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拿我这当你家炕头呢？”
兰卿说了句中二气息十足的台词，彻底打醒了分不太清记忆与现实的她。
师兄不是第一个忘记她的人，她该习惯了。
鹿允兮慢吞吞穿鞋，新剪的长刘海遮挡住小半张脸，看不太清表情。
“抱歉打扰了，只是我这里没什么能帮你的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保重。”
兰卿搁下价值不菲的水晶杯，眯起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轻啧一声。
“刚才还再见呢，现在就保重，还真是。”
鹿允兮已经爬下去，只剩个头顶跟他打招呼。
“衣食无忧，永远不需要有求人的一天，这实在是极好的日子了。”
说着，那颗裹在连帽衣帽子里的脑袋也消失，绳梯轻晃两晃，归于平静。
“故作老成，还挺爱说教。”
兰卿收回视线，拿起那两张论文纸细细琢磨。
“这一手簪花小楷功力不浅，看着舒服。”
他惬意地躺下，翘起二郎腿，脚上白袜如雪。
“少爷。”一道暗影藏在枝叶中，仿佛银杏树成了精。
“嗯。”兰卿心不在焉地应一声，盯着手里的纸页，修眉微蹙。
“鹿允兮底子干净，和她说的出入不大。只是她曾经去路家闹过两次，说她才是真正的路家大小姐，被路斯年赶走了。”
侍卫简单把来龙去脉一说，不带丝毫个人情感，补充一句。
“其母乔娜早年在村里被人强迫以致有孕，送医后有疯狂自尽行为；路家主曾经帮她在小县城安排盲人按摩的工作。”
兰卿放下手里还看不太懂的资料，轻捏下眉心。
“路家夫妇争吵就是因为她？还被车撞成植物人了？路斯年不会放过她的。”
侍卫沉默不语，像是化进春风里。
兰卿很习惯他的无声无息，缓缓坐起，盯着对面那只不常有机会拿出来待客的杯子，脑海中又浮现女孩子由亲昵到疏离的模样。
“拿到那些把柄，”他罕见地顿了顿，想着她那句“永远不需要有求人的一天”的无奈语气，补充道。“假如她对咱们绝口不提，就偷偷送还给她。”
“是。”
风声过，一切重归平静。
兰卿捏着那两页薄薄的资料，略烦恼地拨下细碎有型的刘海。
“少爷也不是喜欢欠人情的，好自为之吧。”
……
树屋里的后续，鹿允兮无从知晓。
她低头疾走，赶在银行停止营业前五分钟，排到窗口，把自己的存折跟身份证递过去。
“余额还剩下2331.30元，上次汇款纪录是本月5号上午10点31分。请问还有什么要帮您的吗？”
工作人员态度温和礼貌，效率极高。
“帮我办张卡吧，谢谢。”
“好的，成本费十元。”
“从存款里扣，顺便帮我取五百现金，谢谢。”
半小时后，鹿允兮背着新出炉的卡，以及再度鼓起来的钱包，步行去了附近的手机维修店。
“给我一款最便宜的旧手机，能接打电话就行。”
她习惯了移动电话随时接收信息，这笔钱她舍得花。
于是，五十块换来一部像是现攒起来的老旧黑壳手机，又充了五十块话费，钱包瘪下去五分之一。
天快黑了，鹿允兮倒公交赶去帝都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预约尔峰大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