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亲手绣一只跟素心那只一样精致的香囊给你罢!”叶习晴怕程毕三去追素心要香囊,忙拉住程毕三,立下保证。
程毕三见好就收,笑嘻嘻道:“是你说的,可不许赖。”
“怎么会赖呢?你现下可是宫中红人,我要是赖了,万一被你休弃,岂不是要哭死?”叶习晴说着,已是小鸟依人靠进程毕三怀中。
程毕三搂了他道:“近来又有老臣告老还乡,职位中缺,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让你进吏部补空缺,你这阵可得安份些,不能出什么差错。”
“我什么时候不安份了?”叶习晴叫屈道:“合府里,最安份的人就是我了。”
程毕三见他委屈,忙安抚了一下,再一看,时辰不早了,便道:“大嫂可能急着回宫了,我得赶回将军府跟她会合。”
“我送你过去!”叶习晴一整衣裳,吩咐人备马。
庄明卿在将军府待了半天,随行的内侍和嬷嬷已是催行了,她候得程毕三过来,便告辞出府,忙忙进宫。
一进宫,却有白兰花那边的宫女来请庄明卿道:“公主殿下,叶家姑娘进宫了,皇后娘娘请你和程姑娘过去,大家见见面。”
庄明卿把两个娃儿交给乳母,叮嘱几句,这才领程毕三去见白兰花。
两人进了殿,便听得一阵轻笑,不由对视一眼,看来这位叶念珠颇得皇后欢心嘛,这才初次进宫,就能逗得皇后笑出来。
殿中一位年轻女子见得庄明卿和程毕三进来,度着她们的服饰,判断出她们的身份,已是起身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见过程姑娘。”
“你就是叶念珠?”庄明卿问了一句,不待她回答,已是朝程毕三笑道:“快瞧哪,叶姑娘跟你家习晴,可有一丝神似哪!”
叶念珠道:“我跟叶大哥,总归是同族的堂兄妹,神似并不出奇。”
程毕三一见这位叶念珠,也喜欢上了,笑着问了她家中还有何人,今年几岁等问题。
叶念珠一一答了,眼见庄明卿和程毕三都是容易相处的人,不由松了口气。
相处了几天,叶念珠和庄明卿并程毕三渐渐熟悉起来,三人配合着做事,却是减轻了白兰花不少负担。
这一天,却有内侍报进来道:“公主殿下,六皇子求见!”
庄明卿道:“请他进来!”
六皇子一进殿,就“扑”一声跪到庄明卿跟前道:“阿姐,求你救救德妃娘娘吧!她肚内还怀着父皇的儿子呢,不能让人那样糟塌她。”
“这是怎么说?”庄明卿诧异了,她一早就吩咐了宫中人好好待德妃的,该有的分例一分不能减,也吩咐过宫中内侍总管,不能怠慢德妃的,难道?
“走,到德妃处瞧瞧!”庄明卿拉了六皇子起来,两人一同去看德妃娘娘。
到了德妃处一瞧,却见德妃面黄肌瘦,虚弱不堪躺在床上,几个宫女侍立在一边,也都脸有菜色。
“这是几天没吃饭了?”庄明卿大惊。
很快的,内侍总管赶来了,负责送膳食的嬷嬷也赶至,庄明卿查问了起来。
一个嬷嬷禀报道:“公主殿下,德妃娘娘不肯吃御厨的食物,宁愿自己出钱买些鲜蔬,令贴身宫女煮了吃,她手头原没多少钱,要自己买果蔬,又要买通内侍们,看看也就没钱了。这几天只吃果子,饮些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果子吃多了,却致腹泻,这怀着孕,泻得一天一晚,也就成这样子了。”
“没有请太医过来么?”庄明卿沉着脸问道。
“请了,开了药,德妃娘娘不肯喝药。”嬷嬷冷声道:“她怕我们要毒死她呢!”
六皇子突然插嘴道:“定是你们不存好意,德妃娘娘才会怀了介心。”
庄明卿看他一眼,微微皱眉。
“都下去,我劝劝德妃娘娘。”挥退了众人,庄明卿坐近床边道:“德妃娘娘,皇后娘娘若不想让你活着,有的是法子,不须在饮食上头作手脚的。你能活到现在,全是皇后娘娘恩典。现你自己作状,只会死得无声无息。不想死的,就吃饭喝药,好好生下娃儿来。”
德妃滚下泪来,虚弱道:“上个月,御厨送了食物来,我未及吃,有一只猫儿跳上去舔了舔盘里的鱼,一下就毒发身亡了。那会起,我便不敢吃御厨送来的饭食。”
庄明卿想了想,马上喊进内侍总管,令他去彻查此事,一边道:“若有人存心害德妃,严惩不贷。”说着又宣进宫女并内侍们道:“好好服侍德妃娘娘,若德妃娘娘有不测,你们全要陪葬。”
从德妃宫殿中出来,六皇子跟在庄明卿身边道:“谢谢阿姐为我们出头。”
庄明卿不答,心下有些叹息,六皇子都认为自己跟德妃是我们了,心里自然是敌视白兰花了。若白兰花不能产子,将来要立六皇子为太子,处境也是难以预料。
至晚时分,内侍总管来禀报道:“查问了内侍,当日端了德妃宫殿内那些饮食,之后令人验过,并没有毒,因怀疑猫儿舔了鱼毙命,是另有原因。”
庄明卿见内侍总管说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若有其它话,一并说了罢!”
内侍总管道:“据查,康嬷嬷那天从皇后娘娘宫殿中出来,转头抱了猫儿逗着玩,没多久,那只猫儿就进了德妃娘娘宫殿中。”
庄明卿一下恍然道:“康嬷嬷先给猫儿下毒,再令猫儿进殿,借此引德妃娘娘疑心不敢吃饭,磨钝刀慢慢杀德妃娘娘?”
内侍总管不敢答,只唯唯点头。
康嬷嬷是皇后娘娘心腹之一,康嬷嬷下手,除了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会是谁的意思?可皇后娘娘之前明明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怠慢德妃,要好好保全德妃的呀!
庄明卿知道内侍总管所想,道:“你也别怕,此事绝不是皇后娘娘指使的。”
内侍总管一下道:“哪这是?”
庄明卿道:“定然是康嬷嬷乱猜度皇后娘娘的意思,擅自行动的。此事我会禀了皇后娘娘再作定夺。”
稍迟,庄明卿见了白兰花,把事情经过说了,又忧心道:“德妃娘娘自己蠢,中了别人的招不提,六皇子却又偏听偏信,对阿娘有了偏见,认为阿娘要对德妃不利。”
白兰花道:“康嬷嬷不能再留着了。六皇子一心向着德妃,这也没法子。”
庄明卿道:“德妃笼着六皇子,这也是在搏阿娘产女,到时立了六皇子为太子,她也可以凭借着成为太妃,有一席之地。”
白兰花情绪有些低落道:“明卿,你现下也能独挡一面了,且有万里撑着你呢!你好好待六皇子,想法笼着一些,万一我到时难产,你和万里扶助六皇子上位……”
“阿娘,你定然吉人天相的。”庄明卿脸色变了变,打断白兰花的话,不让她再说。
白兰花虽有忧虑,想要交代一些事,眼见庄明卿受了惊吓的表情,只得止了话。
过了年,白兰花却是令人说通了几位京城名儒入朝为官,填补文官空缺。这几位名儒弟子遍天下,德高望重,本身极有号召力,他们一入朝,朝政却是稳定了许多。
庄明卿悄问白兰花道:“阿娘是如何劝服他们入朝为官的?听闻先前,皇上数次派人请他们进宫,他们都婉拒了的。”
白兰花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厚待他们的家眷,又投其所好,有喜好书画的,赐了名画过去,有喜好藏书的,又赐了孤本。因此家眷们帮着我说话,字画和孤本也为我说话,我再亲笔手书,说道我的艰难处境,希望他们入朝为官,一同为天下万民谋福利,这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也就来了。”
庄明卿大为叹服,小声道:“阿娘若能生下儿子,亲自教导,以阿娘这般的才能,定能教导出一代明君。”
白兰花道:“是儿是女,还得生出来才知道。对了,六皇子最近表现如何,可还是贪玩?”
庄明卿沉默一下道:“六皇子先头瞧着还好,现下越大却越是……”
白兰花也知道六皇子最近读书不上心,又容易受挑唆,甚至对她有了怨言,因叹了口气。
庄明卿道:“阿娘也别太忧心,这几天新换了太博给六皇子上课,希望六皇子能多明白一些道理,不受人挑唆。”
两人正说着,外间有嬷嬷匆匆来禀报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德妃快要生了。”
“阿娘,我去瞧瞧!”庄明卿忙站起来,出了殿,随嬷嬷往德妃宫殿中而去。
这一晚,庄明卿一直守在德妃宫殿下,直至德妃顺利产下一女,这才回去禀报白兰花。
德妃眼见自己产下女儿,一边失望,一边又庆幸。失望者,心中隐约的期待落空了,庆幸者,女儿对坐皇位的人没有威胁,自己母女反能活命。
白兰花听得禀报,点了点头,又心疼庄明卿一晚未眠,忙道:“赶紧去安歇,我把事儿交代给毕三和念珠去办就行。”
庄明卿应了,自下去歇息。
因着白兰花也临近了产期,庄明卿不敢掉以轻心,只睡了两个时辰,忙忙起来洗漱,又赶至白兰花殿中,帮着理政。
白兰花却因刑部一名官员循私,下令革了那名官员的职位,一时想另调派官员递补官员,问及庄明卿的意见。
庄明卿道:“我看,就调陶温润进刑部罢!”
她们说及陶温润,这当下,陶温润却是和杜云锦站在花树下遥遥对望。
杜云锦手中捏着一个香囊,嗅着香囊的香味,颇有些迷惑。
香囊的香味随风飘送,袭至陶温润鼻端,陶温润只觉心中一角,像花树一般,开满了花。
他心中其实有些嘀咕,从前虽对杜云锦有好感,可从没像今儿这般一见就觉得心动,事情有些奇妙!
将军府门外,素心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心下悄悄吁口气。今儿过来将军府送礼,趁机把那只古怪的香囊扔至花树下,不管谁拣到都不关自己的事了。对了,回府后,还得赶紧再绣一只模样相似的香囊,再搁了香料,冒充那只香囊放着,到时程姑娘再来找香囊,自己出示的,可确实是自己绣的香囊。少爷那里啊,也是清清白白,再无嫌疑,再无前科。
佛祖保佑啊!素心念一声佛,心下又道:人家程姑娘现下是皇后娘娘身边大红人啊,朝中大官见着她都要巴结,少爷可不能行差踏错,失了她的欢心。
拣了香囊的杜云锦,可不知道这只香囊原是庄明卿的,也并不知道,她执了香囊一会儿,就让陶温润下了决心,要求娶她为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