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映寒斥了一句,遂将目光落在远去的队伍上。
那队伍已经离开了。
但池映寒还是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许久。
他好像听见一枝梅在跟他说话,但又无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这时,一枝梅来到池映寒身畔,纳闷的问道:“他们都走了,你还瞅什么呢?”
“我突然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一个人想迫切的解决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可以理智去解决,也可以歇斯底里的吼,但是后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枝梅纳闷的分析着他的话:“你在说李元烁?”
“嗯,突然想到他了。”
“你不是都已经辞官了吗?还想他作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我知道他心底压抑着多大的苦闷,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可以用后者解决问题的人了。”
“你也不是用后者解决问题的人了。”
“是呵……”
一枝梅就这么陪池映寒在山腰处站着,但他迟迟没想明白池映寒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直到天黑后,他方才起身同一枝梅离开这里。
在回去的路上,一枝梅笑着问了一句:“如果我告诉你,今日的队伍实际上已经有一半染上了阿芙蓉的毒,你会怎么想?”
“我无所谓。”
“之前你不是还挺担心这种事的?”
“你就别再拿我打趣了。”
池映寒遂也没再理他,在回到山上后,池映寒拿出一坛酒,肆意的喝了起来。
海棠并没有靠近他,只是在远处看着他躺在虎皮椅上饮酒,一枝梅说的那件事,她也听说了。
她知道现在处于什么局面,也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劝池映寒不要再喝了。
她想劝,却又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人,不该是她。
其实关于这一点,她想得很清楚了。
并且,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和走向。
再过几日,那些军队便会给出答复的。
……
果然,这几日下来,两国的征战再度打响了,太后一直监视着李元烁的动态,发现李元烁这些日子有些暴躁,再探那军情,果真是发现庆国屡次败阵。
但李元烁根本找不到战败的原因,这才三番五次大发雷霆。
太后暗笑:他怎么可能找到原因呢?想当初,班杰明没能将阿芙蓉送进来,现在乔治竟是做到了!
眼下阿芙蓉已经进入军队,李元烁的军队可谓是无力回天。
更要命的是——
他现在已经将池映寒赶走了,池映寒这么一走,可是连同着炽帮也一起带走了。
现在的李元烁可谓是孤立无援。
而洋人的眼线也盯着池映寒呢,池映寒现在并无动向,一直在山上吃酒,隔三差五便将自己吃得烂醉。
现在顾相宜已然疯了,池映寒也一蹶不振了,这局势显然是洋人和太后稳赢。
但洋人和太后还是留了一点心眼,暗中观察着战况。
但战况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观察的,一切正如他们所料想的一般——
拉雅公主没费多大劲便解决了这些残兵,这件事反倒惹恼了拉雅公主,拉雅公主一路反攻,直接杀进了庆境。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后在听闻此事后,虽然暗中叫好,但为了避嫌,还是将李元烁叫了过去,一脸愁容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伐魏吗?那魏军怎么反倒杀进来了?”
提到此事,李元烁更是面露难色。
“儿臣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按说我们的战术并无问题,可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战败,儿臣为此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心里就好像窝了一股火一般,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哀家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那妹妹是生生让魏人给害死了。好好的一条人命,交到他们手里,说殁就殁了……”
太后的话带着颤音,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李元烁站在太后面前,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道:“儿臣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儿臣就是想为安阳讨个说法!可这么久了,北魏那边连个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儿臣绑了他们的腾骁侯,他们也没有半点反应,您能理解儿臣心中的怒火吗?”
“能,哀家太能了!哀家现在比任何人都理解你的心情,北魏君王此番表态,换谁都得生气。可事已至此,你总不能让拉雅公主杀到京城吧?”
实则,太后巴不得拉雅公主赶紧杀到京城,如此一来,李元烁便能彻底垮台了。
当天下午,李元烁便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他走的时候,全然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状态,完全不像个想要好生打理朝政的皇帝。
太后暗讽道:“哀家就知道他不合适坐在这个龙椅上,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非要他争皇位,皇位争到手后却又是这么个状态,连哀家都看不下去了。”
好在过些日子拉雅公主便能杀进京城了……
不,为何要等到她杀进京城那天呢?
她现在就可以准备逼宫了!
太后遂去找乔治商谈了一下逼宫一事,但乔治却有一丝疑惑:“他手里现在还有一个工厂,那工厂里可都是洋枪和兵器,万一他突然想起来用那工厂怎么办?”
太后冷笑一声:“这还不好办?将那工厂烧了就是了!”
“这是天子脚下,火烧工厂可是要重判的。”
太后知道乔治的顾虑,遂道:“那便让哀家去办!哀家现在等不及了,定要借着势头将他赶下龙椅!”
乔治虽在一旁拍手叫好,但不得不提上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庆国的皇位,还是轮得蛮快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
太后笑道:“这可真是让大人见笑了。”
“我只是希望转到您这里的时候,局势能稳定一些,这朝局太乱,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
“这一点,哀家也是清楚的。但大人您看现在这局势,也不会再有人冒出来同我们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