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看了几眼,见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随即想起档案上说,他老伴几年前就因为癌症去世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事,老年人身子弱,就算影响再小的蛊虫,也会给他们的身体增加负担,容易减少寿命。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意对老人动手的。
不过,监狱长不同,他在二十年前是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必须要从他身上弄清楚一些事情。
把房门关上,我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目光迷茫,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老头,问:“你叫蓝正军?”
“是的。”
“二十三年前,曾担任本市第三监狱监狱长?”
“是的。”
“一九九二年六月七日,监狱曾发生杀人案,死者曾是武校教官,你还记得吗?”
“记得。”
“把详细过程说一遍。”
蓝正军眉头微皱,似是在努力回想,对老年人来说,过去的事情,很容易回想起来,反倒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经常会忘记。因此,没多久,他便开口说:“那天有人给我汇报,说徐龙死了。有犯人用削尖的牙刷插进他喉咙和眼睛里,因为当场死亡,所以我立刻让人把犯人抓起来。后来这件事被摆平,不了了之。”
“是谁摆平的?”
“刘铁。”
“刘铁是谁?”
“市里的一个混混头子,早年靠坑蒙拐骗起家,黑白两道都很熟。他找人把这件事盖住,因为徐龙的死,是发生在洗澡间,知道的人并不多。刘铁找人把知情的封口,又花钱给上面盖住,只报了个受伤。”
“他为什么要帮你掩盖这件事?”
“因为杀死徐龙的犯人,是受到他的指使。”
在蓝正军的叙述中,刘铁作为主谋,蓄意买凶杀人。他提前给蓝正军送了十万元,希望对这件事装作不知情,不要深究。至于善后工作,他会帮忙搞定。九二年的十万块,几乎相当于三套房子,很多人的月薪也不过几百块而已。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蓝正军自然动心。况且,徐龙骨头硬,在监狱里也不是很配合工作,经常会对一些不合理的事情抗议。
狱方不喜欢这样的犯人,自然对这事不再过问。后来事情出了后,刘铁果然如之前所说,把事情化解。这个可恶的混混头子,后来在市里混的很好,九五年的时候,因为干饭店发了大财,一路风生水起,越做越强。两千年前后,就搬离了这个小城市,听说去了北京,具体的情况,蓝正军也不清楚。
“刘铁为什么要杀徐龙?不是说买凶的人里,有和徐龙斗殴的那些吗?”我问。
“买通犯人的,是与徐龙斗殴的人,但给我送钱并摆平这件事的,是刘铁。”蓝正军回答说:“但刘铁为什么要杀徐龙,没人知道。不过,刘铁当初给我送钱的时候,并没有说要杀人,他只说想给徐龙找点麻烦。”
“刘铁曾和徐龙发生过冲突吗?”我问。
“没听说过。”蓝正军说。
我皱起眉头,看样子,刘铁确实是主谋。他心机深沉,怕惹祸上身,所以指使另外几人买凶杀人,而自己则负责上下打点。如此一来,当年的武锋无权无势,能打听到的消息,也不过表面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其实都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依然隐藏在幕后。
而蓝正军的话中,则说明当年的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刘铁与徐龙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找人害他?也许有人觉得,这是因为刘铁和那些混混有交情,所以帮忙出头。可在我看来,一个能在后期混那么好的混混头目,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就算要报复,那些混混自己也有本事买通犯人去围殴徐龙,何必他亲自出面?再者说,就算要揍一个犯人,需要花十万块打点监狱长?再加上之后上下打点,掩盖这件事的花费,起码也得好几十万。在那个年代,几十万块,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虽然蓝正军说,刘铁并没有告诉他会有人死,但我琢磨着,或许刘铁早就打算杀掉徐龙。因为什么原因,让他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我又问了蓝正军几个问题,均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刘铁移居北京后,便很少回来,几乎不与这里的人有任何联系。像蓝正军这样与他曾有黑幕交易的人,自然双方能避就避。想找到刘铁,一时半会恐怕很难。
我一边翻看手机上的名单,一边询问,最终确定了后续几个目标。
而后,我站起来,站在蓝正军身前,看着他那张沧老的面孔,问:“帮刘铁杀徐龙,这件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蓝正军摇头,说:“没有,我觉得很幸运,可以用一个犯人的生命换来十万元。”
我不再犹豫,朝着蓝正军脸上,啪啪就是几巴掌。然后一指点在他手臂上,注入少许蛊力,随后冷笑着离开。像蓝正军这样的人渣,也配做官?虽说他早已离职,但当年做过的事情,却没有消失,历史的长河一直流淌,罪恶,是无法被冲刷干净的。
那几巴掌,只是基于个人的愤怒,而后面注入的那点蛊力,会让他余生每晚都四肢剧痛,直到他忍不住这痛苦选择死亡。我要让他深刻体会到,这世上并非没有报应,哪怕你以为自己已经逃脱了惩罚,可报应,在该来的时候,始终要来。
武锋的愤怒,无处发泄,我要为他讨一个公道!
离开蓝正军的家,我马不停蹄,立刻赶往下一处。
第二个人,名叫卫国涛,是当年的武校负责人。他现在已经将近八十岁,但因为身体素质好,活的很快活。徐龙当年被他赶出了武校,我要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因为教官要收留一个孩子?这个理由站不住脚,更何况武锋说,父母出世后,武校就拒绝他继续入学。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韩青给我的资料中显示,卫国涛在徐龙死后第七年,也离开了武校。那时候全国各地,突然兴起一阵练武的狂潮,他独自开办武馆,广收门徒,是市里有名的武学大师。这个大师究竟是虚名,还是真有份量,我不得而知,但他当年开的武馆很大。虽然是“馆”,却比一般的武校还要好。想干成这样的大事业,自然需要很多钱。卫国涛虽然做了很长时间的武校负责人,但薪资并不足以支撑他办成这事。要说其中没有内幕,我千万个不信。
很快,我到了档案中所说的地址。这里是一片很高档的小区,卫国涛也算个有钱人,儿女双全,不过都出国了,留下他和老伴守着数百平方的别墅。
这种高档小区,自然也有门卫,可却拦不住我。依法放倒后,我施施然走到那别墅前,按响门铃。不久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打开门,揉着眼睛看我,问:“你是谁?”
我手掌在她脸上抚过,这名应该是保姆角色的中年妇女随之倒下。因为她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只用了让人昏迷的蛊毒。伸手将她接住,轻轻放在地上后,我推门走了进去。
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可我那敏锐的触觉,却让我清楚察觉到两名老人的气息。
往一楼的某个房间走去,伸手拧动了一下把手,房门应声而开。我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名老年人,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做。
这时候,只听“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一个老头半倚在床头,他看着我,眼神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