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素来心思缜密,为了这次护送李素出使的任务,他出发前就有考虑过,万一路上遇到扎手的敌军勇将拦截,该如何应付。
所以他特地从刘备军中弄了把最硬的弓,至少有三石的拉力——赵云平时负责那些巡哨敌情的作战任务时,基本不会用那么重的弓。
因为对付皮甲甚至没有甲胄的敌人,根本用不着三石也能轻松杀伤敌人。弓软一点节约体力,才好更多更频繁地出箭。
比如那次在燕山南麓骚扰张举军时,三天内射杀达到百人斩,靠的就是耐力持久的软弓。
只是没想到,张举本人防护如此严密,来丘力居营中赴宴,居然都内穿铁甲,以至于三石强弓配上钢制锥头的箭矢,几十步的距离都没法一箭射杀。
能称帝的人,果然一个个惜命的程度都非比寻常。
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嗤嗤~”两声轻响,两个迎着赵云而来的张举亲卫,就瞬息脖颈被枪刃划过,一沾即走,沉闷坠地。
以至于背后那几个刚刚下马、想把张举扶回马上救走的亲卫,甚至都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
因为几乎是与此同时,赵云旁边不远的典韦,也后发而至,声势暴烈地策马狂突上前,抄出手戟胡乱飞射,呼喝连连。
与赵云的冷静低调相比,典韦的出场方式几乎瞬间就拉走了全场的注意力,让所有叛军亲卫都忍不住走神了一两秒。
典韦手戟的刃、柄都有一定的弧度,空气动力学造型与回旋镖近似,飞行轨迹也是横冲直撞,张扬而缺乏准头。
但对于已经冲到十步之内、即将进入近战的密集群敌而言,却无异于大面积杀伤武器,就算命中不了一开始想瞄的敌人,也会横飞拖割、随着一阵阵利刃破风之声,几乎总能斩中一人。瞬息之间,竟然有七八人落马。
张举的亲卫们,顿时被典韦张扬而迅猛的冲杀打得有点蒙蔽,甚至一度都误以为刚才是典韦放箭伤的张举。
没办法,这年头的骑兵战法,要么是近战冲杀,要么是迂回绕行或者远远站定放箭,很少有冲锋中即将接敌的那一刻放箭的。
所以在双方接近到五步至十步之间时,所有敌人本能都是全神贯注防御格挡近战兵器,谁会想到遭遇极近距离的远程攻击呢。
这简直就像双方已经贴脸抄出平底锅互殴,对面却突然掏出一把喷子,这特么找谁说理去?太犯规了!
那几个搀扶张举的亲兵,听到背后的大呼酣战,忍不住往典韦的方向飞速斜觑一眼,见典韦至少被拦在十几步外,他们也就没有在意,先竭尽全力把张举往马背上一放。
因为张举胸腹中箭,身体正面有箭杆阻挡,所以无法俯卧在马背上,只能是仰躺。至于腰椎会不会被这种姿势弄伤弄断,如此救命关头亲兵们也顾不得了。
但即使如此,在他们把张举刚放好的那一瞬间,还是看到背后一竿长枪,夭矫如龙,电射而至,从两名亲卫肩膀中间的空隙,力贯千钧,直挺挺刺中张举,从其下腹捅入、斜斜向上从后背捅出、再刺入张举战马的马背,把一人一马钉在了一起。
张举原本受伤昏迷的面庞,急剧扭曲,如同疯牛狂吼出声。
一吼之后,气息崩绝,瞬间立毙。
赵云这一枪,已然是孤注一掷的打法,最后关头单手持枪、手握枪柄末端、靠着战马全速冲锋的马力,毫无花哨地中平一枪,中宫直贯,捅中后便弃枪拔剑,跟回过身来的张举亲卫们近战。
“陛下驾崩了!”张举的三百亲卫,看到他们的皇帝穿糖葫芦一样扎了个透明窟窿,死得不能再死,士气彻底崩溃混乱了。
也有几十个勇士疯了一样向赵云狂呼猛砍而来,但一旁的典韦已经远掷近战连杀二十余人,分摊了相当的压力,张举的亲卫们也只好无能狂怒,并无建树。
丘力居见状,也招呼自己的亲兵冲杀上去混战,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
“幼平你不许出战!给我把铁盾架好!谁冲到离我五步才许你反击!快把典韦喊回来!他疯了么!”
李素左手握着一把宝剑,右手亲自持着一面特制的坚固盾牌,遮挡混战中飞窜的乱箭,他窝在盾牌下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语气坚定严厉地压抑低吼,压制勒令周泰一起防御遮挡。
他俩用的盾牌,也是如今大汉正规军兵器中绝无仅有的——盾牌的形状,跟那种丹阳斧盾兵力士用的椭圆盾差不多。但防御力进行过非常大的改良,木材特别选的丹阳山区最优质的硬桦木,还在外面加固了数道横向的铁筋,蒙了大约一份厚(两毫米)的铁皮。
听着铁盾上“咄咄”地响动,李素一开始还挺紧张的,但过了一会儿就稳了下来。
他非常稳健地等所有弓弦响都平息了,还听到赵云回来报功,这才意气风发地探出头来。
“长史,张举首级在此!他的亲卫都溃散了,要不要追击?”赵云拎着人头的头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李素定睛看去,就刚才那一阵疾风骤雨的工夫,前沿的伤亡居然那么大,张举的亲卫足足被当场格杀了一百多人,当真是悍勇死士,丘力居这边也起码死了七八十个精锐,连带着李素带来的刘备亲兵也死了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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