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京的时候,沈绵有多少银子,沈老爷子不知道,可是到了青州,他才发现沈绵花钱如流水,一定数都没有,那一坛秋月白可不便宜,可沈绵随手就给他拎了七八坛回来,这就不大对了。
沈绵也不敢隐瞒,道,“去年吧,去年太子妃在太后娘娘寿辰的时候献给她老人家一幅千佛图的刺绣,那画是江星列托我画的,后来得了赏赐,我又不能带回家,就让他给我折算成了银子存起来,大概有几千两吧,反正够我后半辈子的嚼用了。”
沈老爷子闻言道,“你这个傻的,我也是老糊涂了,去年太后娘娘寿辰时,那小子一定是故意将你追回去画壁画的,是不是,他那会儿是怕你回了青州就不回盛京了,对不对?”
沈绵点头,说,“我那段时日因着画画跟他见面,母亲整日给我相看人家,我心烦的很,就跟他抱怨来着,说想去青州隐居,就被他知道了,我那会儿也不知道他是专门去拦着我的,后来吧,我发觉他待我实在太好了,八月十五在宫里的时候,他还跟着我出来赏月,我当时一个没忍住,我就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知道我会儿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脸。”
沈绵有些羞涩,但又很雀跃,她没有同龄的朋友,这些事情她藏在心中,其实是很得意的,今日祖父问起来,就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亏了当时人家说是,不然我都没脸见人了。”
沈老爷子看着娇娇柔柔的小孙女儿,心下好笑,“你这脸就没小过,你怕什么呢。”
沈绵瞪他,“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亲孙女呢。”
每回都说她脸大,她不就是脸圆了一点,能有多大。
沈老爷子叹气,“我们沈家好好的小白菜,娇娇贵贵的养大,就这么被猪给拱了,偏生自个还这么高兴。”
沈绵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祖父,我记得咱家和静国公府也就是隔着两条街,我到时候常回来就好了。”
“你还想着常回来,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哪家的媳妇常回家,要给人笑话的。”沈老爷子道。
“您这么说也是,那就让江星列悄悄带我回家。”沈绵道。
沈老爷子说,“你想的倒美。”
“我嫁给他图什么,我又不图他们家的名利,我不就是图他对我好吗,在外人面前规矩多就算了,在自家人面前哪儿来的这么多规矩。”沈绵道。
“你回头看看你那账面上有多少银子,”沈老爷子笑着吩咐,“那银子恐怕不光能够你花下半辈子,再有几辈子也够了。”
沈绵想了想,没有并没有惊讶,想想那三千两银子,她就明白江星列是个什么样的人,道,“应当是这样的。”
沈老爷子,“你倒是心宽。”
沈绵笑,“又不能找他还回去,万一再因此吵起来就不好了。”
“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我不会乱花钱的。”沈绵说,她花的最多的就是在嘴上,别的也不干什么。
沈老爷子心想,沈绵是一点都跟江星列不见外,看来自己家这颗小白菜是真的留不住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事儿的章程,别好心办了坏事,听见没有,想明白了晚上跟我说,哪里不对的,祖父再告诉你。”
“我知道了。”沈绵回答。
沈绵心想,这事儿该是个什么章程呢,沈绵两眼一抹黑,一路上没有想出来一点头绪。
沈绵从未处理过庶务,但江星列处理过的事情太多了,让他那位本来就不靠谱的二叔在家里闹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虽说这样对静国公府的名声不好,但江星列心里清楚,静国公府迟早要有那一天的,清白的名声带来的不一定是好事,还会是更多的猜忌。
世事就是如此,没有能够两全的办法。
何家夫妇这一日到了盛京,先来静国公府接女儿回去,江星列不情不愿地跟着父母应酬,几个人说说笑笑,气氛颇好。
江星列朝窗外看了一眼,侍从心领神会,过了片刻,他的二叔携着一身酒气进来了,他脚下不稳,左摇右晃地朝静国公说道,“大哥,我没银子了,快借我银子使,给我十万两,我去还了赌债,嘿嘿。”
他嘴里的十万两,轻飘飘地跟十文钱一样,淑和郡主心中大怒,却只能对儿子说道,“星列,你二叔喝醉了,送他回去休息。”
何家一家三口都有些尴尬,江星列起身,准备扶着江二叔出去。
然后江二叔不依不饶,指着淑和郡主道,“自从你嫁进我们家,二房和三房的手头就没宽裕过,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锦衣华服,金玉在外,大嫂啊,您不把我们二房和三房当人看,咱们就分家好了,对,分家,静国公府百年基业,我凭什么不能分一杯羹!”
何家夫妇赶紧领了女儿起身,笑道,“淑和郡主,静国公,多谢你们照料娴宁,两位先处理家事,我们夫妻二人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今日先告辞了。”
淑和郡主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容,携着何夫人的手笑的温和淡然,说,“老二家的一喝酒就犯糊涂,二位不要介意。”
何夫人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做人家媳妇的,我还不知道你的难处。”
淑和郡主苦笑,“可不是,自来这媳妇就没有好当的。”
静国公夫妇两人送走了何家夫妇,淑和郡主的脸色瞬间难看的无法形容,静国公见状劝道,“老二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淑和郡主冷笑,“他这是拆我的台呢,还是拆静国公府的台,是觉得星列娶个媳妇太容易了是吧,你们家老二要是坏了我儿子这桩婚事,你信不信我打断他的腿,把他送回老家!”
静国公道,“夫人,你说这样的话也无济于事,我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星列这时已经进来了,朝父母拱手,道,“父亲,母亲,问过小厮了,二叔在赌坊输了一万两白银,被人刺了几句,便来找母亲的麻烦,你们不用担心,我去处理就好。”
淑和郡主看着长子,道,“亏了你不像你这个不靠谱的亲爹!”
静国公想说什么,但哽在嗓子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颓然坐在椅子上,心想,他这人,上不如亲爹,下不如儿子,中间还比不过自己的夫人,真是要了命了。
“父亲是不是不舒服?”江星列正要离开,看见静国公这样,便问了一句。
静国公见儿子询问,便笑道,“没事,你去吧。”
江星列行礼告辞,想必何家见了这样的事情,是得好好考量考量婚事了,不过这还不够,江星列心想着,准备让明仪公主帮自己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