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金父想起一件事,就是小的时候有一回他爹买了些糖回来,只给了大哥一个人。小孩子总是贪吃糖的,他看着就很羡慕,可能是他太想吃被娘给看出来了,就偷偷的拿了一块给他。但被大哥给看到了,那糖他舍不吃只咬了一点点,大哥发现后将糖扔到地上踩碎在了泥地里才停了脚。他跟大哥认错,求情,以为这样大哥就不会跟爹告状。但谁知道爹回来以后,大哥就在爹面前哭说他将他的糖给偷吃光了。最后爹拿着扁担在他身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又给大哥买了更多的糖。这种事情不是只发生过一次,是很多次,所以以大哥的性格,就算他现在讨饶了,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这么一想,金父就完全硬起了心思:“既然已经断亲了,就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记着我说的话以后别进我们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县令真的因为一已之私而害他们家,也只能是他们家该有此一劫。
一听金父这话,金大马上就变了脸色,淡淡的说道:“好,既然你非要这么绝,那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虽然咱们是断亲了,但爹你也不认了?爹现在住在我们家,你难道不应该出养老钱?”反正只要拿到钱娶到了县令家的女儿,以后谁还敢说他们家的闲话,这个时候金大为了钱是面子也不要了。
“养老钱,当初分家的时候,爹就给了我两块我自己刚开的荒地。你和爹当着村长和长辈们面前说的什么?难不成还要我重新再说一遍,还是要我把屋里的字据给拿出来。”当初他虽然难过,但都由着他们了。至于那字据,完全是大哥自己作出来的。当初就是怕他反悔,才立了那字据逼他盖了手印。他就说大哥怎么这么好心,原来是冲着钱来的,既然早晚都会出事他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一家。这么一看来,金父是真的被所谓的亲人弄得寒了心了。
金父提到字据,金大和金老头的脸色都是一变,两人压根忘了当年还有这么一出。连边上的村长等人也想了起来,要说这回他们也是真不想来的,当年分家分得那么偏心眼他们做为外人就不太好说。也看着金父没念过书比不上金大,所以没有为他出头。这回金大找到他们说养老钱的时候,他们就更不想来了,虽然年头有点久,但金父和金大说的话太过绝情到现在还记着呢。但想到金大家要娶县令的千金,他们又不敢得罪,这才来了。
金父说完这话,脸色不是很好的将门给关上了,虽然心里还是非常担心,但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县令不是个事非不分的人。但对金大一家,他是绝对不可能低头的。
没能从金父那里得到想要的“养老钱”回到家里,金大就对金老头摆脸色,金大嫂也是冷言冷语。最后金大压不下那口气,想到得把他私留下的一块田全部给卖了,心里就更不爽了,瞪了金老头一眼:“没用的老东西,刚怎么不又哭又闹,这样还怕金老二不拿银子出来。”说完,就甩手走了。
金老头一大把年纪了,因为年轻的时候又有手艺,基本没几个人对他这样子过。而现在老了,村里人提到他就说偏心眼,没一个人说他的好。现在连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大儿子都这么对他,他心里那叫一个悔啊,若是当年他一碗水端平,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现在想来,都是他太偏心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才会这么对他。不过还好,孙子总算是出息,如果娶了县令的千金有了县令的帮忙他定能考上功名。只要大孙子考上了功名,他也算是对得吃列祖列宗,他的选择还是没有错的。但想到他自从老了,眼睛不能做活后在老大家受的待遇,只能回到他简陋的屋里,默默的流着泪。
这日子一定下来,成亲的日子就很快了。说来也巧,县令家定的日子比金平顺成亲的日子早了五天。县令千金十八岁,比牡丹还长一岁名叫李青青,虽然长得不怎么好但对金平顺也算是个柔顺的女人。成亲这天,县令希望婚礼能冲散前些日子的流言,办得很大。当然也不允许金家这边办得太寒暄,着人来办,但钱却是金大家出的。可以说,这门亲事办完,金父家里所有的钱和地都没有了,唯有的就是住的青瓦房,不过好歹也是把县令的千金娶进门了。
不过,他们想要的那些全然没有,因为县令夫人怕女儿进了金家被人骗所以银钱全由她派的丫鬟管着。金元宝倒是能从李青青那里骗去用,但金家其他人,想都别想了。所以金家这几天就形成了有意思的一面,李青青继续在县令府一样的生活吃香喝辣。不过还带上了金元凤,因为看到比她还丑的金元凤,县令千金总算是找回了点自信。看,这世上还是有比她更丑的女人。但金老头和金大等人,只能吃青菜和杂粮。金大嫂也在金元宝面前哭过,但金元宝根本就不在意还劝道:“人家是县令千金,娘,儿子很为难。儿子一为难就无心念书,不念好书怎么考功名?”这么一来,家里总算是慢慢的清静了。不过可为难了日子本就不太好过的金老头,人老了本来就瘦,但这么下去会瘦得只剩下骨头。
金元宝娶完亲,金平顺成亲的日子也近了。金平顺成亲的头一天,牡丹和程康平便来了,给金平顺和新娘子送来了喜服。金母有些不赞同:“女儿,这平顺的倒是可以,但这新娘子的喜服可得自己绣的。”女儿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这喜服当然是穿自己绣的好。
“娘,女儿做事情你还不知道。”说完,低声在金母耳边道:“娘,秋家前些日子秋母给病了,秋菊身为长女哪来的时间绣喜服?到时候穿什么都没绣的喜服我不是怕我大嫂没脸吗?而且这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不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行。”而且,她县令千金跟大嫂成亲的时间这么近,虽然断了亲,但也算是堂妯娌肯定会被人拿来比较。虽然知道比不过,但也不能多一个不好让别人说嘴不是。
牡丹这么一说,金母就请和秋大娘关系比较好的大娘给送去了。送去的倒也正好,秋大娘也正愁着女儿的嫁衣。家里穷,本就买不起好的彩线,又因为她病了几天,女儿又是照顾家里又是顾着她和儿子根本没时间绣嫁衣。这嫁衣上什么都没有,穿出去还不得被人家说嘴。这时金家的嫁衣一送来,送衣服的大娘又说了几句好话,又说这嫁衣是牡丹给送来的。秋母一下子就宽了心了,看来牡丹那姑娘也是个心好的。前些日子都是她太小气了,居然会觉得牡丹会跟女儿过不去。
一件嫁衣,让秋母对金家是全然放心了,让女儿试过嫁衣后,更是红着眼睛交代道:“秋菊啊,这金家对你很是上心,你到了他们家可得做好一个媳妇该做的事。咱不兴那些无礼蛮横那一套,还有咱家里虽然穷,娘也不许你把金家的东西往咱家里送,不然娘可不认你。”以女儿顾她和儿子的这一面来看,要是成了亲有点余钱肯定会偷偷贴补家里的。他们家虽然穷,但她也不希望女儿因为这个在金家不好过。
没想到她还没做呢,心思就被她娘给点出来了。她肯定是不会把金家的东西拿来贴补娘家,但如果她自己绣东西得的钱肯定是想往娘家拿的,毕竟弟弟还小,娘一个人要养活他太难了。而且,她也想弟弟多读些书,将来能有出息。不过,既然娘这么说了,她肯定得先答应。看女儿点点头,秋母才放下了点心。
成亲当天,金平顺一直咧着嘴,高兴的样子让村里其他没结婚的小伙妒忌得不得了。顺利的娶回了新娘子,而且还是自已心里的人金平顺那能不高兴。想到有今天都是有妹妹的帮忙,金平顺连着对牡丹说了好几次感谢的话。
看到哥哥开心,牡丹也非常的高兴。既成全了哥哥的心愿,又摆脱了胡小春那女人。
☆、第三十二章
看大哥开开心心的成了亲,牡丹担心的事情又少了一桩。不过想到金元宝娶了县令的女儿,以金元宝的狭隘的性格肯定会对他们家进行报复。还好现在他被县令抓着忙科考的事情,没心思来对付他们家。虽然科考完没多久金元宝就会完蛋,但难保他不会在完蛋之前伤害自己的家人,她还是得快些想个办法。
不过她办法还没想出来呢,张书宇便回来了。虽然官降几级,但还是在县令之上,原来的知府被调走了张书宇做为新任知府大人上任。这虽然是降级,但对张家或三皇子来说都是颇为有利,真不知道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消息一传回花溪县,程家就先急了,程胜第一个急了。以前他虽然对程康平轻怠无视,但总没将人赶出家门。这下好了,张书宇居然被放了出来,还成了知府大人,事情就难办了。可现在事情已经做了,若是张家找来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拿何氏出去顶罪了。
何氏就更急了,这些日子她忙着斗林姗姗和儿媳妇本来就有些心力交瘁,一听到张书宇要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吓病了。以前张书宇在皇都,张家又不怎么关心程康平这个外孙,所以她才敢那样对程康平。可张家没出事的时候,虽然她无视程康平,但也没敢轻易对程康平动手,面子上装得也过得去。可张家一出事,她以为机会来了所以就将程康平赶出了程家。不知道,她现在去将程康平接回来能不能当作事情没发生过?
何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林姗姗和杜若溪就悠闲了,两人正坐在亭子里喝茶。自从两人统一战线一起对付何氏之后,收获还是很好的,林姗姗如愿的怀孕了,而杜若溪已经成了程家掌家的女主人。林姗姗因着张书宇要回来之事,心里也有些着急。若是张家真的狠了心报复程家,他们还真没有还手之力:“你倒也还有心情请我喝茶,现在整个程家都慌了神了。”
“怕什么,说到底公公还是大哥的父亲,而且大哥的样子必须得有家族的护佑,毁了程家难不成张家要负责大哥一辈子?”虽然程胜和何氏做得过份了些,但总是一家人。就算张家真的狠了心要对付程家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又没做对不起程康平的事,而且她事先就怕有这么一天,先和牡丹示出善意。就算张家把程家如何,也不会牵扯到她和杜家,她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金牡丹真的事非不分将她一起对付,大不了和程康贵和离离开程府,有什么好怕的?在这个世界,她才是唯一的主角。
“你说得也是,不过有个人可就不像我们这么轻松了,听说还病了呢。”一说到何氏,林姗姗就非常的开心。以前人家看到她就是鄙视和同情,着花了似的夸何氏,现在的何氏,呵呵……
杜若溪低头喝茶,嘴角牵起了鄙视的一笑,何氏那蠢货真是让人无语。程康平已经是那样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对付他,不过程胜能答应这样的做法真的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虽然疑惑,但杜若溪也确实想不出别的。她也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费心神,现在她虽然掌握了程家的事务,但生意上的事她还是没有办法插手。得想个办法,加快进度才行。回过神,看向林姗姗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一定是因为那个病的。”
“听说程康平他妻子已经搬到了城里,你说我们要不要先上门示好?”林姗姗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富贵,不想出什么意外。
这二夫人,为了富贵的生活倒是舍得下面子,不过现在就算去了人家如果起了心要对付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其实要说这张书宇,是她最先准备拿来练手的男人。不过张家书香门弟,张书宇又经常不在花溪,她想下手都找不到地方。罢了,反正男人不过是她生活中的调剂品,随着她不断的成长,得到的男人就会越来越优秀,她也不执着于身边的男人是谁。这茶喝得有些没味道,杜若溪放下手中的茶,淡淡的看了林姗姗一眼:“要去你去吧,我可不会去。不过,你别忘了赶他们出去你也有份,只要那牡丹不是傻子都该看得出来。所以,就算你现在去示好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别人家自己没想起来,你撞上去人家倒想起来了。”
说完,迈着步子就走了。心里其实有点后悔,本来以为这一家子拿来练手已经可以了,现在看来这些人段术都太低极了,和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且这一个个的傻得,拿下他们根本就费不了她多少心神,真是无趣极了。
这张书宇一回来,不但程家心慌。金元宝也非常的不甘心,他这些日子将县令大人和县令夫人都哄好了,已经准备对金父一家下手了。但这张书宇一回来就是知府,不但知县不敢做这事他肯定也不敢。这张书宇,怎么不死在皇都呢?都已经这样了,金元宝也只能把对金父家的恨藏在心里,想着将来等他在张书宇之上在收拾他们。
不过,金元宝还不知道张书宇这次回来,是彻底的断了他的仕途。他本就不是个多有才华的人,勾引知县千金就是想得到知县的帮助。若是真有实力,也不会想走邪门歪道。
倒是牡丹,本来还想着想个办法防着金元宝一家呢,一听张夫人说张书宇快回来就什么都不用想了。程康平也暗暗高兴,媳妇费的心神少了,心思自然就放在他身上了。又想着表哥快回来了,得快些找到娘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这样表哥也可以帮些忙。
消息传回来的第八天,张书宇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他一回来,张夫人便遣了人请程康平和牡丹上张家。两人到张家的时候,张老太爷和跟张书宇一起来的人坐在主位上。不过,张老太爷脸上的表情不太好,来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恍惚。
张夫人一翻介绍后,张书宇眼带打量的看了看牡丹,最后见表弟投过来的眼神。一下子了然了,算了,既然表弟都已经暗示他很喜欢这姑娘了,他这个当表哥的又能说什么呢。叹了口气,张书宇伸出手道:“表弟,表弟妹,这是从皇都来的此巡抚大人,这次和我一次视差整个江南。”
牡丹看到那人,一下子就想起来是谁了,不就是皇都最痴情的王爷顾琛么?说起来这王爷确实是个痴情的人,皇都能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失去所爱之人的,但他失去所爱之人之后终身都没有再娶。前世,她有幸在他六十大寿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虽然和他现在相差有些大,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么一个人,确实得罪不得:“牡丹见过顾大人。”在外人眼里,程康平是个傻子,当然不会做出任何动作。
顾琛被牡丹的声音拉回了心神,看到和她一起站着的程康平好一会儿才道:“无须多礼,这位,便是程家的大公子吗?”这个男孩,是她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吗?没想到,都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好。听书宇说了他的情况,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这样。
“家夫有些……请顾大人见谅。”既然相公现在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的心思,她这个做妻子的自然是要为他掩饰到底。
顾琛摆了摆手:“无事,我不会怪罪的。”只是有些可惜,他是玉月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却不能活得肆意些。不过也好,这样子不用看到这世界上的污浊。舍不下心中的牵念,能与她留下的血脉有一丝牵连也好,这么一想便不由自主的说道:“你们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本,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让人来找我。”据他所知,这孩子和媳妇似乎被那个男人赶了出来。若是他们想回程家,或是想继承程家,他也是可以帮忙的。
牡丹还没出声拒绝呢,边上的张老太爷便道:“多谢顾大人抬爱,但这两个孩子有什么事还有我张家在呢,不敢劳您费心。”说完,又看向张书宇:“书宇,你也真是不懂事,顾大人是何等身份怎可带到我张家这种小门小户来?我刚已让人在花溪最好的客栈安排了上房,请顾大人移架。”听张老太爷的语气,似乎已经忍耐了好半天了。不过他说出来的话这么冲,这位王爷不会怪罪吧!
“爷爷,王,顾大人他……”张书宇也被爷爷无礼的态度给吓着了,爷爷怎么能这样,王爷他还救过自己的命呢。
顾琛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多谢张阁,张老太爷的安排,请这就安排人我这就去吧!”这么多年,玉月都不在了,张阁老还是没有原谅他。也是,他当年做的事,确实不值得原谅。
等顾琛一走,张老太爷气冲冲的瞪了张书宇一眼,转头对牡丹夫妇说道:“你们以后别跟姓顾的来往,不然要是让我知道,别怪我不认外孙和外孙媳妇。”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张老爷和张夫人对老爹的脾气没办法,两人无奈的对看一眼,对牡丹和程康平道:“听你们外公的。”他们虽觉得当年的事顾琛也是无辜的,但他伤了妹妹也是事实。
张老爷和张夫人离开以后,留下三个小辈一头雾水,都是什么情况啊?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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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张府回来,程康平一直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牡丹有些担心忙问道:“相公,怎么不在张府用过膳在回来?你没看外公都生气了?”
“牡丹,你觉不觉得今天外公对那位顾大人的态度太过激烈了?最奇怪的是外公那样对顾大人,但他一点都没有生气,你不觉得奇怪吗?”程康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位顾大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都带着悔意和愧疚。再者他的身份肯定不低,为什么会对外公百般忍让?
这个,她自然也发现了,不过:“相公,你不会觉得他跟婆婆有什么关系吧?”牡丹一下就将程康平的心思点了出来。虽然她也有这种预感,可说到底顾大人那样的身份真的会和婆婆有什么交集?
程康平看向牡丹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在所有事情弄清楚之前,还是不动声色的好,看外公的样子很不喜欢那位顾大人。
这边张家安排的人将顾琛带到客栈之后,跟随顾琛的人就将整个客栈的人清走。顾琛喝了一口伙计端上来的茶,对身边的护卫厝离说道:“派人去查一下程家,尽可能的详细一些。”虽然现在她已经走了,但她的儿子还活着。而且,他也想看看她选择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比他还要优秀吗?
“王爷。”她当年如此绝决,一点机会都不给王爷,王爷居然还是没有对她死心。这人都死了这么多年,王爷为了当年的事也将自己折磨得够多了。真希望王爷遇到一个好的女子,将后半辈子幸福的过完。若不然,王爷的一辈子就真的是抱着回忆孤独的度过了。
“去吧!”顾琛加重了语气,这些年劝他的人太多,但他这辈子绝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无论是谁,又怎么能比得过她。这些年他只是恨自己,如果当年他能放下所谓的自尊和那可笑的执着,他和她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想了想,顾琛还是没有让护卫查张玉月葬在那里,因为他不想看到她的墓碑上冠着别人姓氏。
张府,张老爷看着一脸寒霜的父亲,无奈劝道:“爹,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你刚才何必对王爷那样?你就想着,妹妹死前还惦念着他,不跟他计较不好吗?而且这次,他还因为救了书宇被牵累。”其实当年的事情,又不是王爷一个人的错,玉月也太过倔强了。说到底,都是两人太过年轻,都放不下脸面才会有了后来的悲剧。
“你个孽子,给我滚出去,居然帮那个混账说话。”张老太爷这辈子就一儿一女,对儿子是严厉的教育,对女儿可以说是千娇百宠。但一想到他细心呵护的女儿,居然死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死的时候是那么的凄凉。最可恶的,是女儿到死的时候还想着顾琛。他真的是后悔,当年答应将女儿嫁到程家。当初,他以为女儿是想忘记顾琛才嫁到程家的,所以女儿求了几次他就答应了。可女儿嫁到程家没多久就生下了平儿,刚开始他也以为只是早产,但孩子后来长大些和顾琛相似的眉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直没有说穿,就是想着时间久了女儿肯定会忘了那混账的。可没想到,平儿还没多大她丢下平儿就去了。当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个心情,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刀割。女儿死了,看着平儿长得像顾琛的那张脸他就有些来气,让家里的人都不许过多管他的事。没想到他却糟了大难了,还好那孩子小小年纪也算机灵,知道怎么伪装了。他就想着让他历练一下也好,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本来一切都挺好了,但顾琛那家伙居然到花溪来了。早干嘛去了,女儿都已经死了,他还来这里干吗?装情圣在皇都装就好了,还敢到花溪来。就算他是平儿的亲生父亲,他也永远不会让他们相认。这是顾琛让他疼失爱女要付出的代价,而且他也不想让平儿回皇都面对皇家的争斗。他这个大半截都入土的人了,只希望平儿能好好的活下去。
程家,程胜一晚上是想了又想,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几个下人到了程康平的住处。听到下人的通报,程康平和牡丹正在梳洗。牡丹挥手让下人先出去,看向程康平,程康平怔了一下回过神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说我们家不认识这个人。”这个时候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牡丹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让下人去跟程胜说。程胜吃了个闭门羹,脸都气青了。暗恨牡丹不识相,居然不乖乖的跟他回程府。虽然恨,但现在他拿程康平和牡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断亲书还在她手上呢。程胜没办法,只得愤愤的带着人离开了。
门口早就围有看热闹的人,一看程胜狼狈的样子,有人便说道:“当初人知府大人在皇都有难的时候,将亲儿子给赶出程家不闻不问。现在看人家知府大人回来了,就想请儿子回去好巴上张家。啧啧……真是个无耻的小人。”都不是瞎子,当初程夫人那么张扬的赶人,要说没有程胜的同意她一个继室怎么能赶正妻的嫡子?
有人就笑着附和:“可不是吗?这断情书写倒是好写,想收回去就没那么简单了。要我是程大少爷那媳妇,也是不会回去的。除非,将整个程家让出来差不多。”这些人围在一起,聊着聊着就散了。不过从头到尾都没人说一句程康平和牡丹的不是,也不知道是程家做人太失败,还是牡丹当初的手段奏效了。
程胜走后,何氏和林姗姗都相继来过,不过都都吃了闭门羹。程家众人心里那叫一个急啊,何氏更是后悔得想直接撞墙,心里也是心虚得很,当年她对程康平做了不少亏心的事。就怕张家找她算账,还好程康平是个傻瓜,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不但是程家,连金大一家都想上门求和,不过和程家一样门都没得进。对大伯一家,牡丹是厌恶之极,怎么可能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不能从牡丹这里着手,就只能从金父家里入手了,不过金父也没鸟他们。什么手段都用了,见金父一家是铁了心不理他们才死心了。
金溪客栈,顾琛听完护卫调查后的结果将桌上的茶杯和茶壶全部扫到了地上:“岂有此理。”这样卑劣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她选择的夫婿,她是为了气他还是报复他居然选了这样一个人。不顾亲情骨肉,居然做出此等事情,真是不可饶恕。“厝离,你去……”
顾琛话还没有说完,厝离就跪到了顾琛面前:“王爷,张老太爷让臣来告诉您,程家的一切您都不准插手更不准您接近程大少爷和程大少夫人。”虽然张老太爷说的这些话没将王爷放在眼里,但也算是帮了王爷,王爷此行确实不宜招惹太多麻烦。最后怕主子一意孤行,把张老太爷说得最不近人情的一句话也说了出来:“而且,而且张老太爷还好,所有的一切,您都没资格管。”
这些话,让顾琛的怒火瞬间熄灭了,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管?他只是,心疼她留下的唯一的儿子,想为他做些事来弥补罢了。他只不过,是想在死之前还能和她有关的一切有些牵扯而已。就连这么一点,张阁老也不同意吗?“你退下吧!”
厝离走后,顾琛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荷包非常的干净,却有些陈旧了,荷包上绣的鸳鸯彩线都有些退色了,可以看出被人经常拿在手中把玩。看着荷包上鸳鸯的眼神已经不那么明显,顾琛的心像被人拿到割成一片一片的一样,疼的让他窒息。这,就是失去所爱之人的感觉吧!这种感觉跟了他很多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来到她曾经住过的花溪,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了,也许,他不应该来这里。
第二天,顾琛便离开了花溪,到其它地方去巡查了。离开之前,他想,他也许不会再踏入这个地方了。知道顾琛已经走了,张老太爷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有些迟疑他这么做是不是错了。平儿和他,始终是父子,不让他们相认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程康平知道顾琛走了后,心里有他自己都知道的失落。但为什么会有失落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牡丹看出他的心思,握着他的手微微笑道:“相公,如果有缘,总会再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身世搞清楚。还有,表哥让我问一下你,程家你想他动还是不动?”
将牡丹抱进怀里,程康平深深的吸了口气,闻到牡丹身上的馨香总算是平稳了一些心绪。在心里想了又想,才说道:“嗯,我知道。程家,先不动,且看它自生自灭。牡丹,我们明天去岳父家吧!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你定然也想他们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细心,是知道弟弟快要考童生了,怕她心里担心才想着回去的吧!将头靠在程康平怀里,牡丹脸上满满的幸福的笑意。她很高兴,这辈子她做了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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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康平和牡丹回到金家,金父金母自然是非常高兴,不看两人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牡丹是看出来了,不过也没开口问原因。等进了屋,金父和金母出去忙和了,把弟弟拉过来问道:“弟弟,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爹娘怎么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难不成表哥都回来了,金元宝胆子这么大还敢找上门来不成?
“姐姐,爹娘把爷爷接到家里来了。”平安看了牡丹一眼才说道。虽然爷爷是可恶了些,但总是爹的亲生父亲,爹忍不下心不管他。
“他不是一直跟大伯一家住吗?怎么会搬到咱们家来了?”爷爷一直拿大伯一家当宝贝怎么会舍得到他们家来。
平安还没回姐姐的话呢,金父金母就进来了,平安便看向父母道:“爹娘,我把爷爷住到咱们家来的事已经跟姐姐说了。”这个家里,是没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姐姐的。
“你这孩子。”金父金母无奈,但也高兴于姐弟两人的感情。随后金母才将事情的经过给说了。这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这村子里的蚊子虫子的自然就出来了。县令千金从小在大户长大,丫鬟奴婢的不少以前从没有遇到这些恶心的东西,这不才几天就忍不下去了。加上金元宝最近忙着科考的事又不时常回家,李青青早就忍不住了,回到县令家里一哭一闹,县令便在城里为她置办了宅子。想到这些日子让下人折腾金大和金大嫂也够了,若是将来金元宝出息了闹得太难看了也不好,所以将两人也一同接到了城里。
其实要说附带一个金老头那是很简单的事,但金大因着金老头没在金父家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又想他人老了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白吃白喝,而且还吃得多。这到了城里,不白花银子他儿子的银子。所以走的时候没带金老头,更绝的是把家里那青瓦房也卖给了别人,让金老头住到以前那老房子。老房子因为太旧了没卖出去,正好拿给金老头住了。
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一家人包袱款款的就走了,留金老头一个人在快要垮了的老房子里自生自灭。不过这金老头也是绝了,被大儿子这么对待完全不敢声张,就想着这说出去会坏了孙子考功名。要不是隔壁邻居一天没看见了,推开门见他晕倒在灶旁,怕他死了,这才叫了金父和金母。
金父金母都不是恶毒的人,一见他可怜成这样,虽没有将他做的那些事给忘了,但总归是于心不忍。这才将人接到了家里,说到底这金老头纵然有千万般的不是,始终是金父的亲生父亲。他也不能真拿他不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老房子里。
牡丹听完后,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堵心,但后来也想通了。“娘,这有什么可瞒着女儿的,这家里是你跟爹当家做主,你们做什么女儿也不能有什么意见。女儿只是为爹不值罢了,想到他以前对大伯一家那样好,但大伯一家却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根本不管他的死活。而他以前那样对爹和娘,你们现在还将他接过来照顾,女儿只是觉得爹娘太过善良了。”这人和人的心,怎么就相差那么多呢。想起以前爷爷对大伯一家多好,但大伯那人居然一点血肉亲情都不顾念。而他对爹做的那些事,要是她早就忍不下去了,爹却还拿他当父亲。
金母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牡丹,这人生在世如果事事都分得清楚的话,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了。虽然你爷爷以前是做了许多对不起我们家的事,但他好歹生了你爹,还是将他养大了。你爹自己都不计较了,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叫屈的。这父子终究是父子,你爹那性子若是放着你爷爷不管,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呢。娘做为你爹的妻子,若是这点小事都不支持他,不是白跟你爹过了这么多年。牡丹,你也是一样的,做女人该退的时候就要退,不能认死理。”不得不说,金母虽然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但很多时候金父想做的事情她还是不会拦着。
牡丹点点头,心里也算是在母亲这里取了回经。
吃饭的时候,金父将金老头扶了出来。金老头看到牡丹和程康平都不太好意思看他们,想着他以前做的那些亏心事,老二一家却还肯接纳他。当初平安病重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上还有些银子也没拿出来,这孙女才嫁给了程康平这么一个人,他有些没脸见他们。
牡丹见金老头确实是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干净净的,估计是娘亲才洗了给他换上的。算了,娘说得也对,亲人说到底还是亲人。而且经过这回的事情,他自己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呢。
吃过饭,牡丹又问了弟弟一些问题,见他都答得很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平安,你要好好的考。不过也不用太难为自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平安这孩子从小心思就比较重,又因为上回病着,她为了救他嫁进了程家而愧疚。心里怕是有负担,若是考上了还好,若是考不上她就担心他会累着自己。
“姐姐,你放心吧!平安一定会考上的。”为着姐姐,他绝不允许自己失败。经过这许多的事,他还要向整个村里的人证明,不是只有金元宝一个人会读书。考上了童生,再考秀才,到时候看谁还敢轻怠他们家。
牡丹见说不动弟弟,也只能摸摸他的头。这孩子,真不知道这倔强的性子像了谁,爹娘可都不是这么倔的。
晚上,程康平和牡丹躺在床上,牡丹的头枕在程康平的手上。屋里已经熄了蜡烛,好一会儿程康平才出声道:“牡丹,岳父岳母真的是很好的人。”怪不得会有大舅子和牡丹他们这样的儿女,他们将儿女都教得很好。一是一,二是二,对认定的事情断得干干净净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没有人情味。
“可不就是好人,我有的时候真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个吃亏,人善被人欺。”牡丹叹了口气,虽然喜欢爹娘善良的性格,但有时候又担心他们会受欺负。
程康平的手摸了摸牡丹散开的青丝,嘴角牵起暖暖的笑意:“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看自从断亲之后金大一家在岳父面前讨到过便宜没有。”
程康平说到这里,牡丹倒真想起来听弟弟说金大带着一群人上门要养老钱的事情,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爹确实是老实了些,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娘子,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
“真不告诉?”
“不告诉。”
“啊……程康平你干什么?”
“你说呢……”
“嗯……”
屋里传出的声音,让高挂的月亮羞得躲进了云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