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一听宋青书的话,心道这孩子好大的杀意啊。
莫声谷这时问俞莲舟道:“二哥,他怎么办?”说着指了指杨五鹳。
俞莲舟想了想道:“埋了吧。”
莫声谷环顾四周,尽是皑皑白雪,哪里有丁点土地的颜色,不由为难道:“埋哪儿啊?都是雪。”
俞莲舟也是一愣,只好说:“那便……”
宋青书这时插嘴道:“扔冰河里吧。”
莫声谷一捶手:“好主意。”
说罢,便拉着杨五鹳的尸体走到河谷边缘,伸出一只脚在冰层上用力一踩,瞬间内力喷吐,整个脚下的冰层方圆一丈之内便裂成了碎片浮冰,然后他把杨五鹳的尸体说着浮冰扔了下去,只见尸体先是在冰面上浮了一会,然后便慢慢下沉,待沉到冰层下的时候,很快便随着水流冲击,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金刚门看家之狗,便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一旁俞莲舟一手拍着宋青书的肩膀说道:“青书,二叔想给你说个道理。”
宋青书点点头道:“二叔请讲,青书听着呢。”
俞莲舟缓缓道:“你天生不凡,身具先天之炁,这是你的造化,也是你的机缘。但你如今实岁方才七岁,心智虽堪比成人,但依旧不甚成熟,又涉足江湖过早,多见一些恩怨情仇之事,这对你的成长不利,也对你构建自己心中的【道】有很大的弊端。每个人的【道】是自身追求、经验、情感的融合,是万事之基。若【道】错,则行过,若【道】正,则人成。二叔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宋青书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俞莲舟则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二叔希望此间事了之后,你能回到武当,十年之内不得下山。”
“这……”宋青书刚想反驳,立马就被俞莲舟打断。
“先听我说完。”俞莲舟看着宋青书说道,“十年之后,你方才十七岁,即便从外貌上来看,也只不过是二十二岁,与你七叔如今相当,不晚。这十年时间,二叔不求你在武功上有多精进,实际上以你的功夫,如今即便是你七叔,也不是对手。”
一旁莫声谷听罢,刚想反驳,却被俞莲舟无情打断道:“二叔要求你的,是读书!读万卷书!”
宋青书疑惑的问道:“读书?”
俞莲舟点点头道:“不错!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万般苦,知万事足。二叔希望你用十年的时间,来构建自己内心的【道】。”
“可是三叔……”
“你爹没死!你二叔没死!你四叔,六叔,七叔都没死!我们都是你三叔的兄弟,至亲兄弟,何时需要你这小辈来替你三叔东奔西走了?”
宋青书只得点点头。
俞莲舟见状,欣慰一笑继续说道:“我们是武当山的现在,而你不同,你是武当山的将来。我们都不希望你将来行差踏错,把武当带入万丈深渊中,所以,你的【道】,远比你的【术】,更重要!你明白吗?”
宋青书再次点头回应,但却沉默不语。
俞莲舟见状,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宋青书而言有些过于沉重,但是今天看到宋青书的行为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这些话,他是真心实意将宋青书当做儿子对待,不希望他过早地沾染江湖习气,被江湖上的阴暗面所影响。
一时间几人均是沉默,这时莫声谷突然说道:“朱长龄呢?”
他这话一出,顿时把大家都惊醒一般,几人四下一看,果然不见朱长龄的身影。
“他不会,进里面去了吧?”莫声谷抬头看着冰壁顶端。
俞莲舟答道:“有可能。”
“那我们也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黑玉断续膏呢?”
“好,那就都进去。”
话音刚落,莫声谷便第一个施展【梯云纵】飞了上去,俞莲舟则看了看杨瑶琴,见她对自己点点头,便知道不用担心她,不过他依旧是让杨瑶琴和宋青书先上。
宋青书在一旁示意杨瑶琴先上,自己后上,杨瑶琴也便不再多言,运气于足,纵身一跳便是半丈多高,然后右手猛然一挥,一道紫光闪过,直没入冰壁,没有丝毫滞碍,然后接住剑柄用劲,待身形上升之后,便将紫薇软剑拔了出来,如此反复两下,便上了冰壁顶端。
待杨瑶琴登上之后,俞莲舟便看向宋青书,意思是让宋青书先上,结果宋青书却道:“二叔,比比?”
俞莲舟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让二叔看看,是你青出于蓝,还是我老当益壮!”
“二叔才而立之年,怎能说老呢。”宋青书也笑道。
两人也不喊口令,相互对视一眼,便齐刷刷冲天而起,也亏得这冰壁宽大,并排登上两人也不显紧凑。
只见俞莲舟身形一冲,便是一丈多高,上升势头丝毫不见衰减,而宋青书则亦然,他的先天之炁除了量上有些许不足之外,单论质,实则比俞莲舟所练纯阳功内力更胜一筹。
眼见两人冲到一丈半位置时,都纷纷出脚一点冰壁,而后身形又是一冲,再点再冲,再点再冲,两人不论是身形动作,还是点冰壁的时机,都一模一样,使得又都是武当派的轻功绝学【梯云纵】,所以几乎同时登上冰壁顶端,时间不差分毫。
待两人上到平台上,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浑然不像刚刚做出剧烈运动的样子。
“先天之炁,果然非同凡响啊。”俞莲舟赞叹道,要知道他练纯阳功足足有二十几年,才有了如今的功力,可宋青书把娘胎中的时间都算上,也不过是八年而已,但就这一番比试却丝毫不落下风,这当中作用最大的,怕就是先天之炁在作用了。
宋青书对俞莲舟展颜一笑,却被俞莲舟拍了一下后脑勺。
“走吧!得意什么。”俞莲舟笑着说道,迈步便往前走。
杨瑶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宋青书道:“怎么了?你又惹二叔生气了?”
宋青书笑着对她说:“二叔是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很欣慰而已。”
“二叔哪里老了?你活该挨打。”杨瑶琴白了他一眼,便随俞莲舟而去。
宋青书揉了揉鼻子,这才有空打量这个平台。
只见这冰壁上的平台,却与剑冢不同,四周空无一物,入目所见之处,都是光滑无比的坚冰,唯有正北方有一扇冰门,此刻正洞开着,里面幽黑深邃,看不透彻。
此刻杨瑶琴正随着俞莲舟迈步进入冰门中,莫声谷相必早已进去,外面就只剩下他一人,于是他也快走两步,跟在杨瑶琴身后。
甫一进洞,所见之处竟然是一长长的隧道,隧道只有一人多高,刚刚能并排行走两人,宋青书探头往前看去,只见不远处留有一个出口,这时外面的阳光逐渐照射不进来,里面却有丝丝光线透出,不知光源从何而来。
很快,宋青书便出了隧道,放眼望去此处竟然是一个天然冰洞,洞腹十分宽阔,洞顶似乎便挨着天空,丝丝光线从冰层薄弱的地方照射进来,虽不甚明亮,但却不影响视线。
只见不远处有一块冰碑,约摸有一丈多高,碑上写着三个血红大字——金刚门,不过让宋青书感到诧异的是,那冰碑边缘参差不齐,不像是用利器裁切出来的,反而像是用手指生生扣出来的。
冰碑之后,便是金刚门所在,但是宋青书如何也没料到,这金刚门,竟然只有两三间简陋的房子而已,不说比之武当峨眉,便是连普通地主家的庄院,也差的甚远。
不过宋青书再一想,也便相通了,这冰天雪地荒郊野外的,想建成一座房子,又谈何容易。
这时他看到朱长龄正从其中一个房间中走出来,他看到俞莲舟后,便不好意思笑道:“方才在下面闲的无聊,便上来看看。没想到堂堂一个金刚门,却如此寒酸。”
他笑,俞莲舟却丝毫没有笑意,只听俞莲舟说:“朱庄主,可能找到黑玉断续膏?”
朱长龄摇了摇头道:“莫说黑玉断续膏,就连稍微贵重一些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日常所用的食物器物,再无其他。”
俞莲舟还想再问,这时莫声谷从另外一间房屋中走了出来,对俞莲舟摇摇头道:“朱庄主说的没错,的确什么都没有。”
俞莲舟道:“想来金刚门的弟子走的时候,原本就不打算再回来,所以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宋青书则在一旁道:“这么说想要黑玉断续膏,就必须要去找金刚门的其他人了。”他见朱长龄在一旁,便没有说的那般清楚。
俞莲舟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莫声谷问道:“那这里怎么办?”
俞莲舟道:“人死灯灭,烧了吧。”
莫声谷兴奋的说:“我来,刚好还有些菜油,不知道这冰天雪地里能烧起来不?”
说着就钻进其中一间屋子里,搬出一口大缸来,那缸中所存的便是菜油,看样子还剩下不少。
宋青书和杨瑶琴走过去帮莫声谷将菜油撒在屋内屋外,又找了些引火之物,将之浸泡在菜油中,然后给房间角落中塞满,最后用菜油做了一条引线,拉到屋外。
忙活了半晌,总算是准备妥当了,莫声谷点燃一支火种,就等俞莲舟一声令下,便放火烧房。
俞莲舟想都没想说道:“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