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佯攻不小心用力过猛弄巧成拙真把凹腰山的关隘攻下来了,但关羽很快发现这次误打误撞还是物有所值的。
首先,第二天一早,负责拷问俘虏的参军黄权就来回报,说是从一名被俘曲军侯和三个屯长口中,得知经过半个月的攻关相持,味县正面的敌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三万人之巨!
不但把整个建宁郡充其量不足万人的常备军、以及一万多人的临时动员兵都吸引了过来,还有位于建宁郡和永昌郡交界地区的孟尝部落,派来了上万人的援军。
除此之外,俘虏还交代,说都尉蔡飞在给他们鼓舞士气的时候,说过越嶲蛮王高颐也有可能出兵来援,但越嶲到此路途遥远,所以部队还没到。等高颐的援军也到了、关羽也师老兵疲之后,景毅就会带领南中联军主动进入开阔地带与关羽决战!
而之所以凹腰山关隘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失守,也只是因为关卡地形狭窄,展不开太多兵力,人多一方无法发挥罢了。
确认了敌情之后,关羽对于自己诱敌的效果,愈发笃定了——果然主要兵力都来了。
又过了两天,关羽确定自己的粮道被渗透的危险性也大大降低了,便派出信使回去朱提催督张飞和李素——
这也算是拿下凹腰关的一个附带收益,因为关墙在任何一方手中时,守军都可以把敌人从关前两百步内的空旷区域逼走,如此一来,到了夜晚城头就能用吊篮坠人下来、偷偷摸出关去,隐没在两侧的山林小道中。
这也是之前景毅和蔡飞可以屡屡派出熟悉地形的翻山小队截杀关羽独轮车运粮队的原因。
现在关墙落入关羽之手,景毅蔡飞再派人渗透,难度一下子提高了一个数量级。
关羽在关内焦躁地又等了足足十天,终于等到了信使人马兼行、翻山越岭回报。
“三弟和军师到哪里了?”看到信使回来,关羽迫不及待追问。
“回禀将军,三将军在我回到朱提的时候,已经要从水路出发、由泸水进入涂水了。李都督让转告将军,说他也是因斥候打探到了越嶲蛮王高颐有增援景毅的趋势,怕被这支意外的敌军半路撞见,所以当机立断推迟了进攻,放敌军先渡河过去。其余计划不变。”
关羽捋髯沉思:原来李素那边也是因为计划外的越嶲蛮援兵出现,怕来早了被前后夹击包了饺子,所以放全部敌人过去……
这也算是埋伏战最常见的意外了吧,来的敌人比预想的多,总要走完了才好动手扎口袋。
“既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变故,我军谨守凹腰关,适度摆出继续骚扰敌军山道内营寨的姿态。把关前的投石车也拆卸了到关外另一侧重装,装作稳扎稳打免得敌军起疑。”
“是,将军!”副将和参军立刻领命去办。
……
且不说关羽这边计划外地完美完成了诱敌计划,如同一块铁砧吸引了全部敌军主力。
另一侧,原计划八月下旬初就要出兵的李素和张飞,却是一直在朱提郡的出发阵地多憋了十五六天,熬到了九月上旬末,才正式从水路开拔。
“八月渡泸”也因此变成了更稳健的“九月渡泸”。船队在湍急的泸水(金沙江)上艰难行驶了两天,随后就转入了水流平缓得多、水位也浅不少的涂水(牛栏江)。
进入涂水之后,行船的水手们就可以用粗长邛竹做成的撑篙撑船。三四丈长的巨大竹篙,每根需要好几个水手合力操作,可以轻易插到河底的乱石上,顶着船快速推进。每船至少配了四根这样的长篙,正所谓“一篙顶三桨”,在山区水浅河流行船比划桨快得多也省力得多。
负责水战的副将周泰,当先在第一条战船上坐镇。尽管这些船都是介于走舸与斗舰之间的轻型船,但丝毫不影响周泰这位水战名将应对突发敌情的信心。
昼夜兼程轮流撑船、安全前行了足足七八天、驶出六百多里水路,很快就抵近了昆明盆地外围、靠近涂水源头的一座县城牧麻县。
张飞和李素的大军都没有被敌人发现,果然泸水被当地南蛮都视为毒水,自古以来更是没听说过有汉人军队会一直沿着河溯流而上偷袭,所以两侧深山密林六百里都丝毫没有防备。
相比之下,对李素部队乃至李素本人最大的威胁,还在于疾病——金沙江及其支流虽然不可能真是“毒水”,李素也不相信,但土人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因此,这个毒主要来自于两边原始密林、而且是热带雨林的蚊虫蚤虱、螨虫细菌。那些身体健壮的士兵,都有一些被估计是携带了疟原虫的疟蚊叮咬了,军中很快流行开来了小规模的疟疾。
幸亏李素当机立断,吩咐张飞把所有患了病的士兵同船,把病人和健康士兵用不同的船隔离开来。
但即使如此,疟疾和其他热带病的感染也超过了部队的一成,六百里路走下来,至少有七八百人染病了。其中几百个染病特别严重、全船病人都撑不动船的,李素只好答应他们顺流回去,或者是给足干粮和干净饮水,让他们找两旁河边山林稀疏的地方驻扎,自己求生等待救援。
事实上,李素已经为此做了很多事情了,不然染病的士兵恐怕会更多数倍,甚至根本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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