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表子养的!手脚不干净还敢偷老娘的钱!你快拿出来,拿出来!要是不拿出来我今天就打死你……”李翠儿怒吼了起来,扬着爪子就朝白桃姬挥了过去。
还没等巴掌落到身上,白桃姬先一步“哇”的大哭起来。
她知道自己行动迟缓,所以早有准备,手里扣着她妈做鞋的锥子,护在自己的手臂上。
果不其然,急怒攻心的李翠儿也没看清,重重的一巴掌拍去,正好被白桃姬扣在手心里的锥子划了个长长的口子,霎时皮开肉绽,血淋淋的。
二房的婶子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突然听到白桃桃的嚎哭声,被吓了一跳,急忙大喊一声,“桃桃,桃桃怎么了?”
结果急急奔进屋,二婶就看到老四媳妇面目狰狞的站在炕前,扬起巴掌好像是要打桃桃?桃桃正趴在小炕桌上哭得死去活来……
二婶一向知道大房的景况:桃桃虽然是个傻子,却是大房的宝,何况今天大哥大嫂出门的时候还拜托她照看桃桃来着。
她赶紧过来拉住了李翠儿,“弟妹,桃桃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孩子淘气,你等大哥大嫂回来以后告诉他们就可以了,怎么就动手了呢?”
李翠儿气得不行,“你怎么不问问这个小表子都做了些什么?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啊!”
白桃姬也不说话,就趴在桌上哭。
二婶一愣,“你是说,桃桃她……”
李翠儿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个小剑货偷了我的钱!”
二婶满脸的不相信,“你说什么胡话!桃桃今儿就没出过门,她是怎么偷了你的钱的?”
李翠儿一时语塞。
这时,隔壁院子里没上工的女人们听到了白家大院的动静,三三两两的凑了过来。
有的耳尖的已经听到了动静,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听说家里进了贼!”
“有贼?!哎呀这可不得了!”
“是啊必须得把贼纠出来,要不然……以后人人自危,这还了得!”
“我们村的风气好,一向路不拾遗的,最近才评上了文明村,怎么就出了这事儿?”
“这事儿必须彻查!要不大伙儿就没有安生日子过啦!”
“我们去告诉村长吧!”
白家妯娌俩知道事关白家名誉,还是不要闹大为好,急忙同时说道——
“别别别!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家事儿!”
“不不不,我们家开玩笑呢,开玩笑哈哈哈哈……”
村民们面面相觑。
说话之间,白家大房夫妻俩带着长媳谈凤蕙、和大女儿白梨梨回来了。
刚一进院子,女主人唐丽人就看到自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第一反应就是傻女儿白桃桃出了事,连忙吩咐道:“梨子快扶着你爸!”
——桃桃不是正常的孩子,教唐丽人花费了很多心血来照料和教养,所以无论是谁欺负了桃桃,唐丽人都无法接受。
等到白梨梨扶住了白正乾,唐丽人一松手就急匆匆跑进屋,果然看到女儿白桃桃正趴在小炕桌上呜呜的哭。
“桃子,怎么了?哭啥啊?”唐丽人急了。
白桃桃还没说话呢……
唐丽人猛然看到女儿雪白的手臂上全是血???
再转头一看,妯娌李翠儿正举着血淋淋的手……
唐丽人大怒,叉腰骂道:“李翠儿你还有没有人性?趁我们不在,跑进家里来欺负我桃桃?”
李翠儿:“我、我……”她突然发现自己有苦说不出。
唐丽人性格强势爽利,又一向知道李翠儿是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现在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可见得自家的宝贝傻闺女确实被欺负了,不由得怒从中来,扬高了巴掌“啪”的一声,狠狠地掴在李翠儿的脸上。
李翠儿被打得身形一晃!
堵在门口看热闹的妇女们议论纷纷——
“李翠儿也有今天!平时横得像螃蟹似的,也就她大嫂能治住她!”
“得了吧今儿是白老太不在,要不唐丽人也打不着!”
“哎不是说,白家闹贼么?看这架式,难道李翠儿是贼?”
“那可得防着了!”
李翠儿臊得无地自容,捂着脸哭了起来,“打人是不对的……”
但她也不敢闹大。
毕竟这是大房的屋子,唐丽人又一向强势。
唐丽人瞪视着李翠儿,“我们桃桃怎么得罪你了?”
李翠儿,“没、没有……”
唐丽人,“她没得罪你你欺负她?”
李翠儿,“我、我没有……”
唐丽人,“那我们桃桃的手臂怎么淌了那么多的血……孩子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对着个十几岁的孩子动刀子?你是真想弄死她?”
李翠儿,“我没有……”
唐丽人,“那我问你,你明知道我们不在家,还来我屋里干啥?”
李翠儿,“我……”
白二婶劝和,“大嫂,四弟妹,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子,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事儿先放一放,成吗?”
李翠儿捂着脸呜呜地哭,“对、对,先放一放……等妈和正朗回来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气得唐丽人又扬起了手。
李翠儿飞快地逃了。
白桃姬趴在桌上,抿嘴憋住笑意,攥紧了手里的大团结。
第2章 乖儿快睡,醒了咱们就分家……
白二婶去把看热闹的妇女们劝走,桃桃的大嫂谈凤蕙才挺着大肚子进来了,白梨梨也小心翼翼地扶着白正乾走进了屋里。
白正乾扶着腰,一进门就看到白桃桃哭成那样,手臂上还淌着血?一家之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瞪圆了一双牛眼。
白二婶正和唐丽人说话,“……桃桃今天乖着呢,哪儿也没去,我一直在院子里洗衣裳,也不知道老四家的什么时候进来了,我听到桃桃哭,就进来一看……哟,大嫂你先看看桃桃吧,这到底怎么了,淌了这么多血……”
唐丽人已经一边听妯娌说话,一边拿着毛巾给女儿擦拭过手臂,见桃桃的手臂光洁白嫩,一点儿伤都没有,这才扭头对丈夫说道:“桃桃没事儿,手上没伤口。”
听到妻子说桃桃没事,白正乾这才松了口气,在白梨梨的搀扶下,坐在炕床上,对白桃桃说道:“桃桃啊,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他并不指望傻女儿能把事情说清楚。女儿傻到什么程度,他是了解的。可他必须要过问,因为他是父亲,是女儿的靠山,哪怕这会儿他的腰摔坏了,也必须替女儿撑腰。
白桃姬脆生生地说道:“四婶来偷钱。”
一语未了,全家震惊!
就连二婶也愣住。
——怎么桃桃说话说得这么清楚?
白梨梨更是诧异,“小桃子,你……说话不打结了啊?”
“你、你才打结!”白桃姬回了一嘴。
谈凤蕙抱着大肚子慢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桃桃,你怎么知道四婶是来偷钱的?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刚才你手上为什么有血呀?是不是她打你了?”
唐丽人皱眉,“蕙儿,你别一下子问桃桃那么多,她哪儿答得出来呀!”
白桃姬磕磕巴巴地说道:“四婶问我……爸爸的赔偿款藏哪儿了……我、不知道,四婶打我。”
全家人再次陷入震惊!
虽然是只言片语,但内容相当清晰啊!
白梨梨被气了个半死,咬牙说了句“我找她去”,转身就想追去四房——
“站住!”唐丽人喝道。
白梨梨急道:“妈,咱家的钱可真别被四婶儿偷了去!”
谈凤蕙则耐心地问白桃姬,“桃桃,那你跟她说什么了吗?”
白桃姬是很想说清楚的,但她发现这具身体是真的……多说几个字都不行,磕巴、还喘粗气,所以她就摇了摇头。
唐丽人皱眉,“你慌什么!桃子未必知道咱家钱放哪儿!”
其实白桃桃都知道。
主要是因为她是个“傻子”,所有人都不防她。
唐丽人和白正乾商量,“当家的,不如我把那钱存到储蓄所去吧?”
省得放在家里总招人惦记。
白正乾点头,“也好。”
谈凤蕙看了白二婶一眼,心想二婶的为人虽然信得过,但毕竟不是一家人,这钱财的事儿不好当着二婶的面说,就岔开了话题,“二婶,红豆和黄豆呢?”
这俩是她和丈夫白冬生的女儿和儿子,一个六岁一个还不到四岁。
今天是白正乾上县医院复查的日子,婆母唐丽人借了一辆牛车,正好谈凤蕙也怀孕八个月了,唐丽人就想着让她也一块儿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临行前谈凤蕙交代过一对儿女,让别出门,在家陪着四姑白桃桃的……
现在怎么不见?
白二婶道:“刚才还在呢!啊,对了……知青站那边儿不知怎么了,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她俩可能跑过去看热闹去了。”
正说呢,红豆和黄豆就手牵着手的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