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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流星雨过后, 七月来得似乎悄无声息,雨水开始慢慢减少了, 热烈的阳光开始重回人间。

杨烨又接到了杜家的电话, 说索马里猫贪狼因为调皮捣蛋,从高处跳下来,结果磕断了牙, 请他派医生过去看看。

还说:“上次来的那位江医生就很好, 贪狼很喜欢她,董事长让我问问, 如果可以, 不知道能不能聘请江医生作为贪狼的私人医生?当然, 要是仁心有自己的规定, 就算了。”

杨烨意外于对方这样的请求, 当然也出于一些别的原因, 并不愿意江汨罗跟杜家接触太深。

于是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只道:“我问问江医生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过去看看猫的牙怎么样了。”

杜管家似乎并不意外杨烨的回答, 笑着道了谢, 然后挂断电话。

江汨罗没有想到才过去短短几天, 就又有了和杜家的交集, 不过这次她没什么排斥的意思, “贪狼很可爱, 我也很喜欢它。”

“阿罗。”杨烨看着她, 神色严肃了起来,“杜家刚才在电话里跟我说,想请你当他家猫的私人医生, 你怎么想?”

江汨罗一愣, 有些纳闷,“怎么会……院长,您的意思呢?”

动物医院的医生给人家的猫当私人顾问医生并不少见,就是杨烨自己,也是几户人家的私人宠物医生,这样的人家,大多是豪富,家里猫狗又养得娇贵,日常保健都是叫医生上门去看诊的。

好像带来排队看病就能降低自家身份似的。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答应,杜家……”杨烨说到这里,沉吟片刻,然后才继续道,“我了解不多,但他们并不简单,知道太多他家的事对你没有益处。”

又是些豪门秘辛,江汨罗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恰好,她对给豪门猫当私人医生也没什么兴趣,更别提别人家的隐私了。

“不过今天你还是去一趟罢,这种明面上的来往倒没事。”杨烨又道。

江汨罗应了声好,吃过午饭才去的明华山别墅,依旧是那扇墨绿色的大门,这次再来,她对杜家庄园的奢华就没那么惊讶了。

杜董事长不在,只有几个年轻的女佣人在照顾贪狼,见到她来了,都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样,纷纷围过来。

“医生,你快看看它吧。”

“是啊,要是贪狼有什么不好,董事长非扒了我们的皮!”

“杜管家,真的不是我们没看住,是它太调皮了,实在是……”

几个佣人都很年轻,也貌美,恰是二十出头芳华正茂的美人,江汨罗上次来并没有见过,或许是刚刚入职的。

“行了行了,董事长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们先出去罢,这里交给我和江医生了。”杜管家眉心轻皱,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语气还好,将她们支了出去。

然后回头对江汨罗不好意思的笑笑,“叫您看笑话了,这几个是新来的,还没学好规矩。”

江汨罗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就是这样才有活力。”

“其实也是没办法,那天您走了之后,贪狼就经常闷闷不乐的,董事长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希望它能开心一点。”

杜管家说完,又唉了一声,似无奈,又似期待,至少江汨罗能感受到他看自己的目光里那点言下之意。

但她还记得杨烨的嘱咐,笑了笑,没接这话,只屈膝蹲在了贪狼面前,伸出手去摸了摸它的头,“贪狼,我们又见面了。”

“喵——呜?”它原本闭着眼,一副没什么生气的模样,却在江汨罗喊它时突然又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像一对铜铃。

美人儿?呜呜呜,我好想你呀,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了?

它亲昵的用头蹭蹭江汨罗的手心,脸上的表情居然像人一样复杂,似乎很高兴,又很伤心。

江汨罗没太懂它的意思,只是按照流程给它做检查,好在它只是断了一边虎牙的尖尖,没有流血,断齿附近也没有发炎的症状。

“这几天先观察一下,不要给它吃硬的猫粮,用猫奶粉泡软了,或者做点鲜粮给它吃,避免导致牙龈二次受伤感染,如果看到有牙龈红肿,就要带去医院看医生。”

江汨罗交代完之后,看没什么事了,就准备离开。

结果还没走呢,就被大猫一下抓住了裤子,它没修剪指甲,尖尖的指甲勾住她裤子上的布料,一下就走不了了。

也不能硬扯开,那样恐怕会伤了它。

江汨罗一时无奈,弯腰拍拍它的头,“放手好不好?我该回去工作了。”

“喵——呜——”不走嘛,再陪我一会儿啊!

它在沙发上滚了个身,露出肚皮来,仰着脸看她,可怜巴巴的,江汨罗顿时又心软了。

杜管家见状,适时开口挽留道:“江医生,要是不忙的话,就请多留一会儿吧,您看贪狼这……”

江汨罗想了想,又看看好像一脸期待的大猫,点点头,“那我就叨扰了。”

“哎,不叨扰,不叨扰,您先坐,我去给您准备茶和点心。”

杜管家似乎很高兴她能留下,忙不迭的转身去叫人准备点心,江汨罗想阻止却偏来不及,没一会儿就有佣人送来一壶红茶跟一架点心三层塔。

点心塔一层各式咸味点心,二层司康,三层各式蛋糕,这是英式下午茶的配置了,精美隆重得让江汨罗眼皮一跳。

果然,刚坐下没多久,杜管家就提起了给贪狼做私人医生的事,“……跟杨院长提过,他没应,不过我想着,要是江医生您同意的话,应该也没问题的,只是不知您意下如何?”

“您放心,酬劳方面好说,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江汨罗倒是谨记杨烨的嘱咐,婉拒道:“平时工作就很忙了,我还是想有多一点私人时间,可以休息休息,顺便看看书。”

杜管家见她没答应,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露出理解的神情,“也对,你们年轻人嘛,业余时间还是谈谈恋爱比较合适。”

江汨罗闻言笑笑,没有纠正他的说法,一来是懒得解释,二来也觉得没必要。

杜家的红茶应是祁门红茶,茶汤红亮,滋味醇甘,江汨罗尝出了那股淡淡的蜜糖和兰花香交错的味道,她记得有时候下午茶杨烨会给大家泡这个,还说这叫“祁门香”。

她喝茶的时候,贪狼一直趴在她膝盖上,扭着脖子仰脸来看她,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她身上,动动鼻子,想闻闻她吃的是什么。

索马里猫活泼且面部表情丰富果然名不虚传。

江汨罗轻笑着挠挠它下巴,听见杜管家问她是哪里人,她笑笑抬起头,“我家是青县的。”

“哦,那很近啊,应该经常可以回家看望父母罢?”

“嗯,不过我父母已经去世了,主要是回去看看姑父和姑姑。”

“……抱歉,我不知道令尊令堂已经仙逝了。”

“没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话说到这里,杜管家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不知道江医生还记不记得,在魅色,我曾经把您认错成我家大小姐。”

江汨罗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才不失礼,于是又低下头,摸了摸贪狼的肚皮。

“其实,您和我家大小姐长得只有五六分像,主要是眼睛。”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当时灯光昏暗,我才认错了,真不好意思。”

“她去世快有十年了吧,有的时候才刚过四十岁生日……”

他说了这么一句,又停了下来,眨眨眼,江汨罗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有轻微颤抖,想来主仆间感情颇深,于是她温声安慰了一句:“她是去往西天极乐,您节哀,别坏了身体。”

老人的眼睛泛着红,望着她的目光慈祥和蔼,像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对,对对对,您说得对,我要保重身体,等……”

他话说一半,又突然停下,改了口,“得把董事长照顾好。”

江汨罗微微笑着,没有露出任何的好奇心,端起茶杯来,又抿了一口。

坐了没多久,她看看时间,实在该走了,便起身告辞,然后弯腰摸摸贪狼的脸,“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见啦。”

贪狼依依不舍的跟在她身后,一路送她出门,看着她上车,还来拍拍车门,江汨罗又摇下车窗伸头出去和它说再见。

直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她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个棕褐色的大猫,它蹲坐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的方向。

回到医院之后,她同杨烨汇报工作,说到最后这一幕,忍不住连连苦笑,“如果不是您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我可能真要心软答应杜家的事,它太可爱了。”

林晨站在她身后,拍拍她肩膀,笑道:“那你也想想初七,它不可爱么,你要是做了杜家的私人宠物医生,说不定正跟初七玩着呢,一个电话就把你叫走了。”

江汨罗一听,顿时有些乐,“……那还是初七重要点。”

“希望你以后……还能说这句话。”林晨边说边帮她理了一下头发,杨烨倒一下就笑出声来了。

江汨罗觉得这夫妻俩怪怪的,一时又没想明白,于是笑笑没接话。

从杨烨办公室出来,她接到了沈延卿的电话,开口就是:“阿罗,我们晚上去喝酒罢?”

她还没应,就听电话那头有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哎哎哎,你当着你主诊医师的面说去喝酒,是不是不把我放眼里?”

又有另一个人道:“哎呀,喜事嘛,喝一点不要紧的,沈老师对吧?”

喜事?江汨罗捕捉到这个关键词,问了句:“什么喜事?”

沈延卿的声音里有笑意,也有卖关子的促狭,“晚上我再告诉你。”

江汨罗隔空翻了个白眼,啪的把电话撂了,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她还不稀罕知道了呢!

“哟,电话被挂了?”看他有些错愕的收起手机,之前先开口的那位医生满脸幸灾乐祸,“叫你得意,遭报应了吧。”

沈延卿低头看一眼手里几张检查单,又笑了起来,“没有的事,那个……我以后不用再去做检查了罢?”

“暂时不用了,不过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他说起这个,同事顿时也严肃起来,不过这严肃只持续了片刻就消失了,“放心啦,你除了这只手,其他地方好得很。”

“对了,你那位……知道你手的事么?”同事又关切道,“要是还不知道,你还是告诉人家一声,万一结婚那天,新娘子非叫你公主抱背着的都不行,那就尴尬了。”

沈延卿失笑,“我手上那么大的疤,又不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同事嘿嘿一笑,“也是哈,那啥……吃饭吃饭,吃完了小李得给你扎针。”

“沈老师,我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要给他扎针的小李是梁教授的研究生,沈延卿和他熟了,于是笑眯眯的道:“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太好了!”小李医生一高兴,饭都不吃了,“我记得您有肩周炎对吧?”

沈延卿点点头,“轻微的,梁教授说这不是大问题,注意点就好。”

“我知道,但是吧……我这不明年就毕业了么,要做课题,主要是用温针灸治疗肩周炎的效果这个方向,所以想请你……嘿嘿嘿。”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哦,我知道了,你想让我当实验对象是吧?”沈延卿听明白了。

小李医生连连点头,“对对对,反正您每天都要过来,温针灸也是一周三次,不扎白不扎么。”

沈延卿应了声可以,但随即又有点疑惑,到底谁不扎白不扎?扎针的人,还是被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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