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穆本意当然是要拒绝霍北念,但霍北念哪里给她这个机会,他还亲自开的车陪着简穆去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外的露天停车场时,简穆趁着他没有解开安全带时抓紧时间说:“我一个人去进去就好,你……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说完正要打开车门下车,说时迟那时快,霍北念在她扣上车门把手的同时所锁住车门。
“霍北念,你开一下门。”
后者不紧不慢的解开安全带,轻描淡写地说:“我说了陪你去。”
确定简穆不会再逃跑时,他才解锁,两人同步下车。
简穆站在车门绕过车看向他,心里生出疑惑,却又将疑惑咽回去,不管霍北念要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杀人凶手”的身份。
妇产科有很多人,婆婆陪着来的,老公陪着来的,甚至还有闺蜜陪着来的,霍北念坐在长椅上等着简穆。
“你是陪着媳妇儿过来检查的?”一个和蔼的老奶奶大抵是等得有些久,想要找个人说话打发时间,看到霍北念一个人淡然的单坐着,就凑过来问他。
霍北念偏头看她两秒,随即点头。
他并不擅长跟年纪偏大得多女性聊天,就算是他母亲或者徐曼都一样,基本上没有过闲聊的时候。
猝不及防的碰上一个热情的老奶奶,他一时不知如何接下话茬,只好以平日的冷漠以对。
平时,只要他露出冷漠,想要上前来跟他搭话的人必定就会识相的离开,但这个老奶奶显然是个例外。
“我是陪着孙媳妇儿过来的,她七个月了,今天过来产检,这会儿我孙儿正陪她进去呢,我一个老太太在外面等着就好。”老奶奶一脸开心地说,“小夫妻原本是不让我来的,可我是一定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的呀。”
霍北念又是轻轻的嗯了声,显然对她的话题并没有任何兴趣,再说他陪着简穆过来是复查,不是产检。
他的冷漠并没有让老太太失落或者停止,还要继续问:“你媳妇儿几个月了?”
“她过来复查的。”
霍北念简单的说了句话,只是因为不想拂了老太太的热情,毕竟霍北念骨子里并不是个完全没有礼貌且高傲的人。
老太太听闻,小声的“哎哟”了声,到底是过来人,便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你这……是你们不要的,还是不小心没的?”
“算……算是不小心吧,胎心停了。”
老太太惋惜的“哎哟”好几声,更以为霍北念沉着脸色是因为没了孩子心情不好,却并不知道霍北念其实就是不想聊太多。
不过他能够搭上两三句话已经是意料之外,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居然能这么有耐心的去面对一个老太太。
他奶奶在霍老爷子之前出世,他没有跟老太太相处的经验,随后便没再继续话题。
沉默几分钟,老太太突然说:“这样最伤身体,这段时间你得让她好好养着,保持心情愉快,养好身子才能要下一胎,属于你们的孩子终究还是会来到你们的身边的。”
霍北念没说话,老太太又说:“你别整天愁着一张脸,孩子长在你媳妇儿的肚子里,她肯定比你难过,你作为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得让她来安慰你,照顾你的情绪吗?”
霍北念愣了一下,没开口便听到那边有人喊“奶奶”,是老太太的孙子跟孙媳妇儿出来了,老太太朝着他们招招手,起身时不忘偏头再跟他说句话。
“记住,男人就得有男人该有的担当,可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媳妇儿一个人扛着。”
不过一个检查的时间,霍北念就听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教训”,回过神来时,简穆已经走出来,手里拿着b超的单子。
两人来到简穆之前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简穆将单子递给医生,后者看到霍北念总是莫名的慌张,看了眼单子松了口气。
“没问题,没问题,很干净。”
主治医生有些激动,只要简穆恢复得好,她之后就不需要要医院,也就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霍北念。
霍北念暗暗的松了口气,坐在一边听着主治医生跟简穆说往后的注意事项。
首先:“短时间之内避免提重物,避免做剧烈的运动锻炼,避免同房,不要盆浴洗澡,也不要游泳。”
到底是妇产科医生,这些话是她们每天都要说的,并不因此感觉有任何的尴尬,倒是让简穆不由得尴尬起来。
微微红了的耳根却只有一直关注着她的霍北念看得见,竟无意识的弯起一抹低浅的笑意,落在医生的眼里,不由得一怔,却更是松了口气,至少她的话没有惹怒霍北念。
离开医院已经是中午,霍北念问:“中午想吃什么?”
简穆的那一抹红晕算是取悦了他,竟能让心情大好起来,再有就是,她的身体一切都好,这是让他松一口气的地方。
简穆却只说了句:“我还不饿。”
霍北念蹙眉,紧接着听到她说:“我已经检查完,你不需要去公司吗,你下午没有工作?”
“今天是周末。”
霍北念耐着性子跟她说,他不想因为简穆的一两句话破坏他的好心情,是以尽可能的将简穆的话理解为她是在关心他的工作,而不是不想跟他待在一块儿。
“你今天早上的会议……我听到了下午还得给你汇报。”
“那就回家。”霍北念压着语气说,“想吃什么我让人送到家里,会议可以视频。”
他的话,让简穆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好无声的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再说话。
他知道简穆的心情不好,这一路也没有说话,他愿意适当的给她一些安静。
正如刚才在医院碰到的老太太说的那样,现在的简穆需要的是保持身心愉快,而作为丈夫的他需要跟简穆一块分担她的悲伤,更是要学会替她排解心中的难受。
可他却忘了,此时,在简穆的心里依旧认定他是杀害孩子的罪魁祸首,她又怎么相信对方愿意分担她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