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吃的吗?”
“饿,饿...”
“跟我来吧。”华贵秋袍的郑公子走出了酒楼,胖子跟着爬了出去,一群人也起哄般的跟了出去。
门外的红灯笼照明了秋雨,还有秋雨里酒楼前的一棵树。
郑公子指着树:“看到没有?”
“饿,饿,吃。”
“爬上去,我就给你吃的,大鱼大肉。”
他笑呵呵地看着那胖子,甚至伸出脚踩了踩他的头,“快去吧。”
胖子没动...
郑公子似乎觉得没面子,声音冷了冷:“快去!”
胖子抬头,张大嘴:“饿...”
郑公子一脚狠狠踩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整张脸踩踏入了泥土。
不远处,那紫衣公子笑呵呵道:“别白费力气了,郑兄,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你赌?因为...我早就料定,这傻子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啊,哈哈哈!”
他这一笑,周围的人也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那郑公子脸上阴晴不定,一脚又一脚地揣向那胖子,怒吼道:“去,快去爬树,你不是要吃的吗?爬上树你就可以吃了!快去了,蠢货!蠢...”
他话音没落下。
因为不知何时,灯笼的光明里照出街道上的一名玄衣少年,他撑着伞,正侧头看来。
郑公子看到这少年的脸庞,顿时就闭了嘴。
因为他认得这少年,早在几天前,他所在家族就举行了一次培训,内容是:王都即将来的贵客,以及不能得罪的人。
其中第一位要记得面容就是这少年。
郑公子还记得那一串吓人的名头:
花魁导师
戮妖剑圣
大周逍遥侯
当今皇后夏宁之弟
尤其是最后一个名号,让郑公子彻底吓到了。
夏宁什么人?
传闻之中的乱国之妖后,虽然深宫狐妖事件证明了她并非妖后,但却也为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权贵们心都脏,他们不像普通百姓那么好糊弄,他们至少明白一件事,定北侯的女儿、原本的皇后被毫无背景的宁妃给完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
圈子里一传,宁妃身后站着神秘势力啊。
王都又传来天子对宁妃千依百顺。
换句话说,宁妃若是想灭族,怕是只要嘀咕两句,这一族的大祸就是顷刻将至。
孩子们不懂得其中的危险,但家族却有着能理清楚的人。
所以,夏极成了头号不能惹的人。
无论男人女人,都必须死死记住他的模样。
这一刻。
萧索的雨夜里,郑公子一侧头看到了夏极,这“蠢”字就卡在了喉咙口,再也吐不出后面的字了。
他长吐一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
但他身后的紫衣许公子已经跑了出去了,“锦竹城许家许标文见过逍遥侯,这家酒楼的青竹陈酿乃是很有特色的美酒,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请逍遥侯喝一杯?”
郑公子愣了愣,心底暗骂了几句,脸色一变,顿时挤出嬉皮笑脸的模样,站到紫衣公子身边道:“锦竹城郑家...”
“滚。”
夏极看了看趴在地上脏兮兮的胖子,又看了看着光鲜亮丽却傻了的一群人,再吐出一个字:“滚。”
郑公子和许公子吓得面色苍白,转身就跑,其余人也一哄而散。
片刻后。
酒楼的屋檐下,小二送出一盘又一盘的热菜,他小心的点头哈腰,生怕这位王都来的贵客不开心。
夏极往那脏兮兮的胖子面前推了推,轻声道:“吃吧。”
他左手抓着一盅青竹陈酿,饮了一口。
叽咕叽咕叽咕...
他身侧的那胖子直接把脸凑在了盆子上,张嘴就咬,活像一头真正的猪。
胖子身上的衣衫被树枝、尖石划了一个个口子,显得狼狈无比,而一张憨厚的脸不停发出“咕咕”的声音。
他吃的很急,连续几次呛到,而开始咳嗽。
“吃慢点,不会有人和你抢的。”
夏极咕噜咕噜喝着美酒,他今日只是闲来无事出来走走,却没想到碰见了这种事,王都治安良好,虽有光鲜之下的贫民区,但也极少会遇到这种当街欺凌的现象。
他也没管这脏兮兮的胖子会不会说话,随意问:“吃完了,准备去哪?”
胖子不说话,低头拱着肉,叽咕叽咕吃着。
“无家可归的话,我也不会收留你,只是我会丢给这酒楼的老板一些金子,以后你每次饿了,就可以来这里吃饭。”
叽咕叽咕。
胖子不说话。
夏极很有耐心,他坐在秋雨的屋檐下,直到午夜。
那胖子吃完了,似乎是真的饱了,便是趴在酒楼前的木板上呼呼睡了起来。
有这位神仙在,酒楼也不敢打烊。
夏极在怀里掏了掏,摸了半天,却是没抓到一两银子...
再抓了两下,摸出一个刻着“昆”字的令牌,令牌材质很不错,这是之前在王都道痴赠给他的,说是可以凭着这令牌寻到他们。
夏极直接把令牌丢到了柜台上,“折些金子,之后这人如果再来,给他些饱食的饭菜。”
丢完,他也不再看,摆摆手正准备离开。
夜色里。
两团黑影忽然飘来,转瞬落在酒楼前。
一男一女。
男子很年轻,着银灰色衣衫,交领处别着三把飞刀的夹扣。
女子冷艳,则着银灰色短裙,裙裾边缘有一抹华贵的亮金,双腿婷立如莲,发钗是一根闪烁寒芒的长针,针孔里引线则是淡白色,在发髻上缠绕了几圈。
这是典型的唐门弟子打扮,夏极在锦竹城早就见过了,只不过这女弟子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否则衣饰不会镶金。
两人来到屋檐下,男子迅速俯身,抬起那胖子的脸庞看了眼,转身恭敬道:“师姐,是唐猪。”
女子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筒。
嗖!
一抹烟花在漆黑的高空炸亮了。
“我们等一会,很快就有人过来了。”唐门女弟子道,然后她侧头看了眼正走出酒楼的少年,她显然不认识夏极,于是厉声道,“我门中唐猪是何人所伤?”
“唐猪?”夏极瞳孔慢慢凝起。
显然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些什么。
这唐门女弟子并不认识夏极,冷声又问了遍:“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在外殴打我唐门弟子,可是没将我唐门放在眼里?你若是不说,那就是同伙!”
夏极笑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唐门女弟子显然在唐门地位也不俗,冷笑道:“锦竹城里的郑许糜三大家族族长见了我也要给一声尊称,你是什么人,我在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