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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在侧 第106节

单良道:“不是说好了么?计进才归我了。他陪吴选过年了,等他们分开,我就找计进才去。”

公孙佳取出了吴孺人给的荷包,递给了单良,说:“这是吴孺人的信物,你不必等到计进才得闲了。拿着这个,直接去找吴选。设法问一问,他沦落风尘这些年,都与哪些世家子做了朋友。我可不想自己的表姐,与他做‘姐妹’。”

单良大声地咳嗽好一阵儿,说:“您这……”真是学会了啊!

公孙佳一挑眉,单良接了荷包,低眉顺眼地道:“我一定将此事办好。”他肚里已经打好了草稿了,对付吴选这样的人,你太高尚了他反而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得打压他,然后与他做交易,打压这个事,照单良的观察,公孙佳已经做得不错了,一脚踩在了吴选的头顶,吴选已经有些怕公孙佳了。这个时候,单良就要再加抽他一巴掌,然后再给个甜枣,好与他交易。并且,不能把底实交给吴选,这等货色,不定什么时候发疯。

单良道:“我明天就去。”吴家也没什么亲朋好友,吴选那些认识的人,乐户里他估计再也不想联系,所谓“朋友”,他更想人家死。那还能有什么交际?吴家一年到头都得是闲的。

荣校尉道:“我安排人到李铭身边。”细谷、元峥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又有了新思路。

公孙佳点点头,让他们走了。她自己也有事要做。

除了进宫打牌之外,公孙佳也开始了拜年的活动。她去年坐在家里不动,今年却去了钟府、延安郡王府。在钟府,正好遇到了朱勋。

朱勋是来探病的,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是瞒不住了,只想与靖安长公主配合,能将此事瞒过正月就好。靖安长公主道:“我知道,放心。”

公孙佳道:“朱翁翁以后就要辛苦了。”

朱勋一进来就看到靖安长公主将儿媳、孙媳、外孙女带在身边,说大事的时候也不避开,知道这三个晚辈恐怕是以后在钟府说话有份量的人。他也不惊讶,早在去年就见识到公孙佳的狠戾,而常安公主也是他看了几十年的,延福郡主是东宫之女,份量也是有的。

所以朱勋毫不觉得被冒犯,答道:“都是应该做的。”

公孙佳道:“有一件事儿,我想该告诉您,并不是为了我怄气。”

朱勋问道:“什么事?”

“陈亚。”

“哦,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放心,我记着呢!”

“他要有本事,您尽管用,我倒不是为了私怨,”公孙佳先表白一番,也知道这么说是没有说服力的,但是该讲的还是要讲,以示自己至少不会明着表示私心,“是因为,我爹头先那几个姨娘,有想留下来守的,也有想回去另嫁的。李姨娘,被陈亚纳了。”

屋里几人同时脸上变色,靖安长公主破口大骂:“这个畜牲连人皮都不肯好好披了吗?那个小贱人是个什么种?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吗?”

朱勋沉下了脸:“我知道了。”

“不,朱翁翁,这不值当生气的,有这种心思的人又不止陈亚一个,是不是?我想着,人都打发走了,也不能真就人走茶凉,好歹今年赏她们些过年的东西,顺便看一看她们过得好不好。毕竟是我家里出去的,要是被作践了,我脸上也不好看。谁知道……”公孙佳住了口。

朱勋问道:“怎么?”

公孙佳低声道:“去的人没敢上前就吓回来了,回来说,燕王派了人,大年初一,去了陈亚家。我知道,北边正是用人的时候,不过,您用人的时候,多参酌一下。边患,手足之疾,京城、宫里有什么事,才是腹心大祸。”

朱勋道:“好孩子,你放心!”

延福郡主与公孙佳对了一眼,公孙佳认真地点了点头,延福郡主心道:好,等我回去告诉阿爹去!

第93章 伏笔

掐了陈亚上进的路, 公孙佳回府便下令:“叫元峥、细谷都回来。”

她厌恶陈亚,但是陈亚不是重点,元峥和细谷放到了陈府那是浪费。至于陈亚, 就让他继续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机会上进了。

荣校尉还记着陈亚,元峥和细谷回来了,公孙佳没让他把所有的人手都撤回,他也就不再提醒, 原本放的那两个人还放在那里,继续打听陈亚违法的事情。他发誓, 一定要将这个羞辱公孙昂的人付出代价!

元峥与细谷接到命令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元峥是因为知道荣校尉不太待见他, 公孙佳又总想让他当儿子,突让他回府, 不太符合这两个人的风格。细谷则是因为以前的成绩不太好,这次也是元峥做得更好,没想到自己也能进府。

两个人都是放了年假也没处去的人, 当天收拾包袱,第二天就麻溜地回到了府里。

领二人从营里回府的人一路上叮嘱了不少的话。

到了府门口, 只见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正往驴背上爬,领队叫了一声:“单先生。”

“单先生”转过头来,露出半张像是从地府里捞回来的脸, 元峥叉手为礼,细谷也跟着学着。

单良有点意外地挑眉, 问道:“这就是那个丫头?”

领队的道:“是。”

单良点点头:“走。”牵驴的小厮拽着驴走了。细谷心中的疑惑更甚:看这样子,这个半面人对元峥很熟悉,对我们干的事也很熟悉, 得是个知道机密的人。那他就应该是个还算重要的人,有什么事要他个残疾人跑这一趟?

元峥还是一声不吭,眉毛也不动一下,只是感慨:又回来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要让我当儿子了。

想让他当儿子的人当时不在府里,公孙佳又去钟王府了。两个被荣校尉先带到了上次住的宿舍:“这里是从营里进府的人住的地方,男一处、女一处,你们去放行李。会有人给你们物什的。在府里不要乱走动,细谷,有不明白的可以问元峥。哦,对了,在这里,你先叫他阿静。”

细谷老老实实地躬身一礼,荣校尉摆摆手,走了。细谷问道:“现在,怎么办?”

元峥道:“放东西先……”

话没说完,脚步声起,钗环响动,两个侍女走了过来,口里说:“管事让我们来给你们安置一下……咦?阿静!!!”

她们的声音突变大了,还有点尖:“你死去哪里了?阿青、阿练她们好想你的!也不敢打听!阿姜姐姐不让问!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你那些衣裳呢?不过没关系,过年了,大家手头都宽裕,这就给你打扮起来!”

细谷吃惊地看着元峥,心道,这不对劲!

元峥劲了好大的劲儿才摆脱了两个侍女要剥他头巾的手,又给她们介绍了细谷,再请她们帮忙领日用品。两个侍女兴冲冲地跑走:“放心,都交给我们!”

细谷更好奇了,问道:“你们……熟人?”

元峥面皮一阵抽动,细谷抱着包袱推门进屋:“不说算了。”反正她也看得出来,元峥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个小白脸儿,会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比小高、小秋都危险呢。不过她也不怕,她活到现在,也不是被吓大的。大家各凭本事,她就不信,自己争不过一个小白脸。

元峥几个月之后重新回来,物是人非,心中感慨颇深。麻利地放下行李,便去敲细谷的门,低声道:“在这里,我是侍女阿静。”

细谷的瞳孔缩了又扩,最终归于平静:“哦。”小尼姑都做得了,再做个侍女也不意外。

两人关系并不如何亲密,整个童子营里的竞争关系都很多,细谷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的,可不想只是做个普通的女管家,她就不想跟元峥玩姐妹情深了——元峥也是肚里有主意的人,不好骗,假意关系好根本糊弄不过去,是浪费精力。

无话可说的两人安静等着侍女过来围观,给她们放行李,还有要给元峥和细谷打扮的。细谷有点幸灾乐祸地想:你这头都剃了,现在要怎么办?

外面一声吆喝:“主人回来了!”才解了元峥的围。细谷看元峥两颊都兴奋得泛了粉色,心道,他果然不是什么淡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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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到钟王府陪着外婆理了一会儿事,又跟外公慢慢说了一点近期外面的事。直等到延福郡主回来,确认已经在东宫对太子讲了陈亚与燕王的事情,才安心回家。

路上遇到了钟佑霖,又被他给送了回来。

钟佑霖近来情绪不是很高,也很久没有写杂记了。祖父病重,全家都在瞒着,他也本能地知道事情不简单。再看外公也是老态毕现,朝堂上的气味闻着也不对。让他说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正事他看不透,也没人给他安排事情做,他想帮忙也帮不上,最后便找了一件自己勉强还能胜任的工作:那就继续照顾表妹吧。

公孙佳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话语的安慰都是无用的,不如就给钟佑霖找点事做,实在找不到,就让他呆在自己身边,让他觉得有事可做,都能安抚钟佑霖的情绪,也就没有拒绝他。

两人到了公孙府,钟佑霖终于混了个在表妹房里喝茶聊天的待遇。才坐下,就有回报说:“阿静与细谷来了。”

钟佑霖知道“阿静”,问道:“阿静回来了?你派她做什么去了?”

公孙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大哥临行前不是把阿黎托给我了么?我就想,阿静陪普贤奴读书的时候做得就很好,现在阿黎来了,别人我不放心,还让阿静看着他,你看怎么样?”

钟佑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点点头:“不错不错。对阿黎就是要上心些!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佳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钟佑霖道:“也对。阿黎过来,需要准备什么吗?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只管跟我讲。”

公孙佳想了一下,有些犹豫,钟佑霖与她对坐,看她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顿时来了精神,整个人往前凑:“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你对我讲,我一定能办到的!还是,什么私密的事情,不能对别人讲的?我是你哥哥,一定会帮你的,你信我!”

就差捶胸脯了。

公孙佳道:“阿黎那里,我是准备好了,我担心的是……陛下。”

“外公?”

公孙佳点点头:“哥哥,今年过年我看陛下憔悴了不少,你要多多看护陛下呀。”

“这是自然!可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公孙佳道:“你看,外公这一病,牵扯了多少人的心?陛下可再不能有什么闪失了。先是太婆薨了,再是外公病了,陛下的看起来精神头不如往昔了。”

钟佑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我说呢!怎么这些日子大家都怪怪的,朝上、宫里的气味都不对了,像是暗地里有一万只老鼠在悉悉索索的,我走进宫里,头皮都发麻!原来是这个!我懂了!我懂了!”

他站了起来,满地打转,右手成拳,不停地捶在左掌的掌心。神神叨叨地念叨了一阵儿,突然转过身来,问公孙佳:“那,我该怎么办?寸步不离的守着外公吗?我又不是御医,我还是轮番的,想守也不让我守呀。”

公孙佳道:“宫里有御医的,你就多陪陪他老人家,让他老人家心里好过些就行啦。”

“就这样?”钟佑霖狐疑地看着公孙佳,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不对,肯定还有别的事,人心浮动,怎么会就只是浮动呢?发于心,必然要显于形,一定会有人做些什么的。”

公孙佳微有惊讶,没想到钟佑霖能想到这一层。钟佑霖认真地说:“是不是,已经有什么人有异动了?”

公孙佳笑道:“我到哪里知道去?你知道我的,我自己养病还来不及,不过是看到陛下之后有感而发。”

钟佑霖点点头:“难怪!你在家里好好的,我去了,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叫我。阿黎什么时候过来?我也来看看!”

公孙佳站了起来:“你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呀?现在进宫当门神吗?也用不着你呀。”

钟佑霖有点敷衍地说:“不是不是,我去看看阿婆。”用自以为镇定别人看不出来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的匆忙脚步飞奔上马,一气跑去了钟王府。

正月骑马带起的风很冷,钟佑霖却气得渐身发烫。

含糊地念着:“怪不得,怪不得。”

他在正月这个走亲访友的日子里想到围着表妹转,是因为燕王的世子——也是他的表哥章晃前天找到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请他代为引见一下公孙佳,说是打算借园子用。他当时还奇怪呢,公孙佳那园子,明码标价。就算想省钱,你直接送个帖子,那也是自家人,肯定不会宰你。

问了半晌,章晃才含糊地来了一句:“思慕已久。”

钟佑霖当时告诉他,表妹是要招赘的,章家是不可能让子弟做赘婿的,这事儿没门。

章晃当时没说什么,一步三摇头地离开了。

之后,钟佑霖别的事也做不了,心想,那我就去看好表妹,别叫狼给叼走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太客气了,就该给他一个字:“滚!”就后悔,没骂上!下次见到了一定要找机会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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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王府里,靖安长公主正与常安公主说事情,延福郡主给儿子准备住校生的装备去了。钟佑霖一头扎了过来,左右一看,问靖安长公主:“阿婆,燕王舅舅是不是有了不臣之心?”

靖安长公主霍地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钟佑霖道:“看来是真的了?你们都说我呆,不肯跟我讲,是不是?我知道的,燕王舅舅勾连武将,是不是还在打药王的主意?领京城防务的余泽,是姑父的旧部,守北门的皮悉原是外公的家臣。”

常安公主拉下了脸:“你从哪里知道的?”

钟佑霖脸都歪了:“伯娘,我在宫里长大的!”他祸害完蒙师之后就一直在宫里读书,这些东西,还用别人告诉吗?怎么都觉得他傻吗?

靖安长公主忽然问道:“你娘呢?”

钟佑霖被这一问,呆了一下,摸摸后脑勺:“啊?对哦,我忘了问她了。”

靖安长公主翻了个白眼:“你,给我管好你的嘴!燕王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他儿子大了不得找媳妇?哎哟,这章家的男人,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就对了?小孩子,别一惊一乍的!”

钟佑霖傻了,又急又气:“难道不是吗?”

靖安长公主反问:“你什么看事儿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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