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婚宴上的顾相宜,打实挤不出一丝笑容。
就这么看着安瑾瑜迎娶李元清,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且不说元玉婉和顾相情哪去了,就说安瑾瑜今后能接触到的朝廷官员,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池映寒无法企及的。
事到如今,顾相宜脑海中一直在反复的思量——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池映寒她是指望不上了,若想阻止安瑾瑜谋反,她只有依仗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和安阳公主的关系。
前世从未有人旁敲侧击告诉安阳公主,安瑾瑜究竟是个什么人,那么从安阳公主下手或许是个办法,但是这打实有些危险。
毕竟,安阳公主真不是个好招惹的,每次同她相处,哪怕只相处一炷香,都让顾相宜由衷感到窒息。
而今日这婚宴,顾相宜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去围观的,她只知道自己全程愣是连半口点心都吃不下去,惹得王夫人还以为她这是产后落下什么食欲不振的病症,回去后硬是将她带回府上,让府上的郎中检查了一番。
直到郎中说她没什么病症,王夫人方才松了口气。
但王夫人还是问道:“闺女,你这是怎么了?瞧你这一整日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娘,我没事的!不过是这衣服穿着不舒服,有些勒得慌罢了。”
这话倒是实的,回家后顾相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衣裳脱了,妆也卸了。
王夫人无奈的道:“闺女,不是为娘说你,你总不能在南阳穿着打扮什么样,但了京城还是什么模样吧?这不太符合规矩啊!”
“可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整日穿金戴银的,这些衣裳首饰我存一些,有大宴的时候拿出来用便是了。”
王夫人闻言,也是拿她没办法。
当日,顾相宜在吃过晚饭后便坐马车回到药堂了,毕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总是要去争她的业绩的。
故而,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也就这么过着,如玉堂白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是夜里,也隔三差五的来人看诊。
不过夜里的时候,多数是池映海坐堂的,只有遇到池映海应付不来的病症的时候,他才会到后院将顾相宜叫起来。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中旬,总算是熬满了一个月。
那日傍晚,宫里有公公来带话,说是要顾相宜将账册呈给官家。
顾相宜不认识前来的公公,遂道:“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亲自将账册给官家送去。”
那公公提议道:“由老奴带去也是妥当的。”
“不必劳烦公公了,明日我亲自带去吧,官家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也方便直接与我沟通。”
那公公闻言,也只得允应,回道:“那老奴便回去通禀官家一声,明日通知你入宫的时辰。”
于是,次日未时,顾相宜亲自入宫,在大殿外将账册呈了上去。
此刻虽是李渊平休息的时间,但对顾相宜这般慎重的态度,他倒是并不反感。
甚至,她敢将账册亲手呈上,还在大殿外侯着,足以说明她对这账册是有些把握的。
李渊平心想着,便将账册打开,仔细的审阅着。
这一个月来,顾相宜诊治的病症,账册上皆有记载。
这些病症,多数是需要整个太医院联合商议才能得出解法的。
她一介女流,竟能独自诊治这些疑难杂症……
李渊平看着这些账册上的内容,不知觉的眯起双眸。
突然,李渊平问起了身边了老太监:“关于她的诊术,南阳那边有什么说道?”
老太监回道:“老奴仔细打探过了,此女的诊术在南阳确实是出了名的,只是争议颇大……”
“此话怎讲?”
“南阳那边的百姓都知道,她的刀术就是西洋的小洋刀,不过传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改良了不少,但归根究底不是大庆传统的诊术,虽说也没医死过人,但仍旧得不到当地郎中的认可。”
“她平日里要价多少?”
“需看是什么病症,不同病症的要价都不一样,但听说是价格不菲,反正听说她在当地是个富户,收入大多来自施刀看诊。”
李渊平稍稍点了点头,喃喃道:“小洋刀呵……真有意思,记得当年大庆也曾派去学者,但洋人见是中原人,拒不传授。没想到今日竟有人精通小洋刀,甚至还能加以改良……”
李渊平突然舒了口气。
这时,老太监又问:“陛下,要不要叫她进来,您再问问她关于小洋刀具体的一些情况,也好有些保障。”
李渊平回道:“不必召她进来了,你只管去通禀她,让她继续开好这个药堂,朕接下来会安排她一些事宜,让她随时待命。”
老太监应了一声,遂出去通禀顾相宜了。
顾相宜见老太监出来,第一反应还以为官家又要叫她进去问话,但老太监却未提及官家是否要见她,只同她道:“官家说了,你只管将这个药堂开明白,待官家有事需要安排你去做的时候,会随时通禀于你,你暂时待命便是。”
顾相宜闻言,问道:“那便是说,这一个月的业绩是合格的?”
“这点咱家不能透露,你只管继续开你的药堂,等候官家接下来的吩咐。”
“是。”
难不成官家这是中意她的诊法了?
不然她就站在这里,有哪里有不妥的,官家便直接将她叫进去问话了。
实则,顾相宜此刻心里还是有几分怯意的。
毕竟那药术的传授者曾说过——将这套诊术带入大庆,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往好了发展便会带来改革,往坏了发展,那顾相宜便是有生命危险的。
而官家到底是什么意思,顾相宜不敢往深了去猜,毕竟她再怎么猜也是猜不透的,只得行了个礼,离开了皇宫。
这些日子,顾相宜自是未能联系上池映寒,即便再有几日便是小允安的百日宴,可池映寒自打住进了谏院后,整个人便如同蒸发了一样。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