扭八的果树上,果树的枝干十分柔软且细长。而树皮的颜色十分苍白,就像溺亡者因为血消散在了湖中后的肿胀皮肤一样没有一点血色。几块没有受到任何人照料的地区,从布局来看应该是一块菜地。一个已经被纳垢灵装满了的臃肿生物被当做了稻草人插在了地里,而周围则是已经疯长了不知道多久后的未知农作物。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地里长出了一只又一只病变的爪子,突兀的指甲还有寄生虫寄生在了那些手里,无力地拍打着那些试图啃食着它们的纳垢蜂。
充满无数不可名状的污秽物的小溪在长满不断发出臭味的黑色腐败芦苇的湿润草地上穿行,溪旁传出各种纳垢花园中的生物那细语声,给这污秽之地带来了不少的恐怖感。只不过一旦踏入了这片森林,那种恐惧感就消失不见了。一些小而肥胖的生物用狠狠地盯着在路上的他们,低沉并且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盖的敌意一直都在向他们传达着相同的消息。
你们应该接受纳垢的赠礼。
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飞兽鸟的身上不断朝着双翼下的花园中滴下某种有毒的液体,被这些汁液触碰到的生物不论是纳垢灵还是其他生物,它们的悲鸣声充斥着整个山崖,回荡在众人的脑中无法段时间的消退。
一轮毫无生气,一动不动的绿太阳在迷雾的掩映中燃烧着,不同于先前见到的紫色太阳,这个球体因为光的照射而变得有些浮肿,散发的热量如同夏日中的夜热般温暖,而不是让人产生喜悦且激动的狂喜。时间如泥石流般过着,一会儿迟钝而又缓慢,一会儿又如同在岩浆中的浮石般溶解成了几秒钟。如果他们有带任何可以估算时间的道具的话,这里或许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都有可能。
就在他们自认为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候,他们的体力就告诉了他们实际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了。即便是像是半精灵这样的生命形式,在连续好几天都没有休息的话,疲劳也是会开始侵袭他们的。只是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可以去休息。正当他们在恶心的小路上走着的时候,有些东西产生了变化。原本是用石头还有杂草组成的道路全部变成了浓厚的土棕色泥土,周围那些黑色树木东倒西歪,腐烂的木块散落了一地。原本镶嵌在这些木块上面的不知是豪华还是老旧的装饰品早已被侵蚀得难以辨认。
提兰亚感觉到了一阵悲伤的感觉出现在了眼前山丘的另外一端,这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违和感,因为从刚刚抵达这片脏乱的花园的时候,她所能感觉到的是浓厚的愉悦感还有让人莫名感到十分放松的嘈杂乱音。在不知不觉中,她发现自己刚才走路一直都是低着头的,由于这股让她感觉轻松的感觉差点导致她在走路的时候都睡着了,因此她立刻抬起了头来。可才刚刚抬起头,眼前的事物就让她惊讶的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一头被纳垢蜂包围着的肥胖纳垢兽正蜷缩着身体痛哭着,其吼声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恶魔语言,可是从文字中透露的悲伤感却是让人倍感深受的。手掌大小苍蝇还有纳垢蜂正在无情的摧残着这只悲伤的野兽,尽管这只怪物比四台堕落者加起来都要大。苍蝇产下的巨大蛆虫已经布满了其皮肉下的脂肪中,不停的啃食着它那些已经腐烂了的肉。而纳垢蜂则是在那些成型的巨大脓包中破蛹而出,每当一只纳垢蜂从野兽的身体中迸发出来,它的身体看起来就越小,因为它看起来十分肥大,但其实内部已经被蛆虫蛹给充满了。
所见之物几乎让她呕吐在了头盔里,但是她强忍着这股反胃感,并尝试不去看它或者去理它。在背后的ue还有席拉以及斯恩仇有着同感,但是斯恩仇已经忍受不了了,打开了头盔的面罩,狂吐了一通。周围的大气中充满了瘟疫还有孢子,就在他打开头盔的这几秒里,他就吸入了相当多的孢子了。它们使斯恩仇感觉鼻腔里还有肺里发痒,不过他忍住了。可是泪水却止不住的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他赶快的戴上了头盔,但是这已经太晚了。
病毒已经入在刚才进入了他的身体中,看不见的微小细菌还有孢子早就在他打开头盔的时候粘上了他的眼睛还有皮肤上。散发着恶臭味的眼泪不停的涌出,闻起来就像是腐烂了数十天后的尸体,在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堆积在一起产生的味道。被这些泪水流过的皮肤开始红肿起来并开始溃烂化脓,不论他使用什么样的魔法都无法阻止眼泪流出。逐渐的,他的眼睛被恶臭的眼泪所淹没,他脸上脓水开始结巴,变成像是眼结石一样的东西,这导致了他的眼睛立刻就开始红肿了起来。
斯恩仇痛苦的尖叫着,但是没有人能够帮助他,席拉和提兰亚试图拯救他。他们尝试了所有的治疗手段,即便是十环治疗法术也无法治好这些泪瘟。在尝试打开他的装甲时,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吼声,阻止了他们打卡自己的装甲。而后,他们知道了原因。
装甲的头部开始开裂了起来,一双角从他的头骨里长了出来,然后穿透了厚重的头盔。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了起来,腹部扩张了至少5倍的宽度,以至于崩裂了整个装甲。破碎的装甲划开了他的腹部,让内脏还有肠子掉落了一阵地。斯恩仇变形的身体勉强的固定在了一起,金属与肌肉混杂在了一起,他的骨头完全碎裂,溶解,肉体化成了一团淤泥。他那张原本已经被异形蹂躏过的脸,被展开然后重新揉成一团,塑造成了完全不同于原本的样子。
变形完成后的斯恩仇只是用那双已经腐败了的眼睛看了看他们后就转生冲进了旁边的树林里。有几位在后方负责运送东西的士兵则是被这一幕给吓倒了在地上,即便戴着头盔,提兰亚也能想象的出来,他们在头盔下那已经被惊吓过度而扭曲了的脸的样子。乌兰科尔将那些吓倒在地的士兵们拉了起来,然后稳定了他们的情绪。
他们其中在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后心里产生了很大的动摇感,他们在质疑这次行动是否值得,并且在不停的后悔着。乌兰科尔知道创伤后压力综合征对士兵的影响力有多大,他曾经作为帝国四军元帅的时候见到了少说上百万战士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因此他很清楚该如何安抚这些士兵。
“我们要想办法救他”席拉说到
“还能做什么!他已经死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东西已经不是他了。”提兰亚对席拉略平淡的说到,席拉并不喜欢她像是这样和自己说话。
“你怎么知道?”
“我。。。。在他看向了我们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那个灵魂了”
“不可能,灵魂是可以转换,但不可能被摧毁的。他只是被转换了而已,我们需要更强的魔咒去逆转它”
“可那是我们的常识,这里是魔法的起源地,这里即便是常识都完全与我们的不同。”
“那我们总该去试一下才能知道啊,如果传奇魔法呢?”
“他已经走了。。。席拉。”
“。。。。。。。”
虽然斯恩仇和席拉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同僚,在看着对方变成了如此的污秽之物后,出于本能的想要帮助他。不过在提兰亚的劝说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提兰亚说到没有错,在伊希尔中,他们所使用的所有八风魔法都变得无力化了在这里。他们在常理中认为的治疗魔力,在这里或许会变成毒药,而更多情况下更多的是可能变成某种令人发毛的禁术。很多这样的禁术完全是他们根本没有在过去听说过的,或者胆敢去想象的,因为它们实在是太让人感到害怕即便是去提起那些咒术的名字了。
那只纳垢兽的四肢突然无力的崩溃了,导致它那庞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引起了一场震动。像是一块几万吨重的巨石从山上滚落摔了地上一样响彻。可在这里不止震动和响声。由于巨兽垮塌时候产生了冲击波,把地面上他们以为是枯枝烂叶的东西震了起来。由于响动,他们知道了那些东西其实是无数肥大的巨型蠕虫,每一只都有他们的胳膊那么长。震动让它们移动了起来,全部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蠕行着。
纳垢兽注意到了他们,想要说话似的朝着他们低吼了一声,只可惜它现在已经无力转动身体了。在弥漫着腐尸还有腐败的植物的味道下,它逐渐的陷入了沉睡。那令提兰亚也感到十分悲伤的感觉随着野兽的沉睡消失了,代替其的是无可名状的放松感,还有快乐。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快乐?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伊希尔的环境真的开始把她弄得快要疯掉了。一是在不能脱下装甲的高压下她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注意。虽然精灵的身体是百毒不侵的,但是在这里,即便只是摄入一粒孢子也足以致命了。在这里安全变成了一种奢侈品,并且还是不得多求的。
在经过了一个小时的休整后他们再次走踏上了旅程,可这一走就是五个标准月,至少是以他们的计时方式计算出来的。这期间他们经历了无数次的休整还有与母舰联络,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恶魔就从未发动过攻击过。所有人都已经几乎透支了,现在他们距离原本的降落点已经有九千公里远了。混乱时间流动速度让他们有时候感觉已经在这里过了一辈子,有时候又让他们感觉只来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了这片花园后他们的身体就开始变得不再奢求食物的需求了。这是好事,因为他们没有带太多的食物来。他们每隔3天吃一餐,但是却不感觉饥饿或者干渴,每次用膳的时候都需要先让乌兰科尔使用灵能屏障制造出一个“安全区”阻挡所有可能的孢子。
不过这样的折磨就要结束了。因为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被群山环绕着的巨大宫殿。周围的山峰每一座都大的让他们难以言喻,在宇宙里没有任何一座山能与这些相提并论,而那座宫殿,甚至要比那些山还要大一半。这座宫殿似乎可以容纳下整个世界,实际上它的确可以。
这里是纳垢的瘟疫宫殿,其位置到底是在这片花园的哪里是完全未知的。这座宫殿是的位置也并不是固定的,从魔法强度来看,这座宫殿似乎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的,而周围的树林则是老早就存在在这附近的。
宫殿的正门比起整个建筑来说小的可怜,但是这并不代表正门很小。如果它要是打开,即便是堡垒级战舰这样可以媲美小型月亮的无畏舰也可以顺利通过而不会撞上门框。现在这扇门只是略微开启了一条缝,但完全足够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以方阵一同进入了。
宫殿的主人有很多名字,比如瘟疫之主,腐朽之父,污秽者,慈父。他是疾病,腐敗,污秽的真神,同时也是自然的主宰,出生死亡的循环,团结与博爱的表现。绝望是他的主要力量来源。它的宫殿里充满了死亡和瘟疫,云雾数量的肥大苍蝇还有纳垢蜂发出震天的嗡鸣声,随后又是飞过无尽的枯枝与藤蔓,被捕蝇草一样的植物吞噬。只有在梦魇里才会存在的植物之间流过了污泥与粪土一般的混合的臭气熏天的河流。有剧毒的菌类像是生物的肺部一样从其顶部的多个空洞散布出一群又一群的孢子,飘向四面八方。
在刚刚进入了腐朽的墙壁后,印入眼帘的是几只和小山一样高大肥臃的恶魔正在做出着毫无美感的舞步,这些大恶魔的皮肉下时不时还在涌动。原本他们以为只是它们在抖动的时候震起的脂肪还有溃烂的皮肉,但是仔细看去却不然,那些是像是寄生虫一样的生物正在抓扯他身上的疮痂,试图引起它们的注意。那些就是纳垢灵了。一开始纳垢灵只是几小坨无以名状的肮脏秽物,像是浑浊的史莱姆般的存在,之后这些污垢定期就受到大不净者腐烂的体内无数衰败的器官中分泌出的污秽汁水滋养,茁壮成长,逐渐长成纳垢本尊的小型复刻品,最终落地成为圆滚滚的丑陋恶魔。
在经过了时间的消逝后,纳垢灵们最终成为了新的大不洁者,纳垢的守密者亲信们。大不洁者并非是纳垢神本尊,他们只是纳垢最为忠诚的守护者们。纳垢的冠军——“泰弗斯”正身处这些大不洁者的身后那艘巨舰“终焉号”上,混沌领主泰弗斯正死盯着他们,似乎随时都要启动已经腐朽了的战舰上那些雄伟的宏炮将他们轰杀至渣。
在这些污秽之物的后方,有一面肉墙。原本他们以为那是建筑的一部分,可是仔细看了看后发现那其实是另外一个庞然巨物的一小部分。但提兰亚抬头朝着终焉号的背后看去,她认知到了这个“东西”的全貌。
那便是纳垢。
一个体大如星的恶魔,一个充满腐烂和瘟疫泰坦的肉体。他巨大的肉体臃肿腐烂,散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恶臭,贯穿着提兰亚等人的灵魂。他的皮肤呈绿色,化脓并且充满坏死。在皮肤的表面有大量的溃疡,肿胀和富有侵染性脓包还有破口。纳垢的身体上有很多痤疮,当那些痤疮破裂的时候,一群小小的纳垢灵就会从里面涌出,他们咀嚼慈父的腐烂的肠子并吮吸着他丰富而有害的“果汁”。或者在其小行星般大小的耳边嚷嚷,企图得到慈父的一个轰天的饱嗝声作为奖励。腐朽树枝般的角长在它的头的两侧。
纳垢神正在一口大锅旁边忙碌着,在周围的架台上摆放的是凡人无法想象的黑暗迷药以及所有装在瓶中的瘟疫。纳垢的编目者epidemius正被抬在一顶腐烂轿子上在为他的主人记录着这锅瘟疫的原料是什么。这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任务,因为纳垢有着无穷的创造力。epidemius就如同纳垢拥有着无数子嗣一样,他也有无数的孩子扮演着助手的角色。
它们从自己肥肿的身体中分泌油脂还有胆汁作为自己父亲记录时所需的墨汁,从后背上长出供主人随意撕取得人皮纸张。他不停拨动着从轿子地板上长出的算盘上的死人头以统计数据。纳垢之子们同样也扮演着警卫的职责,在敌人靠近时,它们蜂拥而上撕碎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