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点的菜迟迟未上,而马公子那张桌上开始流水般送上了美味佳肴,香气一阵阵飘了过来。
马公子的眼神扫过空空如也的桌上,看向小七的眼神越发的轻蔑了。
这个土包子,连道菜都点不起,还好意思进来吃饭?
不过幸好他们进来了,要不自己怎么有机会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呢?
他殷勤地凑近若水,笑道:“小姑娘,本公子要了这里最好的酒菜,你到我那桌上去用膳吧?”
若水不动声色地坐远了点,被他声音里的讨好刺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别过脸,不去看马公子那张肥肥腻腻的脸。
长得这么恶心不是他的错,可是长得这么恶心还要出来恶心人,就是罪不可恕!
她的动作看在马公子眼里,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不由得大是得意。
这小姑娘一定是被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自己迷住了,害羞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多看自己,自己的魅力还真是大啊!
“小姑娘,你不说话,本公子就当你是答应喽!来来来,咱们这就走。”
马公子假痴假呆,伸过手便要去搂若水的肩头,若水轻轻往后一闪,躲开了他的咸猪手。
“马公子,咱们好好儿说话,可不要动手动脚,我还有话要问马公子你呢。”若水轻笑一声,眼睛对着马公子瞬了瞬。
这一眼秋波流慧,只看得马公子神魂飘荡,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有什么话,你尽管问,本公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完了话,咱们就去用膳。”马公子色迷迷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若水的脸。
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想去动手动脚的心思,离得越近,越是看到对方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简直像水灵灵的花朵一样,这样的小美人儿,他可不能唐突了,要是吓坏了对方,可就失去了趣味。
“马公子,刚才你说知府大人是你的亲舅舅,那不知道马公子你是做什么的啊?”若水笑问。
“本公子吗?”马公子笑道:“这永凌城里的税赋,都由本公子管理,小姑娘,你是怕本公子没钱是不是?告诉你吧,本公子家里金山银山,可以买下一百个这家酒楼,你要是跟了本公子,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穿什么本公子都给你买!保管那日子过得,比你跟着这穷小子强上百倍,千倍!”
“原来马公子你是负责征税的啊,可是我听说,朝廷三年前下了旨意,免了永凌的税收吗?”若水眨眨眼,故意不解的问道。
马公子有些奇怪地看了若水一眼,他是奇怪像若水这样一个乡下姑娘居然也会知道朝廷免税的事。
但是很快他就释然了,本来征税就是乡下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她虽然是个姑娘家,知道此事也不足为奇。
“这个嘛,那可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他摇了摇头道。
要知道私自征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还没糊涂到把这种事情随便乱说的地步。
“就连我也不能告诉吗?要是马公子不说,我怎么敢放心地跟马公子你走呢?你夸口说家里有金山银山,可是坐吃山空,总有吃光的一天,还不及我夫君在乡下种田,好歹每年都会有口饭吃。”若水见他不说,故意激他一激。
她之所以和马公子虚与委蛇,就是想探听明白这税赋一事,究竟是不是那永凌知府鲜于东的授意。
那鲜于东一脸正气,看上去不像是干出这种事情的赃官,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马公子闻言,果然大急。
他凑近上前,对着若水道:“小美人儿,说我便说了,但是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知道了,也千万不可外传,可知道吗?”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若水点了点头。
“好,那我告诉你,其实吧,朝廷的确是下过旨意,免了永凌的税收。但咱们永凌这是什么地方啊,天高皇帝远,就连皇帝都从来不来的地儿,要是再不收点税,在这儿当官岂不是要饿死了?所以嘛,这税照样是收的,只不过瞒着朝廷的耳目罢了,喂,小美人,我可是当你自己人,才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那马公子越瞧眼前的姑娘越是心爱,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拉不住。
本来他接到了严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到永凌,他舅舅怕他惹事,限他几日不许出府。
但他哪是那种闲得下来的性子,只在家中呆了半日,就忍耐不得了,于是偷溜出府来,准备胡吃海喝一番,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家常来的酒楼里遇到了若水。
这可不是天下掉了个金凤凰?
他不由得大是庆幸,要是自己听了舅舅的话,又岂能遇到这天大的艳福。
他一时高兴,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对着若水倾盘而出。
“那你舅舅可知道此事?听说他可是个大大的清官,要是知道你这样背着他办事,他肯定会大大的生气。”
若水听了马公子先前的话,心中大恼,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继续套话。
她很想知道,这件事那鲜于东是否参与其中,而这马公子说出来的话,那绝对假不了。
“美人儿,你想想,要是没有舅舅的允可,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干这种掉脑袋的事啊。不过你放心,我舅舅是这永凌的土皇帝,他跺一跺脚,这永凌城就得抖三抖,他说让我私下征赋,百姓们就连个屁也不敢放!”
马公子越说越是得意,声音也放大了。
他就算是压低了声音,小七也听个一清二楚,闻言,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两眼冒出愤怒的光芒。
这帮子贪官污吏,一个个都该死!
朝廷体念永凌百姓生活困苦,这才免了百姓们的赋税,哪知道永凌的官员竟敢阳奉阴违,私下征赋,怪不得这里民怨沸腾,苦不堪言。
要不是此次爆发了疫症,自己亲自前来,亲耳听到这马公子说出原由,否则朝廷还不知道要被瞒在鼓里多久!
百姓们一直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这是朝廷用人不当,这样的贪官恶吏,早该整治整治了。
“那你们就不怕百姓们进京去告御状?听说这永凌可不是只有知府大人,还有一位参将大人,难道那参将大人也不管此事吗?”
若水继续套话。
“告御状?”马公子嗤笑一声,道:“他们谁有那个胆子敢进京?就算他们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不瞒你说,这永凌的银子都堆积在本公子家里的库房中,几辈子都花不完,这些穷泥巴腿子要是想进京,就得饿死在半路上。至于那个参将……哼,他就是个废物点心,屁用没有,我舅舅早就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
马公子说完之后,便伸手来拉若水的手腕,笑道:“小美人,说了这么多,嘴巴都说得干了,来来来,咱们去我那桌上,喝几杯水酒解解渴,然后你就跟哥哥我回府,哥哥我家中的金山银山全都给你花用,好不好?”
“好啊,好得很!”若水已经探明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不由冷笑一声。
马公子的手刚要碰到若水的肌肤,忽然看到眼前寒光闪过,紧接着觉得手腕一凉,他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右手已经齐腕而断,鲜血直喷出来。
而若水手中持着一把蓝莹莹的匕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呆了一呆,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手掌竟然被眼前这小姑娘用匕首削断了。
“啊!”马公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抱着断腕滚倒在地,整个人像个皮球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还是若水手下留情,想要留他一个活口对质,要不然,早就一匕首取了他的性命。
这一下变故发生,惊呆了屋里的所有人。
马公子带来的家丁先前看到公子爷和那小姑娘谈笑甚欢,就放松了警惕,他们半点也想不到,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下手竟然会这样狠辣,一出手就断了公子爷的一只手。
等他们看到的时候,已经是马公子倒在地上哀嚎了。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谋害我家公子,可是不想活了?”
众家丁纷纷喝骂,提起板凳,抄起家伙,将小七和若水围在中间,奋身扑上。
小七的手在桌上一拍,只听得“嗖嗖嗖”一阵声响,筷筒里的筷子飞射而出,就像长了眼睛般,一个不差地全都射在了那些家丁们的身上。
家丁们全都像木头桩子般不动了。
郭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这样大胆,敢去招惹马公子,这简直就是从老虎屁股上拔毛啊!
尤其是那小姑娘,居然削下了马公子的一只手。
老天哪,这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非得把她剁成肉酱不可。
永凌城里谁不知道,这马公子是知府大人的亲外甥,知府大人疼这个外甥可是疼到了心眼里,简直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马公子敢在永凌城里作威作福,欺压百姓,还不都仗的是他舅舅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