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像个用线操纵的木偶一样,和唐绛儿拜完了天地,站起身来。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若水脸上的笑,顿时有如万箭穿心。
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她却笑得没心没肺。
她……她还有心吗!
这一瞬间,墨白真恨不得冲上前去掐死她。
“恭喜师傅,恭喜师兄,恭喜师嫂!”燕孤云满脸堆欢,对着三人连声恭喜。
唐问天笑道:“可惜这里没有地方给你们洞房,罢了,等咱们办完了事情之后,你们再好好地补上今天的洞房花烛吧。”
“办什么事情?”墨白冷冷道,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他的表情就像刚刚不是在拜堂,而是刚参加完一场葬礼。
唐问天也不以为意,道:“好女婿,咱们现在已经变成一家人了,为父自然是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实话告诉你吧,为父这次前来唐家堡,乃是为了报仇来的。”
他一口一个为父,听得墨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他强自忍住,没有露出半点。
“报仇?你要如何报仇?”他面无表情地道。
“老夫早就想好了,有一个大计划,需要你这样的高手来帮助老夫实施,这个计划是这样的……”
虽然房间里没有外人,可唐问天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地把他预谋了许久的计划向墨白合盘托出。
他为了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二十年。
这个计划也一改又改,因为情势一变再变,直到今天他再也等不及了,加上有墨白和若水的帮助,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墨白听完他这个大计划之后,不由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唐问天。
唐问天微微一笑道:“好女婿,你认为为父这个计划如何?”
墨白冷冷地道:“果然不愧是昔年江湖第一毒门的掌门人,人毒心更毒,想出来的计划更是毒上加毒,唐堡主遇到了你这样的对手,也算是他倒霉。”
唐问天却脸容一肃道:“老夫这个计划虽好,却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报仇,你没见过我那二弟,他心机深沉,足足胜我十倍,老夫这些计谋在他眼里恐怕如同小儿一般。”
“嘿嘿,照你这么说,这唐堡主岂不是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我却不信。”墨白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老夫这二十年来,无日想的不是在报仇,老夫自然希望能一击即中,但我这二弟委实不是常人,能不能报仇成功,说到底也只有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唐问天淡淡地道。
墨白总觉得他有些夸大其辞,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却只是冷冷一笑,不再说话,眼角情不自禁地又上若水瞟了一眼,心中暗自纳闷。
这唐问天老贼是如何说得动若水帮他的忙的呢?
他心里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若水,可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他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好强行忍住。
好在按照唐问天的计划,他很快就有机会和若水单独相处了,到时候再说不迟。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依计行事吧,天快亮了,我要先走一步,否则那唐老狐狸醒过来发现我不见了,说不定会了你的大事。”墨白说道。
“好,一切照计行事。”唐问天点点头,抚着唐绛儿的头发道:“你先行去吧,绛儿我自然会送她回去。”
墨白点点头,走出两步,忽然回头道:“出林子的方法是什么?”sG8D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那片林子里。
“你原路返回即可,一路上都有铜钱指路,下次你要来找老夫,也可以按照铜钱的方向找到这里。”
墨白疑惑地看着他:“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唐问天嘿嘿一笑:“狡兔三窟,这里只是老夫一个暂时的藏身之处,老夫或许会在这里,或许不会,这个就不用好女婿你多担心了,老夫自然有老夫的去处。”
墨白点点头道:“不错,这里是你的大本营,你对这儿本就是回到家一样。”
他不愿意多加逗留,说完之后,掉头就走。
从地洞中出来之后,他按照铜钱的位置一步步走出林外,果然没有再行触发机关。
他大模大样地走出唐家老宅,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见唐大管家依然倒在靠椅之中,睡得正酣。
墨白三把两把除下身上唐大管家的外衣,又瞅着唐大管家光秃秃的下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假胡须,不由有些犯难。
他本来计划是夜探唐家老宅,如果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掉头就走,在堡外等待若水和唐问天的到来,所以才用了孤注一掷的法子,剪下了唐大管家的胡子,冒充唐大管家进了唐家老宅。
可是现在计划有变,按照唐问天的计划,他还需要按兵不动地守在这里,不能惊动唐大管家,更不能让他发现半点异样。
别的都好说,这脱下来的衣服可以再给他穿回去,可是这剃下来的胡子,难道还能再给他粘上吗?
等唐大管家醒来,发现自己的胡子没了,他一定会发现异常。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想一个天衣无缝的法子不可。
墨白皱起眉头,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听得有远处有鸡啼声起,再看向窗外,只见东边的天空已经升起了鱼肚白,马上天就要亮了。
唐大管家的脑袋微微一动,眼皮颤了颤,可以看得出来眼珠在转动,这是马上就要醒来的征兆。
就在这时,桌上的蜡烛突然爆起了一个灯花,“啪”的一声。
墨白正在一筹莫展,看到这个灯花,眼前一亮,猛然一拍额头,叫道:“有了,就这么办!”
他拎起一旁的酒坛子,发现还有半坛子美酒,一不作二不休,他直接倒在自己的衣服上,再拾起唐大管家的外衣,也倒上了酒,然后送到蜡烛上点燃了。
那衣服浸了酒,迅速燃烧起来。
墨白嘿嘿一笑,又引着了自己的袍角,再将熊熊燃烧的衣服扔到唐大管家的怀里,自己则往旁边的椅子上一躺,佯作醉酒不醒的样子,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