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军准备撤退了!赵将军张将军已经加速前进,正跟皇甫嵩夹击韩遂。”
刘备带着主力后队缓缓而行,距离战场还有将近十里地,就听到前面杀声震天,征尘滚滚,探查前军情况的斥候也是络绎不绝往返回报。
“全军加速,跑起来!不必顾惜体力,追亡逐北,在此一战!”
刘备也顾不得后队骑术不佳、行进比前军缓慢,严令立刻加速。
他麾下是能凑出三万匹马的,只不过后军主力这两万人并非骑兵,马匹质量也差,只能骑马赶赶路不能冲刺,算是“骑马步兵”。
如果是正常的硬战,这些部队不会骑马直接抵达战场,因为那样容易造成混乱,万一退却马匹也容易被敌军缴获。但既然是敌军已经后撤的追击战,那就无所谓了。
大不了两万人迫近战场后,分出一部分兵力看守战马,其他人结阵冲锋。
纷纷杂杂花了将近一刻钟,后军主力终于赶到战场。刘备身边的谋士们,诸如李素鲁肃诸葛瑾,也是策马跟随在中军旗阵。
哪怕是见识过大战的李素,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宏大的场景——沿着渭水河谷平原两岸,漫山遍野都是骑兵突击、混乱绞杀,整个战场两军相加,估计接近二十万人!
到处都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援肠而战,惨嗥连天。
“谁敢说韩遂弱小?跟张举张纯作战时,举纯兵力之和倒是多于韩遂,但不免被我军分割在数处战场、分批各个击破,从未有十余万人囤聚一处。是我先入为主了,看史书上说得轻描淡写、韩遂为皇甫嵩、董卓所破,就没上心。”
李素心中暗忖,为自己的灯下黑作检讨。
这也是天下劲敌啊。
鲁肃和诸葛瑾更是忍不住看得微微瑟瑟发抖。没办法,年纪摆在那儿,鲁肃十八,诸葛瑾十六,军事方面他们终究是没见过大世面的。此战哪怕只是观摩,也能让他们吸收到宝贵的人生经验,对兵凶战危更多几分敬畏。
难得不用担任主攻力量,还能全程观摩这种大场面。
甚至连刘备这样打了五年仗的,都会觉得颇有收获。
稍微看了一会儿,刘备就亲自判断出了形势:“陈仓城东的围营之敌是不是被子龙和于夫罗包围了?我们赶紧全军冲锋围堵,把这部分敌军吃掉!他们南有秦岭,绕城西去之路也已经被皇甫嵩的出城部队堵死,北有渭水,我们正好全歼此敌!”
原来,如今的陈仓城是建在渭水南岸的,陈仓城正西方向就是从陇山中流出的渭水河谷,南面则是散关道通往汉中,散关道两侧都是秦岭。
正因为这里是陇山和秦岭的夹角上,西来的叛军想包围陈仓城时,围住城东的那部分部队是最深入敌后的。
只要陈仓城里的部队敢出来截击,截断陈仓城到散关谷口东侧的秦岭山坡间那段只有几里宽的缓坡,那么围困城东的部队就被切断了退路。
如果是往常韩遂兵力远胜于皇甫嵩时,韩遂当然不怕这种截断,因为哪怕友军一时被皇甫嵩围了后路,韩遂也有把握再野战中再次前后夹击把皇甫嵩逼退。
但现在,韩遂的主力因为前天发现刘备援军势大,已经处在分批偷偷撤退的状态。陈仓城东留下断后的这些围城部队,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给主力撤退争取时间的。
所以,皇甫嵩断他们后路时,韩遂已经不会从南岸来救,最多只会在渭水北岸接应——陈仓的城池在南岸,所以南岸容易堵,北岸开阔堵不了。
眼看着城东南岸还有两万多叛军断后部队,就这样结结实实被围住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靠军中少量的渡船,乃至拆营时拆出来的木料泅渡渭河逃走,甚至是直接游泳游过三四百米宽的渭河!
刘备见此良机,怎么可能不让赵云和于夫罗迅猛狂攻、后军也全速跟上,把敌军全部赶下渭水淹死!
渭南战场上汉军五万多,叛军人数只有汉军一半,还有被包围、被友军抛弃的士气惩罚,这还怎么顶得住?
“后军背水结阵!沿河岸结半圆大阵,为渡船和泅渡的弟兄们争取时间!不能乱!乱了谁都跑不了!”韩随军阵中,一个挥舞着宝剑的将领拼死约束部众,还想有组织有秩序地渡过渭水,而他手下的伤亡却是与时俱增。
“那是何人?军中大旗打的是李字,韩遂帐下有姓李的大将么?”
刘备稍微督战了一会儿,就注意到叛军还在试图稳住,不由问道。
也怪他来得仓促,敌情都还没记清楚。
不过鲁肃立刻拿出前天军议时,赵云汇报回来的敌军扎营布防简报,排查了一下,禀道:“城东围营叛将有三部,按赵将军打探的消息,姓李的唯有李参李相如——此人原是朝廷任命的陇西郡太守,前年秋天,韩遂杀北宫伯玉后,逼近陇西,李参并未抵抗,就直接从贼了。”
刘备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李相如啊李相如,身为朝廷太守,居然不战就主动从贼,那就不能赦免了,继续进攻,擒获李参者赏黄金二十金,请陛下节钺斩杀示众!”
刘备得了皇帝的假节钺特权,凡是比太守低级的官员,如果作战不利虚与委蛇,都是可以处分的。太守一级不能直接斩杀,但这个李参既然是从贼叛变了的,杀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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