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一艘铁甲船，看起来对平户水军，可能有很大的帮助，实际上，对于平户水军来说，这就是一个鸡肋。
正在筹建中的平户水军，如果不出意外，必定是有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大力支持的，那么，平户水军身上，必定有有大明海外抚慰使司水师的影子。
而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水师，走的可是快船重炮的路线，依靠速度接近敌船，然后用猛烈的火力取得战斗的胜利，这是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根本战斗路线，而铁甲船巨大笨重，宛若一座移动的海上堡垒，论起速度来，自然是毫无优势，而比起火力来，那更是和大明海外抚慰使司的重视火力的路线，背道而驰。
铁甲船可是靠着近乎变态的防御来进行战斗的。
所以，这样一艘战船，真要留在平户水军这里，基本上是毫无用处的，而且，为这样一艘格格不入的家伙，还得付出大量的人员和维护的费用，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但是，沈运看不上，平户不合适，并不意味着潞王不需要。
在大明，如今象九鬼铁甲船这样的巨舰，几乎是一艘都没有了的，海外抚慰使司的这些战船，在大明就已经算是巨无霸了，每一艘都在一千五百料以上，甚至有超过两千料的。更大的船只，比如象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宝船船队里的宝船的制造工艺，图纸，早已经失传。
这样的一艘巨舰，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用途，对大明来说，都是相当的重要，而这份礼物，转手由潞王送上，这种顺手人情，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潞王听得沈运这一番话，脸色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这的确是可以作为他潞王夸耀武功的实证，有这么一艘铁甲船送回大明，谁敢再说他潞王在外面，是毫无建树的。
“这话深得我意，沈运啊，我发现你其实挺会做官的！”潞王对着沈运点点头：“这么不弄个正经出身，弄个秀才就不继续考取功名了，反而另辟蹊径才成就今日！”
“我要是说实际上心思压根就没在考取功名上，殿下你信么？”沈运很是无奈的说道，潞王看了他一眼，脸上哪里有半分相信的意思。
“那这船，咱们就带回淡水？”潞王意动之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不急！”沈运摆摆手：“此战过后，定当有些手尾要收拾，且弄清楚了这些手尾，也差不多是时候和陛下率领我们的使团舰队回淡水补给了，此番出使，是自从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后，我大明百年之后的再次盛举，怎么也得要做到名正言顺，怎么也要做到声势浩大，惠及朝廷和民生才配得上殿下的英明，潞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没错！”潞王同意沈运的说法：“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再多做几天的客人，接下来，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吧？”
沈运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桂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的战事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舰队还得辛苦一趟，彻底将对方水军打残废，尤其是对方造出来的可能大规模运输士兵的兵船，不管藏在哪里，咱们都得找出来将他们干掉，一旦我们舰队离开长崎，这些兵船对九州的威胁，还是大了一些！”
“这个应该很好找！”桂姬点点头：“大部分的九鬼家的兵船，都在秋川港，这些兵船并没有什么战力，所以，这一次我们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而九鬼家经过此次大败，兵力大量折损，那些熟练的水军，更是折损了不少，这个时候，即使那些兵船上原来就安置的水军，只怕也回抽调到其他的战船上去！”
“没错！”沈运继续说道：“我想，大概他们此刻，最想干的事情，是将他们这残存的几艘铁甲船，好好的藏起来，至于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兵船，大概此刻已经无力顾及了吧！舰队休整一天，补充弹药粮食淡水，趁着此次大胜士气正旺，舰队再去一趟秋川！”
“还需要我亲临阵前指挥吗？”潞王自告奋勇，尽管所谓的亲临阵前，只不过是他在战船上呆着，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的人出现在战场上和没出现在战场上，那对整支舰队，绝对不是一回事情。
潞王其实也是很享受这一点的。
“不用了！”沈运摆摆手，拒绝了他的主动请缨：“不光殿下不用去，我都不用去，不过是痛打一群落水狗而已，有莱娅率领舰队去就可以了，殿下在平户，静候佳音就可以了！”
一日之后，休整完毕的大明舰队再度启程，长崎港里，除了一艘孤零零受伤的铁甲船，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船只，但是，对于整个平户来说，即使港口里一艘船也没有了，他们也再没有丝毫的担忧，平户城里那些巨大的火炮，让他们相信，即使昨天那样的战斗再来一次，最后失败的，也觉得不会是平户，而是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们。
而与此同时，五艘铁甲船也慢悠悠的靠近了秋川港，而船只一靠岸，丰臣秀赖就带着自己人，匆匆和九鬼嘉隆一起，冲着演练军聚居的横梁城而去，而九鬼嘉隆遭遇到这次的大败，也是担心自己领地里人心不稳，将铁甲船队交给自己的大儿子统领，也是带着一票亲信人马，匆匆的赶往九鬼家的主城去。
铁甲船在秋川港口停留了几个时辰，补充了一些粮食淡水，然后就消失在了港口外面，除了九鬼嘉隆和铁甲船上的人，大概没人知道这几艘九鬼家的命根子，到哪里去了，而留在港口里的十多艘其他战船，也是在几个时辰之后，开始各分东西，出港后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九鬼水军的水寨，可不是在秋川，他们各自有各自驻扎的地方，而九鬼水军的驻扎，就是九鬼家能有有效的统治地方的根本，而这一次大战，九鬼家损耗的战船和兵力，对于九鬼家而来，已经是不可承受的损失了，回到自己的家里，他们当然的第一时间，分赴各地，稳住当地的局势。
若是九鬼家因为这一战伤筋动骨，以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地盘，最后还得请在自己地盘上聚集的演练军帮忙的话，那绝对是九鬼嘉隆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些演练军，到九鬼家的地盘上做客可以，但是，若是九鬼家邀请他们参与九鬼家的事物，那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秋川港里，热闹了几个时辰，然后又恢复了宁静，这些战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九鬼家的水军力量，至于停留在港口和造船厂的水道里的那几十艘兵船，九鬼家的人，早就无暇理会了。
这些几乎毫无用处的兵船，此刻除了占用九鬼家的人手，简直就是废物一样，既然是废物，那自然不会有人多看他们一眼，除了造船厂留些一些当地的维持治安的士兵们，看护这些兵船，九鬼家留在秋川的水军人数，连将这些兵船开出去的人手都不够了。
这几乎就是一艘艘空船。
等到差不多大半天之后，大明舰队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了秋川港口，他们赫然发现，整个港口，几乎连抵御他们的力量都没有，不仅仅没有战船出港迎战，就连岸上也没有炮火轰鸣，岸上能看到的，就只有一群群惊慌失措看到他们之后就开始混乱奔跑的人影，他们甚至分不清，那些岸上的人影，到底是闻风而逃的九鬼家的士兵，还是码头上的船工什么的。
独自领军的莱娅，本着谨慎行事的原则，小心翼翼的派了三艘战船进港，并且朝着岸上开了一轮炮，结果，她惊喜的发现，这空虚无比的港口，并不是一个陷阱，而是真正的空虚无比，一轮火炮下来，港口里除了她能看到的自己的那些袭击目标，几乎所有的人，都跑的一个干干净净。
那莱娅可就不客气了。
普通的铁造炮弹，换成了一个个烧的通红的铁球，从战船的炮口里喷薄而出，仿佛的打靶一样，飞向那些停留在港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人一样的兵船，没多少功夫，港口里火光冲天，一艘艘巨大的兵船，燃烧起来，炙热无比的火焰，不仅仅将港口里烧成一片火海，甚至连海水似乎都煮的沸腾了，海面上甚至冒起一阵阵的白色的水汽，这些水汽甚至比这个季节每天早上都能看到的浓雾还要浓稠很多倍一样。
大明舰队为里躲避这些迎面而来的热浪，不得不逐渐的撤离了港口。
莱娅还想着守候在港口，对着来援助这个港口的九鬼水军来一个围点打援的战术，可惜，港口里熊熊燃烧了几乎整整一天一夜，守株待兔的大明舰队，连一艘来援助秋川港的舢板都没看到。
至于港口里烧成一个什么样子了，这个，都不用莱娅派人上岸去查看，在千里镜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如果说被九鬼水军肆掠过的长崎港是一片废墟的话，那么，烧了一天一夜的秋川港，那就是一片白地。
千里镜里，能看到的，只有到处冒起的水汽和袅袅的烟雾，港口里所有的船只，港口上的所有建筑，无论是兵营，码头，还是造船厂，都不见了踪迹。
那些高大巍峨，绵延如同一座座城池的兵船，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