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鸢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她也不想知道,就想离开:“那我先告辞了,你慢用。”
靳沧将她拦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变脸速度极快:“等等,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莫不是想去告状。”
“我告什么状,我又不认识你师父。”茶鸢有点冒火,语气拔高,他有被害妄想症吗,谁都想害他似的?
“你休要骗我,我师兄和师姐们都是这样,当面说不告我状,背地里却将我闯的祸都告诉了师父。”他一脸痛心疾首,仿佛已经确定茶鸢会去告状。
“你真是病得不轻。”茶鸢拂开他的手,不想和他废话,他没长脑子,听不懂人话。
靳沧拔剑,剑尖怒指着她,一双星目满是寒意:“休要逃。”
“逃你***“茶鸢气得吐脏话,也亮出了剑,怒气携卷了全身,连发丝都有些张扬。
她从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之人,她简直倒了八辈子霉,才逛到这个鬼地方,就遇见了他。
“我不想和你打,不是我不相信你,我被害了无数次,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除非你和我一同分享这块鹿腿,共担责任,不然我不会放你走。”
“分享你个大头鬼。”茶鸢率先出剑,如果她有这么气人的师弟,她也会去告状,最好将他逐出师门才好。
靳沧连忙往旁边一撤,剑气将他衣袖刮破,他没有顾忌衣服,非常紧张地在鹿腿上甩了个结界,避免将它误伤。
剑气将他身后地密林,劈出了一道光秃秃的通道,连地下都露出了几米的壕沟。
茶鸢新得的玉霞剑非常凶悍,毕竟万年前,它的剑气能将整玉霞山劈成两半。
玉霞剑在茶鸢手中,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但是破坏力还是极强的,并不是一般剑能比的。
靳沧将鹿腿上的结界布置好了后,才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疼。他主修剑道,外修体,他长年淬体,身体非常坚韧,一般剑气伤不到他。
只是,他没想到他都躲开了,还会被剑气所伤,这让他有了一点兴趣。
他认真起来,将对方当作擂台上的对手,只能赢,不能输,全力以赴。
靳沧在剑术上的造诣非常高,在同龄中鲜少有对手,他的师哥师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一直招人嫉妒,在加上他的行事非常诡异,所以他的师兄、师姐们才那么乐忠于举报他。
毕竟,每次比试都会被他打败,却伤不了他,心有不甘。唯一解气的方式,便是看着他被师父教训得像个孙子,却不敢还手。
茶鸢的剑法比起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好在她装备好,剑气凌厉,为她挽尊不少。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破坏力极强,周围绿植和围墙都被掀翻,露出了黄色的土地。
茶鸢在魔界的剑术就不行,幻境中她也是个靠苦修升上的金丹,渐渐的她落了下风,手臂上被划了几剑,鲜血直流。
靳沧也被剑气伤了几次,但是他算半个体修,疼虽疼,身上却没有伤痕。只是衣服被剑气劈没了,赤着上半身和她打,宽肩窄腰,充满了力量爆发的美感。
他意识到再打下去,他就光了啊。
靳沧突然觉得她有点阴险,许是故意毁了他衣服,让他不战而败。
茶鸢也有些心急,她要疼死了,她将目光投向他护得紧紧的鹿腿,心中有了主意。
她举剑发力,一剑劈在鹿腿上,她伤不了他身,伤他爱惜的东西,也一样能让他心疼。
靳沧一急,挡在鹿腿前面,用剑挡开剑气。
大部分剑气被挡开,少数落在了他身上,他仅剩的布料也被剑气劈成了碎片。
他脸爆红,用剑挡住身体,大骂道:“卑鄙,你肯定是故意的。”
茶鸢也没想到他竟然拿身体来挡,顿时有些尴尬。她趁机转身,准备开溜,回头却看见一大群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她瞳孔猛的放大,脸色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56章 拒他于千里之外
茶鸢在人群中, 一眼便看见了段洛灵,他一脸冰霜,看她的眼神不似以前那般温柔, 带着一股摄人的寒冷。
身后人生怕别人听不见, 还在大咧咧的吼着,特别聒噪。
茶鸢忍无可忍,回头恶狠狠道:“不想再光一次, 就给我闭嘴。”
“你休要嚣张。”靳沧已经穿上了衣袍,正在手忙脚乱的系腰带, 脸红得像火烧云似的。
段洛灵站在人群中,观看这一闹剧,那双魅惑苍生的眼中,隐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忧伤。
她消失的这几日,他心中一直很不安,连比赛时都有点心神不宁, 担心她会出事。
她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广场,他当时欢悦极了, 提着的心一下子回落。
没想到, 她消失的这几日, 竟然是在和其他男人厮混,乐不思蜀。
段洛灵本以为撞见她在角落与人拥吻,已经是极其荒唐的事, 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时辰,她又和另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在打斗......
在她心里,他到底算什么,恐怕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心血来潮时随意招惹的玩意?
他第一次感到了莫大的屈辱。
站住人群最前方的是月真道人, 正是段洛灵的师父,她一身纯白的道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她怒斥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在青云门如此放肆。”
月真道人“茶鸢”认得,多年前她在青云门求道时,上过她的公开传授课。
外门弟子虽然没有亲传弟子待遇好,但也能在长老们公开授课时,去外殿听课。
月真道人模样清冷,一点也不显老,却有一千多岁了,是位对待弟子极其严厉的长老。
茶鸢对她很敬畏,她恭敬的行礼:“拜见月真道人,我是星陨门的掌门,我来到此地时,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的在烤肉。我上前查看,发现他并非青云门中人,但是他烤的却是青云门珍贵的灵兽,白梵鹿的腿肉。”
“我上前盘问他是怎得的白梵鹿,他却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我猜测他是偷盗所得,正欲上报青云门。他由此恼羞成怒,不肯让我离开,还逼迫我与他共担责任,我没辙,只能与他动手。”
靳沧死死的瞪着茶鸢,横眉竖眼:“我就知道你会告状,阴险的小人。”
茶鸢没有说话,依然一脸恭敬的看着月真道人,心下却有些雀跃。他许是不知道月真道人的严苛,还揪着她告不告状来说,一点悔意也没有,脑中真是一根筋,蠢得可以。
月真道人看向靳沧:“你是何人,你手中之物,何来?”
她声音中带着化神威压,靳沧承受不住,一下子弯了身子:“我是雷剑堂的弟子,靳沧,手中鹿腿是我在前方林中猎得,并不是偷的。”
“筎云你将他带下去,关进戒思堂,按门规处置。”
靳沧变了脸色,想要逃,却在威压下连站都站不稳:“我又不是你青云门的弟子,凭什么按门规处置我。而且这鹿不是我偷的,是我猎的,为什么要处置我。”
月真道人没有理他,对身后弟子说:“让执事堂的人来,核算损失,再通知他师门来赎他。”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了,只剩下一群看戏的弟子,在议论纷纷。
靳沧被绑走,临走前还不忘放狠话:“等我出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骗人精。”
茶鸢朝他翻了一白眼,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为何段洛灵对她的态度,与之前相差甚大。
难道是他信了靳沧的话,误以为是她故意将靳沧的衣服劈碎,害他不着一缕。
随着靳沧被绑走,看戏的人也就散了,段洛灵也跟他们离开,没有再看茶鸢一眼。
“洛灵。”茶鸢小跑追上他,牵住他衣角,“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要以身护肉,才落得那般下场,我没那么无耻,也并不稀罕看他身子。”
段洛灵美得极其张扬,不管身在何处都是众人瞩目的存在,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着将视线投在她们身上。
他抽开衣角,眸中毫无温度,连骨子都散发着疏离:“与我何干。”
茶鸢脸色白了白,耳朵嗡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眸中有一丝受伤。
段洛灵望着她受伤眼眸,心里揪着疼,他移开视线,不想看她。她最会装可怜,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他之前就察觉她与晏师弟有些不清不楚,他当时,竟敢可笑的期待她会选自己。现在他明白了,他和晏师弟都是被抛弃的人,她身边从不缺人。
他转身,眼底落下一片阴影,心脏像是被挖了一块,血淋淋的疼。
芙蓉色的裙摆,在空中转起惊鸿的弧度,薄烟松散的乌发惊起阵阵清香。他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款款离开,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美得离人世间很遥远。
茶鸢在原地伫立了许久,她咬着唇,眼中一片湿润,她用手背擦了擦。
她慢慢地往回走,像行尸走肉一般,她手臂上的血渍已经干枯,每动一下就有新的血从伤口冒出来。
她浑然不知。
茶鸢兀的笑了一下,像岩石上挣扎出的花,笑得格外凄美。
她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那颗星已经点亮了,完全可以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一路上,她都在强颜欢笑,浑身狼狈,像个疯子一样。
路过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却浑然不知,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段洛灵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和他在一起时,有种被呵护的感觉,让她很轻松,一点忧虑也没有。
她和段洛灵认识的时候,并不长,谈不上爱,她在魔界无依无靠了许久。有一人愿意温柔的对待她,而且他是幻境所造,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她很放心,所以敞开了心扉。
结果,唯一让她放心的人,也离她远去了。
她走了很久,有时脑中一片空白,有时被思绪充满,混混沌沌,仿若在虚空行走。
“茶鸢。”一声熟悉的轻唤,唤醒了她,让她瞬间清醒。
她抬头,少年身形欣长,身姿挺拔的站在樱花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肩上落了些许花瓣。
叶景酌目光清冷,气质超然,眉宇间却有一丝他未察觉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茶鸢忍了许久了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她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叶景酌微蹙着眉,有些不悦。心中却异常欣喜,他三日未见她,盅虫像入骨之蛆,时刻折磨着他。
分开那日,他们闹得并不愉快,可以说是不欢而别。
他讨厌她的放浪,昨日见七星又亮了一颗,他有些惊愕,惊愕的同时心中更是厌恶。
但是,这种厌恶,很快被难受代替。
他脑中一直回响,她最后说那句话:“唉,你还是这般无趣,睡也不给睡,亲也不给亲。是个人也会腻,我是不想再哄你了,很累的。”
他开始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很无趣。
很快,他回过神,被这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叶景酌这几日对幻境,有了深入的了解,阵眼便是她。他收集了她从出生到现在这三百年的资料,分析了一夜,隐约知道了如何快速破阵,所以才来找她。
若不是为了破阵,叶景酌哪怕被盅虫折磨死,也不会主动找她。
软香在怀,他内心十分想将她紧紧抱住,缓解这几日的思念之情。但是,他无任何动作,没有推开她,已是他最大的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