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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我这边也收拾好了,现在我就能走。”

“我送你出去。”

元柔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姐姐,我可不是嫁人。马上都要走了,你还得揪着这点时间来骂我么?”

“可真是小气,”元慈的笑容里带着无比的伤感,“昨天我是骂了你,今天想着,过来跟你说点别的。”

对元慈而言,元柔不仅是家中姐妹,更是自小一块长大的玩伴。

她对元柔的感情,和对元宁的爱护之情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元柔挽起了元慈的手,冬雪拿着一个小箱笼,落后几步跟在她们身后。

“你去了东宫,今日我不能给你添妆,往后别的事我也帮不了你。只有一些从谢檀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许能帮到你。”

元柔眸光一闪,“请姐姐指教。”

“据他说,殿下性情宽厚,并不难相处。不过,殿下的身世,想必你早有耳闻。”

“姐姐的意思,是说殿下的嫡出身份?”

“殿下与娘娘母子情深,世人皆知。不过,娘娘性子严苛,其实殿下……会有偶思慈母之心。”

偶思慈母之心?

元慈这话说得极为隐晦。

但盛元柔如此聪慧,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皇后严苛,盛元柔深有体会。

皇后与太子之间那种看似和睦实则别扭的母子关系,盛元柔也有所见识。

所谓的偶思慈母,自然是太子对亡母的怀念。

的确,有哪个孩子会不怀念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元柔听懂了这一句话,顿时露出了一个极有把握的微笑:“多谢姐姐指点。”

元慈止住脚步,握了握她的手:“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前面就是后门了,就送你到这儿吧。”

元柔亦握住了她的手,道了声:“珍重。”

待转过身时,元柔忽然又回过头,抱住了元慈的肩膀。

元慈以为她难舍自己,正想说什么,却听得元柔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姐姐如此待我,我实在无以为报。有一件事,我本想一辈子烂在腹中,可如今想来,实是我大错特错了。姐姐真心待我,我却自私胆小。”

“什么事?”

“那日在御花园中,曾经有人下黑手将阿宁推向带刺的花丛里。”

“我知道,是林潇拉住了她。”

“但连阿宁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推了她。”

“你知道?”

“不错,我当时就在那个人身后。”

“是谁?”

元柔捂住嘴巴,似乎泫然欲泣,在元慈的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柔淑。”

“什么?”

“姐姐,你别怪我。这样的事,我不敢说。”

在元慈的一片震惊中,元柔松开了手,朝她轻轻点点头,带着冬雪出了盛府后门。

第97章 预定

盛元柔上了马车, 车里只有一个陌生的中年姑姑在里面等着。

见元柔上来了, 便扶了她一把,将她拉进来。

“给姑娘问好了,我叫紫喜, 往后就跟着姑娘了。”

“有劳紫喜姑姑了, 是我不好,叫你久等了。”元柔说着, 朝紫喜点头示意,又与她寒暄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待元柔和冬雪坐定之后,紫喜便吩咐车夫出发。

元柔轻轻挑帘, 见盛府的院门渐渐落在后面。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盛府, 但她此刻的心情,与其说失落,不妨说是怨恨。

若非他们无情, 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元柔放下帘子, 深吸了一口气, 重新正襟危坐。

她不是嫁人,出门得从后门出,进门也只能才东宫的后门进去。

到了东宫, 紫喜先下马车, 接着才扶了她出来。

处所在早已安排好的一处小院。

皇后并未给她定位分,说是该太子来定。眼下没名没分的,分给她的院子并不大, 而且位置也很偏。不过因着她是皇后送来的人,又是太子少师家的亲戚,这小院布置的还算雅致。除了紫喜,另有两个丫鬟两个太监供她差遣。

太子此时还在宫中当差,一应人等都唤她一声“姑娘”。

盛元柔也没有闲着,将出门前分好的银两赐下去做了见面礼,然后开始清点屋里的东西。屋子里该有的东西都有、头面首饰都不缺。她进宫只带了几身衣服,大多是居家常服。

午饭是紫喜安排人去厨房端来的。

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外加一个炖汤,与元柔平日家用的差不多。

她泰然用了,便遣了紫喜她们下去休息,只留冬雪在旁边伺候着。

下午又有人送茶点过来,等到了晚膳时分,小太监便从外面跑进来报,说太子回来了。

紫喜忙张罗着给元柔沐浴梳妆。

然而待妆成,太子亦没有传她一起用膳。

元柔只能静静候着,紫喜几次想差人再去看看,都被元柔止住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亥时一刻,才有人来院子外面叩门,说殿下召元柔去寝殿。

元柔换上侍寝的纱衣,被侍从们一路抬进了太子的寝殿。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才将元柔放下,叫她自己进去。紫喜白天就说过,太子喜欢安静,不喜欢殿内人多,元柔若去侍寝,得多做些事才行。这一点元柔倒不急,毕竟她侍奉玉嘉和皇后,不怕出错。

这会儿太子已经沐浴更衣过了,他自幼在皇后的严苛教育下长大,除了书房,寝殿里也摆着许多书。

他坐在榻边,随意地翻着一本前朝文人的随笔集。

元柔到了此时,方才觉得有一点紧张。

她低着头,走到太子跟前,向他行礼。

“免礼。”

话虽如此,太子却头也不抬,依旧看着书。

元柔默默站在一旁,等到太子看够了,将书合上扔在一旁,适时地送上了一杯茶。

不冷不热,刚好入口。

太子饮了茶,这才抬眼瞧着她,“难怪母后喜欢你在身边伺候。”

元柔只是浅笑,并不答话,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不过,让你来我这里,是委屈你了。”

“我并不觉得委屈。”元柔低声道。

太子眉峰一动,动了动唇:“你是盛府嫡出的姑娘,被母后送到这里来,当真不觉得委屈?”

不等元柔回话,太子补了三个字:“说真话。”

“难道殿下以为我平时都是惯说假话的人吗?”元柔的眼圈微微一红,似乎有些委屈。

太子却并未出言安慰,只看着她。

“我的确是盛府嫡出的姑娘,可我的爹爹并不是少师大人,他只是一个外放的五品官。我自幼丧母,是祖母和婶母将我养大,虽有父亲,却跟没有无甚分别。”

太子看着她,目光似有所动。

“我自小便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二叔和二婶都是好人,可他们终究不是我的爹娘,不是我的依仗。”

“罢了,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夜深了,过来吧。”

太子挪了挪身,将榻边让出了一个位置出来,元柔将头埋得更低,顺从地坐到了太子身边。

太子今年已经十八了,虽然东宫没有姬妾,但按着宫中规矩,早有受训的宫女帮他开过了窍。

只是那些宫女又怎么能跟眼前的盛元柔相比呢?

方才听元柔说着她的身世,太子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怜爱,当下将她揽入怀中,几番逗弄后便覆了上去。

……

太子与元柔在东宫中兴云弄雨之时,皇觉寺的后山中亦正热闹着。

元宁连着两日泡药浴服药汤,内外齐下,事半功倍,身上的黑斑已经淡去了许多。

今日泓济大师来看过之后,对药效甚为满意,决定让元宁提前在脸上用药。

这会儿元宁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静静等着陆行舟给她涂药膏。

石桌上摆着一盆调好的药膏,黑乎乎的,看着就有点可怕。

当然,元宁不怕。

这药膏是泓济大师今天特意给她调的,专门用在脸上。

“喂,你到底好了没有?”

元宁守着一盆药膏,却迟迟没法涂上去,只觉得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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