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如果找不出蛊毒流传的源头,会有更多的帝都百姓继续受害。但是……”
小七看着若水的双眼,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吻了吻,用命令的语气道,“那姓谷的小子说,你体内毒质未清,万万不能劳累,他开给你的那剂药需要连服三天才行,这三天,你就呆在府里休养身体,哪儿也不许去。”
他心想,要不是这姓谷的小子千叮万嘱,说你受不得累,否则昨夜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若水看出他眼中闪过的不甘之色,不由得好笑,心想怪不得他忍了一晚没碰自己,原来是那谷永春为自己说了话,求了情。
不过,那谷永春说那剂药自己需要连服三天,才能除净体内余毒,好像有点夸大其辞了。
她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她现在精力充沛,和昨天完全判若两人,昨天那一剂药,已经让她体内的毒质尽去,可这谷永春为什么说要让自己连服三天?难道他是不想让小七和自己太过亲密?
若水摇摇头,猜不透谷永春的想法,不过,能有三天的休息时间,似乎也不坏!
“小七,那谷公子说的有点夸大,其实只要不做太激烈的事情,我体内的毒就不会发作,这样吧,我今天不去回春堂,我就去看看昨天患病的那些病人,你派青影送我去,好不好?”若水轻声软语的道,黑亮的眼眸水润盈光,让小七坚硬无比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该死的,她就是他的克星!
他转开眼,用力一挥拳,他抗拒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更拒绝不了她这温柔的语气。
小七明白,她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现在这种情形,让她在家里呆三天,她能呆住才怪!
“好,那你答应我,一定不许让自己累到!如果你再像昨天那样骗我,后果如何,你知道!”他威胁的瞪她一眼,磨了磨牙。
若水轻轻一笑,点头答允。
用完早膳,两人就按照约定的,分别行事。
若水带着青影和小桃上了马车,然后把小怜叫到身边,让她去柳府探视一下,并把治疗蛊毒的方法详细的告诉了她,她不放心父亲,不知道这场蛊毒有没有波及到相府。
小怜听了若水关于中蛊之人的描述,身子忽然微微发抖,眼中露出隐约的惧意,若水安慰她道:“别害怕,这毒虽然古怪,但是用我告诉你的法子,很快就会脱离危险。”
为了保密,她只告诉小怜这是一种毒,没有提起蛊。小怜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姑娘放心,小怜一定会保证丞相大人平安无事。”
“小怜,辛苦你了,你自己也要小心在意。这几天你先留在我爹那边,有你在,我放心。”若水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
小怜似乎有点不太情愿,她瞟了小桃一眼,无奈的叹口气,自己不去,难道让小桃去吗?那个笨丫头。
若水一直目送小怜上了另一辆马车,才吩咐车夫,先去回春堂。
她今天穿的十分低调,头上只是梳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双平髻,插了一枚桃木簪,没有一点珠宝首饰,身上也是一件半新不旧的青布长裙,看上去和普通百姓家的少女别无二致,却掩不住她眉目如画,风韵天成。
若水先去回春堂找伙计要了数十家昨天患病者的住址,然后让青影赶着马车一家一家前去探访。
青影接到王爷下的严令,绝对不许让王妃有一点劳累的地方,所以他尽责尽职的紧紧跟在若水身边,到了第一户人家的门前,他执意让若水留在车上,自己抢先跳下马车,进去查问。
只是他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无比,那患者的家眷突然见家中来了一个冷冰冰的陌生男人,虽然是询问患者的病情,但言词冰冷,毫无暖意,都不由得心中害怕,瑟瑟发抖,紧紧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青影问了几句,得不到回答,心中着恼,狠狠瞪了那家人一眼,暗道自己一番好意,这户人家却不领情,当下悻悻的出来,向若水禀报。
若水看着他那张阴云密布的脸,就猜到了原因,笑了笑,对小桃低语了几声。
小桃答应一声,走进那户人家,过不多时就回来了,白了青影一眼,笑嘻嘻的对若水道:“小姐,我按照你的嘱咐,说我是回春堂派来的,那家人对我可热情了,我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他们说,服了回春堂的药之后,病人己无大碍,只是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卧床,我听了小姐你的话,告诉他们只需安心静养,这病就会好了,他们对我很是感激,还送了一个刚煮熟的鸡蛋让我让点心呢。”
说着把手中的鸡蛋一抛一抛,对着青影得意的皱了皱鼻子。
青影脸色难看,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若水点了点头,微笑道:“走吧,咱们去下一家。”
到了第二户人家门前,青影学了乖,不再下车,只是淡淡的看了小桃一眼,小桃不等若水开口,就跳下马车,开开心心的前去叩门,心想:刚才那一个鸡蛋还不够自己填肚子的,要是再来一个就好了。
哪知她兴高采烈的进去,却是愁眉苦脸的回来,若水奇道:“小桃,你怎么了,脸色这等难看?可是人家没送你鸡蛋,你就不高兴了?”
她和青影这次看得清楚,小桃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青影更是打鼻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小桃猛的摇摇头,眼中含泪,“小姐,这家人好惨,他们说昨天服了回春堂的药,本来已经没什么事了,可是今天早晨用过早饭不久,全家人居然一齐肚痛,和昨天一模一样,幸好他们家里还有雄黄药酒和回春堂的药,喝了药酒之后,这才止住了腹痛,小姐,怎么会这样啊?”
若水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再次腹痛?难道说那下蛊之人又施毒手?
“青影,快,去下一家。”若水催促道。
青影也知道事情紧急,驾起马车,飞快前行,不多时已经到了第三户人家。
若水跳下车,叩响了院门,青影不敢阻拦,只是紧随在她身后。
若水刚敲了两下,忽听得屋内有人“啊”的一声惨呼,直传出屋外,然后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呼痛之声,脸色登时一变,青影不待她说话,已经一脚踹开了院门,冲进院子,接着又踹开了房门。
堂屋的地上,有两人正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声声呼痛,而一旁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脸色苍白,害怕得全身发抖,哭着喊:“爹!娘!”
若水一见便知,倒在地上的这对夫妻定是蛊毒刚刚发作,“青影,快去车上取酒和药,小桃,你去灶间生火,烫酒煎药,快!”
那夫妻二人服了雄黄药酒和煎好的汤药之后,很快就脱离了危险。若水等他二人病情稳定之后,这才开口探问原由。
那丈夫想了半天,也说不清楚自己和妻子怎么会突然腹痛不止,明明昨天患病的是自己的儿子,服了药和酒之后,一直在卧床休息,他夫妻二人一直在照顾儿子,没想到突然就发起病来。
若水看了一眼地上,见到有打碎的饭碗和残羹,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肚痛之前,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那妻子说道:“我今儿一早,给虎子熬了一碗肉粥,想给他补补身子,哪知他嫌粥里有肉腥味,说什么也不肯吃,我们家贫,买不起肉,这点儿猪肉还是从邻居家借来的,虎子既然不肯喝,我舍不得倒掉,就和我相公分着喝了,哪知道过了不久,就肚痛起来。”
若水早就猜到了七分,听了那妻子的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患者之所以中蛊,都是因为蛊从口入,这碗肉粥之中,定然含有蛊毒。
和前面那家一样,那家人也是用过早饭之后,才引起的肚痛。
只是这下蛊之人,究竟是用的什么法子,让这许多人同时中蛊呢?他总不会一家一家的挨家投毒吧?
若水百思不得其解,她给这一家三口留下了一坛雄黄药酒和药包,嘱咐他们这两日少进饮食,最好连水也不要喝,如果一旦肚痛,立刻饮用雄黄热酒。
紧接着,若水又连着探访了七八户人家,发现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再次中了蛊毒。而这些人所以再次中蛊的原因,都是因为进了饮食。
若水已经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些人在是饮食中被人下了蛊毒,却始终猜测不到这下毒的手法。
因为这些人家吃的东西各不相同,而且有的人家更是相隔极远,却几乎是在同时中毒。
日落黄昏,若水面色沉重,从一户人家的院子走了出来,缓缓走到院门前的一株垂柳树下,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望着眼前缓缓流过的秦河,默默的凝思起来。
斜阳余晖像碎金般洒落在河面,河面上柳条轻摆,嫩绿色的絮芽拂过她的发间,远远望去,像极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青影和小桃站在远处,不敢前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