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裴湮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她。
郁岁思索片刻,“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陈邵九以为她醒悟了,眼神一亮,阴郁气息都少了不少:“当然可以。”
回头对裴湮阴阳怪气道,“裴剑尊应该不会打扰我们的闺房密话吧?”
郁岁:“……”
好一个闺房密话。
裴湮懂他的意思。
他懒洋洋的说,“自然,本尊不屑偷听。”
不屑用铃铛偷听。
——当初将铃铛给郁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偷听,只是因为她来历成迷,防止她哪天骤然消失,无迹可寻。
但离开后。
裴湮漫步在庭园,耳边是流水声响,如鸣珮环,无端多了几分烦躁。
手指拨弄着铃铛。
竟然有了几分想要偷窥的变态冲动。
他沉默了会儿。
转身向屋内走去。
…
房间内只有郁岁与陈邵九两人。
陈邵九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虽然我修为不如裴湮,未必去的掉这铃铛,但将其短暂的变为哑铃还是可以的。”
他半跪下身,自然而然的就要去托她的脚——
郁岁向后一缩。
“陈公子,我成亲了。”
陈邵九跪着,仰头看她。
凌乱的发丝柔顺的向后散去,露出凌厉而冷酷的双眼,里面似是克制的藏着许多情感,“所以呢?”
郁岁直白说:“我只喜欢裴湮。”
陈邵九沉默。
郁岁斟酌语言,谈起正事,“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陈邵九豁然起身,他似是觉得好笑,果真也笑了两声,“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你不要污蔑我,我们才见三次面,谈不上日久生情……”他语调干巴巴起来,又逐渐失落,“我有喜欢的人了。”
郁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既然这样,陈公子不要做这种让人误会的事了,也免得让你喜欢的姑娘误会。”她苦口婆心,“这样不容易追到女孩子的。”
陈邵九心想。
人都没了,他想追也追不到了。
他沉默了会儿,又忽然认真请教,“那怎么样才能让追到她?”
郁岁不假思索:“像裴湮那样啊!”
陈邵九:“……”
他闭了闭眼,压住翻涌的火气,不再扯乱七八糟的事情,“这铃铛你要怎么解决?”
郁岁:“挺好看的,带着呗。”
陈邵九的表情堪称精彩,他气急败坏,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一甩衣袖,“还请阁主不要忘了,下月替我收尸。”
系统在这一刻都怜爱陈邵九。
也怜爱自己。
虽然知道恋爱脑很难掰扯醒,但从未想过,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都没法叫醒恋爱脑。
它想,是不是得调整一下思路了?
*
郁岁出了房间没有找到裴湮,也没在庭园找到裴湮——
丧葬阁有六层。
每一层还特别的大。
就找两层。
两层如果还找不到裴湮,她就放弃了。
好在第一层就找到了。
在后院的一处寒潭。
郁岁不得不感叹丧葬阁设计的巧妙,从外面看就是个岌岌可危的阁楼,内里却别有洞天,一步一景,属实令人惊叹。
就是……
“这寒潭什么时候建的?”
裴湮穿着茶白色寝衣泡在寒潭,雪肤上印的红痕还未消散,宛若红梅落雪,添了层糜色,令人浮想联翩:“两天前。”
郁岁摸了下水,“嘶。”
好凉。
凉的就像是奉鹤山的寒潭一样。
她脱了鞋子,挽起裤腿,试探性地伸进寒潭。
如今已经步入深秋。
正是萧索凄凉的季节,属实不太适合泡寒潭。
……不过适应了温度以后,还挺舒服。
好像有种清朗之感从脚底渗入血液,流淌到头脑里,叫人舒服喟叹。
郁岁晃了下脚,“师父怎么突然来泡寒潭了?”
“修身养性。”他说。
余光则落在她雪色玉足,纤细脆弱的小腿,脆弱的仿佛稍稍用力,便能够折断。
郁岁唔了声,眼眸亮晶晶的,像是打着什么坏主意,恶趣味般询问,“师父是不是吃醋了?”
“因为我和陈邵九待在一起。”
裴湮淡声评价:“无聊。”
郁岁笑了起来,她伸手摸到他的喉结,那里的勒痕还没有消散,“师父真不坦诚。”
裴湮抬抬眼。
眸色深沉,转瞬又恢复如常,似是有几分惫懒,“嗯,岁岁哪里看出为师吃醋了?”
郁岁:“师父把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
她话语一顿,大惊失色,“难道师父是在吃我的醋?因为我打断了你们的青梅竹马的谈话?”
裴湮无语的看她眼。
郁岁呀了声,“师父笑了。”
裴湮微怔。
这是一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郁岁见他笑了便乖乖坐好,轻轻晃动了下腿,荡起一片涟漪,和裴湮解释说,“我自作多情的拒绝他了。”
话音未落。
脚腕忽然被裴湮握住,她惊呼一声,“不许把我拽下水。”
裴湮:“为师没有那么幼稚。”
郁岁放心了。
但是这种感觉更奇怪,明明裴湮的手是凉的,可脚腕那处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温度灼热。
裴湮的手指拨弄着铃铛,叮叮当当的,忽然说的极为认真,“为师没吃醋。”
郁岁:“……”
你真的好幼稚。
她像是哄熊孩子一样哄着说,“嗯,没有吃醋,是我误会了。”
铃铛在他手中叮当作响,裴湮好似迫切想证明自己一般又要再说一遍——
这般反复强调,确实显得自己格外在意。
他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语,换了话题:“这铃铛的作用与陈邵九所说的差不多。”
郁岁嗯了声。
【系统煽风点火:想想预知梦,想想后来你不管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到奉鹤山的密室……】
它话语一顿。
还奉鹤山的密室呢!
裴湮都已经脱离奉鹤山了!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丧葬阁也有密室?】
郁岁已经养成了忽略它的良好习惯。
而寒潭中的裴湮解下了手腕的铃铛,将郁岁脚腕间的铃铛换下,“子铃只有在母铃受惊时发出声响,我带着子铃,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