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不知何时大雨便会落下。
殊雅趴在临湖水榭的栏杆上,芊白的玉手中捏着一块白兔玉佩,便是在阴天,此玉也通体温润流光,一看便知是上等货。但此时,殊雅却没无心欣赏,准噶尔派兵借道攻占了拉萨,拉萨被灭,那那些被借道的部落呢,它们还好吗?
还有帕沙,他本就不受宠,如今和阗肯定大乱,他,还活着吗?
想到那个在热河时总爱粘着自己的小小少年,殊雅的心忍不住揪成一团。
“师妹。”水榭中走进一个端方温润的男子,因每日早起练功,赵世扬的皮肤黑了些许,但仍是翩翩如玉的模样,见殊雅闷闷不乐,关切地问道:“在想什么呢?”
殊雅回头诧异道:“没什么,师兄怎么过来了?”
“你这两日都没练武,我有些担心,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需要师兄帮忙吗?”
“太远了,师兄也没办法的。”
赵世扬没明白,正待细问,却见殊雅的大丫环豌豆匆匆走了进来。殊雅一下子站起身,拦了她的行礼,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豌豆很是羞愧:“对不起格格,蒙古的战争离咱们这太远了,众人只知拉藏汗被杀,拉萨被灭,但那些被借道的小部落,外头提都没人提。”
殊雅眼中难掩失望:“看来只能去问十叔了,也不知战报上有没有写得细一点儿。”
赵世扬微微蹙眉,提醒道:“师妹,战报乃朝庭机密,便是有提太子殿下也不好跟你透露的。”
“总要试一试才行,这样没消没息的,我着实放心不下。唉,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跟皇玛法求求情,让帕沙入京的。”虽说质子的名头不太好听,可好歹生命无忧啊。
“师妹对这个和阗的三王子很上心啊,这都几年了,还这般挂念着。”赵世扬忍不住有些酸。
殊雅却没听出来,冲他晃晃手中的玉佩:“帕沙对我也很好啊,寄了好多东西过来呢。难为他自己处境都不太好,还记得给我送礼物。希望这次和阗的灾难不要牵连到他才好。师兄,我不跟你说了,还赶着进宫呢。”
“那,那师妹明早还练功吗?”
“再说吧,这几日着实没心情。”她挥手跟赵世扬告别,豌豆向他福了福身,赶紧跟在殊雅身后跑了出去。
赵世扬拢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他跟殊雅从小一起长大,何曾见过她对一个男人这般上心过?那帕沙到底有什么能耐,三年没见了,居然还让殊雅念念书不忘。片刻后,他自嘲一笑,罢了,自己不过一个侍卫,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拈酸吃醋?
殊雅有宜妃给的宫牌,在宫门口很顺利地被放了行,侍卫怕她累着,还给牵来了一辆马车,本以为她是去坤翊宫给宜妃请安,哪知人家去的是毓庆宫。
漠西反叛,甘肃地震,老十忙得脚不沾地,殊雅又不让诺敏去打扰老十,于是从上午等到天黑,才等到老十父子三人。
弘暄和弘晙已经在御书房做完作业了,正好被向康熙汇报工作的老十给领回来。
殊雅乖巧地给老十行了个礼:“殊雅给十叔请安,十叔吉祥。”
“哟,殊雅来了啊,正好赶上吃饭,诺敏,让厨房加几个殊雅爱吃的菜。”
诺敏白了他一眼:“什么正好赶上?殊雅都等你一天了,说是有事想问你呢。”
“等一天?怎不叫人给爷递个话?”
殊雅忙道:“十叔,殊雅这不过是些许小事,怎好打扰您?”
“瞎客气啥?要打听什么事你说。”
“十叔,要不先吃饭吧,你忙活一天了,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老十见她略显为难的样子,猜到这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便应了下来。晚膳已经备好,一行人相继入了席,弘暄和弘晙住进毓庆宫后,出宫便不那么自由,已经许久没见过殊雅了。
弘暄还好,弘晙却是彻底摒弃了“食不言”的规矩,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终于,诺敏看不下去了,拿筷子头敲了他一记:“别闹,没见你四姐姐给你吵得都没法儿吃饭了吗?食不言寝不语,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弘晙撇撇嘴,转而开始给殊雅夹菜。殊雅本来没什么胃口,但见他这么热情又逗趣,不知不觉间便将弘晙夹过来的都吃掉了。
饭后,老十直接将她领进了书房:“殊雅,什么事儿找十叔啊?”
“十叔,我想知道和阗三王子帕沙怎么样了?”
这名儿还怪熟的,老十神情古怪地问道:“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