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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追问过去

段霖晖突如其來的问话让江越与萧奕洵同时一怔。

居峡谷。那不就是当年龙帅战死的那一仗吗。为什么段霖晖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萧奕洵看了一眼段霖晖,眼神复杂,难道说当年龙帅的死另有原因。

江越更是不清楚段霖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问道:“什么居峡谷。你是说龙帅。”江越凝神想了想,摇头道:“洛华之乱后,龙家便一直游走在朝堂中心全力之外,西平王沒必要与龙家起冲突。”

段霖晖眼神一黯,淡淡道:“我知道了。”

见段霖晖不在说话了,江越便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他立刻看向萧奕洵,几近讨好地笑道:“王爷,我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您看……”

萧奕洵收回了注视在段霖晖的眼神,继而投向了跪在地上的江越,冷笑道:“看。我看什么。”

江越一愣,迟疑道:“臣……臣……”他支支吾吾,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奕洵眼底的冰冷越來越深,他冷漠地看着江越,最后对一旁的狱卒道:“把江大人扶起來,还有隔壁狱室,那个温子墨受的刑已经差不多了吧。今晚就辛苦你们一点了,好好的伺候一下江大人。”萧奕洵冷眼看着狱卒,道:“记得我说过的话,要是少了一点刑罚,你们可是要陪江大人同受的……”

狱卒立刻点头,道:“是。王爷,小的立刻就把他们叫过來。”

江越一听吓的脸都白了,立刻铺跪到萧奕洵面前,急急道:“王爷,王爷。臣什么都说了,臣已经全部都说出來了。王爷为什么还要这样。”

萧奕洵嫌恶地看着江越,冷笑道:“本王可真沒记得本王承诺过你可以不受刑罚吧。”他问了一声身边的段霖晖:“段大人,你一下如何呢。”

江越的苦苦求饶并沒有激起段霖晖一丝一毫的同情,因为他深深的记得,不过就在半年前,也是刑部的大牢,杨正清在这里受过什么样的刑罚,那个刚正的男子无论受到怎样的刑罚也不发一语,而现在这个一样身居朝廷高位的朝臣竟然如此贪生怕死,丑态毕露,他亦冷声道:“当初,杨正清可并沒有求饶。”

江越一愣,继而便看见萧奕洵与段霖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萧奕洵神情冷漠,脸上也再无笑意,他平静地看着江越,缓缓道:“对了,江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对你,本王沒有慈悲。”

萧奕洵拂手离去,走前还不忘对狱卒说了一句:“他的命,本王还要,别给我弄死了,知道吗。”

江越颓然地坐在地上,只看那一袭锦衣的男子缓缓离去,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冷如冰封。

从一开始,豫昭王就沒有打算要绕过自己,从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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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奕洵和段霖晖离开刑部大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暗沉的夜色席卷周围一切细微的声音,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撞击在石头的地面上有一高一低的声响,分外明显。

段霖晖走在萧奕洵的身后,刚刚江越的话让他断定,沈鸿彬与江越沒有关系,也不是站在江越身后的人。江越并不知道自己知晓左相与西平王之间的事情,所以他把沈鸿彬的事情说了出來,就代表,他的命并沒有依靠在沈鸿彬的身上。这一來就等于洗清了左相的清白。但是左相犯的事情依然是重罪,萧奕洵不可能会不追究,现在就是不知道萧奕洵是怎么想的。他静静地跟在了萧奕洵的身后,想着要不要问一问萧奕洵。

而江越今晚的态度也让萧奕洵起了疑心,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死,江越绝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江越虽然怕死,但是却很聪明,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既然他今天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那就代表着他知道只要说出了这些话,他便不用死。而自己是绝不可能放过江越的,那么剩下便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会救江越。如果有人救江越,那就代表着,还有人站在比西平王更高的位置之上。此时此刻,萧奕洵的心远不如他的外表看起來那么的平静。

“王爷,夜已深了,宫中的大门已经关了。”想來想去,段霖晖还是决定不问萧奕洵关于左相的打算了。如今的豫昭王,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算是问,也不过是白问了,但两人一直沉默着未免过于尴尬,段霖晖便随意寻了个开端。

萧奕洵恩了一声,道:“沒事,豫昭王府已经清理好了,我回王府便可以了。

忽然停下了脚步,萧奕洵回头看住了段霖晖,清冽的眼神仿佛包裹着繁星,问:“段大人,我问你,你和龙帅是什么关系。当年居峡谷一战有什么隐情。“

段霖晖脸色一变,沒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引起萧奕洵这样警觉的心思,他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沒想到一下子便被萧奕洵猜到了想法,萧奕洵冷笑道:“不要骗我。如果你敢隐瞒本王,本王自有办法下令追查下去。段大人,居峡谷一战直到今天已经十年,你既然如此放不下,又有如此疑心,十年内必定做过不少调查。而且,应该也不想让此事就此公告天下吧。”

堵死了段霖晖的退路,深夜之中,段霖晖的脸血色全无,若非夜中无光,只怕现在段霖晖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可怕。见段霖晖表情如此严峻,萧奕洵便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叹息一声道:“段大人,龙帅教过我,我敬他为师,当年龙帅死讯传到长安之时,我也有过怀疑。因为我知道,凭龙帅的本事,就算输给了宿伊,也绝不会导致全军覆沒这样的下场。但是当年事实就是那样,我也只能接受,之时今天听你这么一问,便由勾起了我的怀疑。”萧奕洵神情恳切,他问道:“告诉我,当年居峡谷一战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萧奕洵如此追问,段霖晖便知道,今天这事是瞒不过去了。段霖晖垂下手臂,重重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沉,仿佛是将一种深入骨髓里的遗憾与悲怆都融入到这一声叹息之中,他缓缓出声:“我与龙帅还有鼎剑侯在三十年前……”

段霖晖的声音很轻很慢,一言一语,在这漆黑的夜幕之下夹杂着初秋带着凉意的风,一点一点吹进萧奕洵的胸腔里,将他温热的血液染上一丝一丝的寒意。秋风无声无息,吹扶起萧奕洵衣袖。远处皇宫重重叠叠的殿宇楼阁在深夜之中像极了墨色的剪影,带着深重的压力,伴随着忧伤寂寞的情绪侵染大地。

段霖晖的话语里带着无尽的忧伤:“我不曾在居峡谷,也未曾见到这一仗,但是听煦卿所说,龙帅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只是我不知道会是谁……”

在沒听到段霖晖这番话之前,萧奕洵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居峡谷一战之中竟然掩盖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沉重到连说话也觉得艰难:“所以这么多年來,你一直在查这件事。”

段霖晖点头:“我一直以为当年靖枫的死是因为他手握重兵,所以景帝陛下过于忌惮他不得不动手除去他……”

段霖晖话音未落,萧奕洵便打断道:“不会,父皇不会这样做。”那个时候,宿伊还在虎视眈眈,就算萧祁再忌惮龙靖枫也不肯能那个时候自毁长城,再者龙家对朝政早就沒了威胁,而且自己的父皇也绝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景帝陛下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情在萧祁临终那一夜,段霖晖就已经证实了,他轻声道:“所以,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当初的张万达,只是就是卡在了这里,我接着就查不到什么了。”秦煦卿与他合力这么久却也依然得不到什么有利的消息,他现在还不敢告诉萧奕洵自己和秦煦卿怀疑镇国大将军姚照珂的事情,因为沒有定论便擅自怀疑朝中大将,会引起不安的。

“那么,你进入兵部,是不是也是为了查这件事。”萧奕洵神色凝重,问。

段霖晖点头:“是,可是兵部关于十年前居峡谷一战的事情记载也不过就和众人知道的一样,我还查不出什么來。”

萧奕洵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记在心上的。如果有人要害龙帅,那么很有可能会是洛华之乱后洛家的余党,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图谋龙帅手中那巨大的军权。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不是什么好事。”他看了看段霖晖,道:“既然这样,段大人,我看,我还是把你调回大理寺吧,在大理寺,你或许查起來还容易一些。”萧奕洵补充了一下:“二皇叔倒台以后,又是一次京察了,这一次,朝中的官员少不得有得來一次大的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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