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了一整天之后,我决定开始投入工作,锐丰不可一日无主。
由于昨天消极怠工,积攒了不少工作,桌面上的文件堆积如山不说,过来催促工作进度的高管也不在少数。
“夏副总,与安科公司的合作协议终稿已经敲定,请您审核确认。”
“好,放在我的桌子上。”我一边走向办公室,一边回复道。
“南美分公司的新项目需要拨款两个亿,财务部门在等待您的终审。”
“那个案子我知道,照样进行。”我接过文件,在集团副总裁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抬手间,看到后面的集团总裁位置空空如也时,内心一阵空落落的。
疯了似的忙了一个上午后,办公室里终于没有了别人。
喧闹声停止,一下子静得可怕。
我双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疲惫的双眼,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裴瑾年的俊颜。
我忽然觉得,他就在我的身后,于是我猛地回头。
然而。
身后,空无一人。
两天来,我不断地回想着那天在生如夏花的情景,怎么想都觉得那不是幻觉。
不然就是我灵魂出窍,与他来了异世相见,而绝非虚幻。
我当时的状态虽然有点不清醒,但零星的片段还是真实得不容置疑。
尤其是在他倒下去的瞬间,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双眸里的无助和无奈,那哀伤的神情似一道利芒,直直刺入我的心房。
他的忧伤,让我生生的疼痛。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张婧告诉我,有位张律师已经来到办公室门口,找我有事要谈。
我想了想,好像没约什么人,大概是什么慕名而来拓展业务的,于是让张婧替我推掉。
但张婧说,张律师自称是奉总裁的委托,特地来到这里的。
“快请!”一提到裴瑾年,我就像触了电一般,神经过敏,哪怕只是和他有关的人。
等这个张律师进来之后,我方才想起来,他就是前段时间受裴瑾年的委托,给我递送离婚协议书的那个人。
张律师倒是不客气,还没等我开口,便首先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夏女士,上次裴先生委托我送来的那份文件,您签好了吗?”
我听着心里像堵了一团火,于是将身子向后一靠,冷淡地说道:“我还没看。”
我的态度的确不太好,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在他送来的当场,我只看了一眼,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眼得很,我便将其丢在一边,没有再打开过。
张律师面无表情地说道:“夏女士,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裴先生已经按照法律程序书面通知您,并给了您充分的考虑时间,到今天为止,恰好的最后一天期限,我建议您还是抽出一点时间,将文件签好,否则裴先生接下来将会采取另一种法律形式,同样可以实现他的目的,不过那样的话,对您就有些不利了,所以请您考虑好。”
这话语间对我的威胁,我不是听不出来,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淡淡一笑,“张律师,这文件我是不会签的,除非他亲自见我。”
张律师微微一皱眉,“夏女士,您这个要求我可以转达,但恕我直言,如果裴先生想见您的话,就不必这样大费周折了,您是聪明人,应该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我一抬手,将签字笔毛丢在桌面上,“那我就没办法了,请张律师尽管走下一程序,我等着。”
对于我这种无赖行为,张律师显得很无奈,在他眼里,我分明看到了一个死缠烂打故意拖延不想离婚的女人。
无所谓,随便他怎么看我。
如果裴瑾年想跟我离婚,就必须出来亲自见我,解开我心中的疑问。
我知道,就算我向张律师打听裴瑾年的下落,也是徒劳,他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送走了张律师之后,我接到了徐楚轩的电话。
“夏沐,我从欧洲回来了,出来聊聊?”
在我生日那天,徐楚轩在我这里得到了姐姐徐雪凝和裴瑾年破镜重圆的消息后,感觉非常震惊。
然后,他很快回了欧洲,我知道,他一定是去确认那件事了。
其实我这几天心里烦乱得很,并没有什么心情与他聊天,也担心自己萎靡不振的情绪影响到他,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基于我本身也对那件事的好奇,也想知道他打探出了什么结果,所以便答应他在锐丰对面的咖啡馆见面。
更重要的是,我想弄清楚,他是否在欧洲见到了裴瑾年,以此来解释几天来萦绕在我心头的疑惑。
生如夏花那天短暂的一幕,还有生日那晚巷口的宾利,到底是他的真身,还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
考虑到对面咖啡馆的空调有点凉,我顺手扯了椅背上的桑蚕丝方巾搭在肩上,艾草蓝和水粉色的花纹相间点缀着,在炙热的夏天看起来十分清爽。
正午的阳光明亮耀眼,我站在马路的斑马线上,等着人行横道的绿灯。
忽然,远处的直行路上,驶来一辆淡金色的轿车,我的眼睛随之一亮。
“瑾年!”
心在瞬间狂跳不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原来他就在我的眼前。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被阳光烤得有些发烫的柏油马路颜色变成比以往更加深黑,我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路面上飞奔,犹如一只迷了路又好不容易找到了家的蝴蝶,恨不得下一秒钟就飞在亲人的身旁。
方巾在随风飘舞,本来就是随意搭在肩上的,由于路得速度太快,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不可以!
这方巾是裴瑾年在出差东南亚特地为我买的,我必须要捡回她。
然而,反道上,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轿车也同时开了过来。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过后,我终于抓到了方巾的一角。
蓝天,白云,绿树,都呈现在我的眼前。
“夏沐,夏沐!你醒醒!”
然后,在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中,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