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辰将近,一众仙人便已经来到瑶池宫前演礼,这些仙人都有谁,想必诸位也不想听哪报菜名似的名表,只需知道这有名有姓的具在其列就好。
所谓演礼,简单来说就是类似于公司年会领导讲话一样的玩意,虽说这是王母寿诞,但实际上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发放俸禄来着。
只见玉帝在台上讲了一番业绩功评,又诉了些老生常谈,这才招诸位仙人入座赴宴。
说起来,这玉帝排场也是大,除了西方二圣,以及还在凡间宣扬各自学说的几位之外,洪荒有头有脸的全都入了席面,镇元子奉上一颗人参果,多宝如来供上一株八宝参,其次便是五御五岳五方五老,各自送上奇珍异宝。
王母娘娘依次收下,一旁的唱名官大声诵读,后方自有审计功曹将宝物一一记下,然后分放香火。
当然,这个分放只是在已经订好的基础上进行加值,哪怕镇元子只送了一颗普通苹果,冯雪送了一株先天灵根,他拿到的香火也必然比不上镇元子,这就是地位的差别。
不过这一点大家也是懂的,没人会对这些东西较真,玉帝给了,那是奖赏,玉帝不给,你也别要。
当然了,这世上总有一些看不清自己地位的家伙,会无端端的搞出事端。
就如此刻,在礼物已经送完,蟠桃美酒,佳肴珍馐不断送上桌来的时候,有个二百五不满意了——
卷帘大将何许人也?
那可是九州豪侠!
天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年轻时候走遍九州,行侠仗义,后来觉得练武救不了洪荒人,又跑去修仙,修成正果后来到天庭,做了御前侍卫统领,别的不敢说,单一句“南天门里我为尊,灵霄殿前吾称上。”(原著自我介绍说的),你就知道这位平日里是个什么角色。
不过嘛……
他再怎么大,也就是个御前侍卫统领,宰相门人七品官,皇帝近侍九千岁,但是那是在下面,没有编制的他,表面上还是个奴才。
在蟠桃宴上,连十殿阎罗、四海龙王这种有正式编制的下属单位都没个位置,一个侍卫统领能落个座位,那就已经是不错了。
但玉帝是这么想的,礼官是这么想的,但卷帘大将可不这么想。
他的身上萦绕着一种“老子凭实力吃饭”的硬气,这也是新晋官员常见的通病,只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人进入职场后会受到前辈、同僚们的“考验”,慢慢磨掉那股子锐气,渐渐沉稳下来,但问题就在于,人家的官位太过特殊。
玉皇大帝的近臣,能够在凌霄殿上带武器的主,哪怕是军方大佬,那也不敢随便敲打,而这,就导致这位越发觉得自己牛【哔——】,却完全忽视了,他牛【哔——】的源头,其实是他身后的玉帝。
于是在此时此刻,只能拿着最少的香火,啃着最小的桃子的他,爆发了。
“咔啪!”
一声脆响,原本歌舞升平的瑶池宫,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一只琉璃盏,被打碎了。
一个玻璃杯,不值什么钱,但却要分清楚场合。
就如鸿门宴上,一只碎掉的杯子,显然和你家里打碎的杯子不是一个概念。
此时可是蟠桃会,整个洪荒最顶层的存在汇聚的地方,一个玉帝近臣忽然摔碎了杯子,这是什么概念?
那些个仙兵宫娥当场吓瘫,五方五老表情古怪,五岳五御更是一脸看乐子的表情。
玉帝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脸色顿时有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由紫转黑,当即一拍桌案,以灌注了足以将普通天仙当场镇杀的法力的威严嗓音喝道:
“左辅右弼何在?”
“臣在!”北斗九星君之左辅右弼本来还在吃瓜,听到叫声,立刻板起面孔,起身应道——没办法,谁让北斗一家子就是负责死刑的呢?
失了面子的玉帝也不管这俩刚才是什么表情,当即道:
“今卷帘大将,御前失仪,革除仙职,押上斩仙台……”
“陛下,三思,三思啊!”就在玉帝“斩立决”三个字还未出口的时候,立刻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传说中著名的老好仙人,赤脚大仙。
这位赤脚大仙虽然没有实际编制,但实力已经达到炼虚合道之境,实力强大不说,还有极好的人缘,因此哪怕此时玉帝正在气头上,也不得不卖他个面子。
只见玉帝强行压下怒火,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仙,最后停在了赤脚大仙的身上,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到:
“爱卿有何话说?”
“陛下,今日毕竟是王母娘娘诞辰,不宜见血,我看这卷帘大将也是一时不慎,还请留他一命,以示恩德。”玉帝倒是没有怀疑赤脚大仙是给他难堪,这个仙人是出了名的光明磊落,说什么就是什么,才不会搞那些个弯弯绕绕。
扭头看了看老婆,心里也明白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必须卖王母的面子,若是之前气头上斩了卷帘大将也就罢了,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规劝,那便不好一意孤行,于是点点头道:
“那就依爱卿所言,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杖责八百,贬下凡间,每七日施飞剑穿胸之刑!”
赤脚大仙也知道这已经是玉帝让步,便躬身行礼,口称陛下仁德,而其他仙人,则深刻的认识到了玉帝的意思——
“心眼小是吧?老子给你开大点!让你知道什么叫心胸开阔(物理)!”
卷帘大将很快被拖了出去,不过在场的哪个不是神识敏锐之辈,哪怕隔了半个天庭,仍旧能隐隐听到那远方传来的惨呼。
玉帝微微皱眉,礼官立刻会意,几息之后,仙乐重新奏响,宫娥再度起舞,靡靡之音压下了卷帘大将的哀嚎,搔首弄姿的宫娥压下了众仙心中的惊惧。
一切似乎都在归于平淡,坐在角落里,哪怕是赤脚大仙求情时,也在细品仙酿的冯雪,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道德经》,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