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宗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基本上就能确定,天天要找的人,必然也是从阿普宗申那个时代活下来的,否则,象雄的大觉不可能跟阿普宗申讲述这个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我心里还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这个人,可能跟大事件有关系,每一个能从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人,不管是不是借助了永生青铜的力量,总之都不是普通人。
天天非常在意这些信息,就算暂时找不到那个人,只要多了解了解情况,对天天来说也是一种慰藉。她通过长寿向阿普宗申传达了自己的愿望,希望对方能把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讲述一下。
阿普宗申对长寿说了几句,长寿看了看天天,说道:“他也知道的不多,这点信息也是别人告诉他的。”
“不管多少信息,哪怕只是一句话,也恳请他能告诉我。”
库布鲁丹扎的信息,是大觉告诉阿普宗申的,那位大觉,其实就是班达察多的父亲,也就是最后变成了猴子,又被象雄人排斥驱逐走的大觉。大觉赐福给阿普宗申,把守护圣井的任务交给他,阿普宗申从此就非常的尽职,不管大鹏银城甚至整个象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岗位。
后来,大觉因为强迫象雄人背井离乡,遭到了抵制,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把大觉的职位传给班达察多,自己则远走他方。
阿普宗申跟随大觉很多年,他的命都是大觉救回来的,所以,在大觉被排斥驱逐的时候,阿普宗申罕见的失职了一次,他匆匆忙忙的离开大鹏银城,想要追上大觉,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告别一番。
他没能追上大觉,告别的希望就此落空。
如果按照长寿讲述的那些家传的象雄历史来看,大觉离开大鹏银城以后,就没有再回来,很多人传言,大觉死在了异国他乡。不过,实际的情况不是这样,阿普宗申说,大觉后来回来过一次。
相对而言,我更倾向于阿普宗申的说法,毕竟大觉的行踪非常隐秘,长寿的祖先那时候还在遥远的长安,他们不可能很清楚大觉的行踪。而阿普宗申,至少是一个直接的当事者。
大觉是悄悄回到大鹏银城的,他估计不想引起骚乱或者动荡。这一次回归,大觉是想见一见班达察多,等见过了班达察多之后,大觉又看了看阿普宗申。
我一边抽烟,一边听长寿翻译阿普宗申的讲述,阿普宗申果然是个厚道人,不会撒谎。从他的讲述里,还可以引申出一些支线线索。在我想来,大觉被迫离开大鹏银城,必然得回来一次,因为他肯定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他先见了自己的儿子班达察多,估计是说了些重要的事,不过,父子之间的交谈已经是千古之谜,谁都不知道交谈的内容,阿普宗申也不可能知道。
随后,大觉找到了阿普宗申,和阿普宗申也说了点事儿。这些事,归纳起来一共有两个重点。第一个重点,大觉让阿普宗申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丢弃守护圣井的任务,哪怕天塌地陷,海枯石烂,只要他活着一天,就要守护圣井。
阿普宗申讲到这里的时候,可能是很自然的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顶怪模怪样的青铜头盔。这顶头盔,就是大觉这次见他的时候,给他戴上的。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细节已经不可追溯,不过,我知道戴上头盔的过程肯定让阿普宗申非常难受。
等交代完了守护圣井的事,大觉又专门跟阿普宗申提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叫做库布鲁丹扎。
大觉告诉阿普宗申,如果这个人来到大鹏银城,那么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都要留住他。象雄的颓败,已经变成了不可逆转的趋势,而这个库布鲁丹扎,可能有解救象雄的办法。
大觉是这样告诉阿普宗申的,那个人如何解救象雄,大觉没有说。
阿普宗申跟随大觉多年,对大觉比别人了解的多,他能察觉出,大觉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就是说,这个库布鲁丹扎能不能解救象雄,其实连大觉也无法保证。只不过事情到了危急关头,只要有办法,好歹都要试一试。
交代了这些事情之后,大觉离开了。这一次,是彻底的离开,从此之后,大觉再也没有回来过。大觉去了什么地方,去干什么了,连阿普宗申也不知道。
“那个人,最后有没有去大鹏银城?”天天追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他?”
阿普宗申说没有,那个库布鲁丹扎始终没有出现在大鹏银城。但是这个名字,是大觉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阿普宗申的,阿普宗申一直不曾忘记。
天天有些失望,呆呆的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陷入了沉思,只不过我和天天所想的问题不一样。
我的关注焦点,全部都集中在了那口圣井上。大觉最后一次回到大鹏银城的时候,专门告诫阿普宗申,让他守护好圣井,而且给阿普宗申戴上了永生青铜的头盔。这就说明,这口井,绝对不是象雄传说中可以治病那么简单。
这口井里,一定还有更大的秘密。
我抬起头,看了看长寿。我和长寿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不过相互之间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这么一看,长寿就知道,我想让他问问阿普宗申,那口圣井的具体位置。阿普宗申和无名古城里那些怪人一样,常年都陷入沉睡中,他肯定没有离开过圣井,现在知道圣井具体位置的,只有阿普宗申。
“先等一等吧。”长寿小声跟我说:“现在直接问,我觉得不妥。”
我心里很焦急,不过长寿的劝阻有道理。在阿普宗申看来,守护圣井是他最重要的事,甚至可以说,阿普宗申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自己的任务而活的。他苏醒过来,就发现了我们的营地,还有营地里面的人,阿普宗申立刻对这些人下手了。
不过,阿普宗申还算是厚道的,他只是想弄清楚这些人的意图,如果对方是冲着圣井而来,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全部杀死,如果不是为了圣井,阿普宗申多半会网开一面。也就因为阿普宗申的厚道,天天这支队伍的人才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所以,圣井的问题,对阿普宗申来说是非常敏感的,现在直接问他,的确不妥。
没有办法,只能先等等,找一个比较合适的机会,旁敲侧击的问问。
等到这些讲完,长寿拿了一些食物给阿普宗申。但阿普宗申不吃,只是喝酒。我猜想,阿普宗申那个年代,还没有蒸馏技术,青稞酒都是度数很低的浑酒,阿普宗申可能第一次喝到度数这么高的白酒,很过瘾。
我和长寿把已经压塌的帐篷重新弄出来,该修的地方修一修,然后支好。阿普宗申不吃东西,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对他这个体型来说,一瓶白酒算不了什么。长寿问我还有没有酒,我跑到别的地方,又翻出来两瓶,再加上自己背包里的两小瓶牛二,一起拿了过来。
这几瓶酒,全都被阿普宗申喝下去了。一喝完,阿普宗申明显有了醉意。长寿想让他到帐篷里去睡一会,醒醒酒,阿普宗申摆了摆手,直接躺到帐篷旁边,三分钟不到,就睡了过去。
等到阿普宗申一睡着,队伍里的那些人就去找天天汇报,这样一个怪里怪气又不明来历的人呆在营地,让他们心里很不安。天天跟他们说,没什么事,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天色渐渐黑了,队伍里的人暂时放弃了寻找,严守着营地,几个方向都有人密切关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察觉。长寿觉得在天天的队伍里混了这么几天,一点力都不出不太合适,主动跑到那边,担任了警戒任务。
我在帐篷里躺了会儿,但是怎么都睡不着,天天过来聊了会儿天。今天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库布鲁丹扎的信息,可是那些信息对我们来说,已经太遥远了,没有什么用处。天天的情绪不太好,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处事不惊。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我只是觉得,命运这东西,是被安排好的,一辈子要遇到谁,什么时候遇到,都有定数。”
“嗯,我知道,都有定数的。”天天有些失神,勉强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天天离开了以后,我依然没有一点睡意,从帐篷里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睡在旁边的阿普宗申。
在月光的照耀下,阿普宗申头上那顶青铜头盔,散发着昏沉的微光,我想要仔细的看看,这顶头盔到底是不是永生青铜。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阿普宗申的身边,阿普宗申可能睡的很熟,丝毫没有反应。我的胆子大了点儿,在他面前轻轻蹲下来,认真的观摩着青铜头盔。
“不要出声,不要惊动别人......”
就在我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陡然间听到了阿普宗申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虽然话音非常生硬,但是我能听得出来,他说的是汉语。
这家伙,竟然会说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