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彦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还一直派人盯着我,我是你亲祖父,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幼菫为萧甫山说了几句,“皇宫门口那么多人在那里,还去了那么多百姓当证人,王爷想不知道都难。”
“反正他是多嘴了。”裴承彦颇为郁郁。
他把什么事都说了,自己还怎么跟堇丫头细细描绘?平白减少了他们祖孙亲近的机会!
还有,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那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他说出来的会突出祖父的高大慈爱形象,让堇丫头高兴之余心生感动。可萧甫山说出来的,冷冰冰硬邦邦不说,说不定还要添油加醋贬损他几句,破坏他的形象。
还有,他不会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吧?
那他踹死丫鬟婆子的事,堇丫头也知道了吧,会不会觉得他凶残?
裴承彦为自己解释起来,一副很正义的样子,“那个丫鬟和婆子都是刁奴,平日里定然没少做恃强凌弱的坏事,我这也是为民除害。堇丫头你这么惹人疼爱的人儿他们都敢欺负,我这想想就又生气又心疼。所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候在门口的苏林颇为镇定,他已经习惯了太上皇在王妃面前婆婆妈妈,说的事细碎啰嗦。
太上皇最是行动派,杀人向来是直接动手,连句“受死吧”的开场白都没有。更别说是事后解释什么了。
不过是打杀个奴才,哪值得太上皇费这番口舌了?
裴承彦又开始解释那只猴子的归宿,“宫里的侍卫没看住,一不小心让它给跑了。侍卫怕它伤着人,又捉不住它,情急之下想拿剑吓唬它。那蠢东西却不知道剑厉害自己往剑上跳,不小心就把它给戳死了。”
苏林默默望向门外,他什么也没听到。
太上皇,这话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宫里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还能捉不住只猴子,还能不小心戳死它?
裴承彦又说起自己对吴惜锦的处置,“我原本是想让她开棺材铺,可又怕闹的大了你被人说三道四,就先把她留在了宫里。听说宫里最累的活在浣衣局,就让齐管事将她安排到了那里。今日她已经上工了,你觉得怎么样?”
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了些?
幼菫尚在猴子被不小心戳死的那个谎言中不能自拔,她艰难挣脱出来,一言难尽地看着裴承彦。
开棺材铺?他还真是奇思妙想!
“我听说那位表小姐被打了二十板子,怕是爬都爬不起来了,怎么上工?”
裴承彦一副很不以为意的样子,“只不过二十板子,且又不是打在手上,不影响她洗衣裳!”
幼菫忍不住想采访一下,“太上皇怎么舍得呢,我若猜的不错,你是接她来入主后宫的吧?”
裴承彦从她话中品咂出些别的意味,不由得生出几分欣慰来,堇丫头是吃醋他待吴惜锦太好了吧?
啊,这得好好解释清楚,免得造成祖孙之间的误会!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不过是养来伺候人的玩意儿,入主后宫她做梦呢。丫头你可能不知道沈家的富贵,府里养的老鼠都比别人府上的要肥硕富态一些。我将吴惜锦养在府里,也不曾关照过她什么,只不过是没苛待她。奈何府里油水太足,她又心眼颇多,不小心养的她油光满面的……”
他是知道吴惜锦有些心眼的,能把府里上下打点的都觉得她是好人,也算有几分聪明。有心眼儿没关系,他和儿子从来不怕聪明人,不怕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她这心眼用到不该用的地方,来惹他家堇丫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幼菫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丝笑意。
老鼠?
这个比喻很不错。
不可否认,她对这个表小姐是颇不喜的。虽说裴弘年这个爹她不想认,可他毕竟是母亲托付了真心的人,冷不丁冒出个别的女人来,她一时难以接受。
她压下扬起来的嘴角,口不对心地说,“太上皇不必解释这么多,她过的如何干我何事?”
裴承彦见孙女儿笑了,顿时觉得自己思路正确,孙女儿果真是见不得他待别人好的!
他笑呵呵道,“我也不是解释,就是跟你随便讲讲!”
他转而又想起了那辆马车和珠冠,孙女儿定然觉得那些东西是他给吴惜锦备的吧?
他想解说几句,可又怕孙女儿知道了伤心,毕竟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别人抢了。
顿时很是纠结。
“太上皇,你来了!”
永青从苏林身边的缝隙钻了进来,噔噔噔跑上前扑到了裴承彦怀里。
裴承彦心中很是不喜他来打断自己跟孙女儿难得建立起来的和谐,脸上却挂着慈祥和蔼的笑,拍着永青肩膀的手也颇为温柔。
“我来给你母妃送了些东西,你方才做什么了,怎么才过来?”
永青亲昵地倚靠在裴承彦怀里,太上皇待他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
他小嘴叭叭叭地说道,“母妃给我布置了一百道计算题,让我课间做完。我做完后又有同学问我题目,我又给他们讲解了一番,过来的就迟了些。”
裴承彦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这孩子跟着蹭课不过是图个热闹,竟然还能给那些老头子讲题?他方才在外面偷偷瞄了几眼,白板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让他怀疑自己没学过算学……
还有,一百道题这么快就做完了,速度难免太快了些!
他问道,“你母亲讲的那些,你都听得懂?”
永青眨了眨眼,“很简单啊!母亲为了将就其他人,讲的比较慢。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把三本书都学完了!”
裴承彦皱了皱眉,这小子也太聪明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他将来欺负堇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可没有胜算呐。
永青见他皱眉,安慰道,“太上皇不必心疼我,我虽年纪小,但学这些也没觉得辛苦。我毕竟是母妃亲生的,随了母亲,脑子比较好使。”
裴承彦顿时心下一松,这小子脑子似乎并不是特别好使,“你是你母妃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