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楠……”
一个娇软虚弱的女生传来，陆津楠和白晓年抬头朝着台阶上方望去。
弱不经风的洪锦芸被自己母亲扶着，脸色苍白到毫无血丝，视线落在陆津楠身上，又看向白晓年对白晓年礼貌颔首点头。
白晓年半眯着眸子，唇角依旧带着那抹笑意，漂亮的眸子朝着洪锦芸的母亲看了过去。
洪锦芸母亲视线一直盯着白晓年的肚子，似乎在探究……那天明明看到那么多血，为什么白晓年没有流产。
白晓年注意到洪锦芸母亲的探究的视线，唇角勾起抬手轻轻抚了抚肚子。
“妈……”洪锦芸捏了捏自己母亲的手。
洪锦芸的母亲回神，扶着洪锦芸艰难从医院台阶上走了下来……
洪锦芸似乎真的很虚弱，每走一步腿都在颤抖，洪锦芸母亲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着：“小心，慢点儿……不要着急！你身体还是太虚弱了！让你不要来你非不听！”
白晓年眉头略微抬了抬，总觉得有种演戏的气质扑面而来，她垂眸浅笑。
陆津楠绷着一张脸，就站在白晓年身边扶着白晓年，眸底阴沉的没有一丝波澜。
“津楠，白小姐……”洪锦芸看向白晓年，真诚开口，“我今天是带我母亲来像您和您父亲道歉的！我很抱歉因为我母亲的缘故让你们受了伤！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赎罪才好！”
“你们来，难道不是因为津楠停掉了你们的资助，所以着急坐不住了？！”白晓年唇角勾起问了一句，表情恰到好处带上了几分不解。
演戏么，当谁不会？！
洪锦芸的母亲立刻变脸：“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给陆津楠吹了枕头风，所以陆津楠才停了我们的资助！”
“妈！你能不能闭嘴！”洪锦芸喊了一句，就开始气短，手扶着心口的位置样子摇摇欲坠，“我们是来道歉的！不是……不是来吵架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过分的话！”
洪锦芸母亲硬生生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给忍了回去，她眉头紧皱，瞪了白晓年一眼，克制自己的脾气。
来之前，洪锦芸答应了自己的母亲，只要这一次她母亲按照她说的做，不要在过多参与这件事儿……做多余的事情，让道歉就道歉，洪锦芸保证会从陆津楠那里替她母亲得到一个未来的保障。
所以今天，洪锦芸的母亲才会这么听洪锦芸的话。
“我不是因为资助，白小姐误会了……”
洪锦芸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晓年打断：“洪小姐是不是对我的身份有什么误会，我已婚，叫我陆太太就可以！小姐这两个字……是称呼未婚小姑娘的。”
怕白晓年动气，陆津楠冷眼望着洪锦芸，腾出手拨通助理的电话，开了公放……
电话接通，小助理忙道：“陆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听到小助理的声音洪锦芸有一瞬间的慌张，怕助理把她之前来找过陆津楠的事情抖出来，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就算是抖出来了也不要紧，她是想来道歉而已，三番两次才显诚意。
“我让你停了洪锦芸母女俩的一切资助，你办完之后的结果就是……让人出现在我面前？！”陆津楠语气极为不耐烦。
不和洪锦芸搭腔，直接把电话打到助理那里去兴师问罪，这简直是无视洪锦芸，洪锦芸十分难堪。
洪小姐和洪小姐母亲的用心！
这个助理是陆津楠的二号助理，平时只是帮忙打理陆津楠生活上的事情……
让他来处理洪锦芸的事，是因为陆津楠把贴身特助放在了凯德集团，帮忙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陆津楠一直对二号助理的办事能力不了解，让他处理洪锦芸的事，也是一种考验和锻炼，但如果他是这种办事能力，那陆津楠要打算换人了！
“津楠……”洪锦芸虚弱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哀求，假意为助理求情，“其实这不关你助理的事情，他没有告诉我医院，而且还劝我不要过来，是我自己过不了我心里那一关，所以想着必须带我母亲过来道歉……”
听到洪锦芸的话，助理就已经明白洪锦芸打的是什么主意。
上一次拦了洪锦芸，这一次洪锦芸还是耐不住找到了医院吗？！
看起来没有了陆先生资助，洪锦芸过的非常的不好啊！
助理慢悠悠开腔，并不领洪锦芸的情，轻轻松松把当初的事情抖出来：“抱歉陆先生，陆太太和您岳父住院的当天晚上，我碰到要去道歉的洪小姐和洪小姐的母亲李女士，并且在电梯口把两个人拦了下来！这件事儿我没有和您说，是以为我已经处理好了！”
洪锦芸掌心有细汗，她对陆津楠点头：“嗯，我们来过……是刚出事那天晚上我就带着我妈过来道歉，可太心急了时间太晚，所以就没打扰先回去了！”
洪锦芸说的十分缓慢，带着几分诚恳的味道。
电话那头的助理差点儿冷笑出声，只觉之前一直认为洪锦芸的母亲是个睁眼说瞎话的，没想到洪锦芸也是……
既然这样，助理也没有打算给洪锦芸留脸，直接道：“但是陆先生，我已经很明确的和她们两位说清楚，表示她们最好表现歉意的方式就是不要出现在陆太太和陆太太父亲面前，否则会让人感觉她们别有用心，以为她们是知道陆太太孩子没有事，想要过来气陆太太对陆太太腹中的孩子不怀好意，我都说成这样了……她们如果还是去了，陆先生您一定要琢磨一下这位洪小姐和洪小姐母亲的用心！”
这话一字不漏从电话扩音器里放出来，洪锦芸紧张看向陆津楠摇头：“不是的津楠，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来向白小……陆太太道歉，也是想要亲眼看到陆太太和陆太太的父亲平安，我才能安心！这件事儿是我母亲的错，这是无可争议的！”
“马上过来处理……”陆津楠对电话那头的助理道。
“好的先生，我马上到！”
见陆津楠慢条斯理挂了电话，洪锦芸喉咙胀痛哽咽：“津楠……你知道我的！我真的不是像你助理说的那样别有用心，我只是来看看陆太太的父亲和陆……”
“洪小姐！”陆津楠看向洪锦芸，表情淡漠的让人心底发凉，“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向我解释，我不感兴趣……”
说完陆津楠轻轻攥住白晓年的手：“你也不用来我面前博取同情，我这个人最是冷血不过，你的母亲闹到我岳父那里，害得我岳父住院，我太太受伤，看在以往的份儿上，我只是不在资助你们，这对你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陆津楠说着，向前走了一步，洪锦芸被陆津楠凌厉的眼神逼得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
“对你的那点点怜悯，都不够抵消我心头的怒火，所以别在出现在我面前，省的我控制不住脾气……你连你妈都保不住！”陆津楠幽邃冰凉的眸子朝着洪锦芸的方向看去，“懂吗？！”
洪锦芸喉头哽咽：“在你心里……真的把我看的这么不堪？！”
“走吧！”陆津楠温柔对白晓年说，视线没有在洪锦芸的身上停留，扶着白晓年往台阶上走。
“津楠……”洪锦芸唤着陆津楠的名字。
见陆津楠扶着白晓年真的要走，洪锦芸母亲终于忍不住开腔：“陆津楠你还有没有良心？！”
陆津楠一双凌厉的眸子看过去：“一个失踪了八年的前女友，我资助了钱给她看病，给她的母亲资助公寓和生活费！就这样一个前女友……她的母亲去差点儿害死了我的岳父，害得我怀孕的妻子受伤！我没有让你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已经是莫大的善心，良心？！先问问你们有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们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都不知道！”
陆津楠是直男，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当他直抒胸臆……话就像是一把利刃穿透洪锦芸的心脏。
洪锦芸的母亲亦是被陆津楠那入利刃般的嗓音吓得噤声，陆津楠的瞳仁冰冷的像是千年寒冰，竟让洪锦芸的母亲脊背发毛，惧怕的不敢再张口。
白晓年见洪锦芸一副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模样，浅笑开口：“洪小姐不是来和我道歉，想要看我是不是平安么？！现在看到了……”
洪锦芸唇瓣嗫喏，眼眸被泪水充满。
“既然看到了，麻烦洪小姐……以后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碍眼！”白晓年没有当着陆津楠的面装贤惠，反倒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说真的……我看你们母女，就生出一种想要打的冲动！我脾气不太好，又怀着孕，既然不是别有用心就躲着点儿！”
说完，她拽了拽陆津楠的手：“走吧！”
“白晓年你个……”
洪锦芸的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女儿拽住。
“你想说什么？！”陆津楠问，声音凉薄。
洪锦芸的母亲像是被咬到了舌头，紧抿着唇……垂下眸子，良久才轻轻摇了摇头。
“管好你的嘴！”
陆津楠警告了洪锦芸的母亲之后，这才抬脚，而洪锦芸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晓年和陆津楠一起携手离开。
“你是怎么回事儿？！”洪锦芸的母亲在白晓年和陆津楠走了之后，终于不再受陆津楠那强烈的气场镇压，开口吼洪锦芸，“你答应了妈什么？！你就是……就是这么做的？！”
陆津楠这是瞎了狗眼么？！
“让我道歉，我道了……丢了脸之后，咱们又得到了什么？！是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陆津楠面前这样的结果！”洪锦芸母亲气恼伸手戳洪锦芸的脑袋，“你说你怎么这么蠢，现在该怎么？！怎么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洪锦芸望着陆津楠和白晓年相携而去的背影，不吭声。
她以为陆津楠是故意那么在白晓年面前表现的，她以为至少回过头……陆津楠会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可是，陆津楠就那么带着白晓年从自己面前走过，连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她洪锦芸，甚至在离开了老远之后也没有回过头来给自己一个她预想中的眼神。
洪锦芸红了眼，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无理取闹，而是因为……陆津楠的眼里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她！
如今陆津楠能说出这样的话，大概他的心底……连自己的一丝地位也没有了吧？！
可笑的她在来之前，还以为至少……在陆津楠的心底里，自己占了那个最柔软的位置！
以为她可以借此来打动陆津楠，让他接下来在自己死后照顾自己的母亲直至终老。
看陆津楠的样子，不杀了自己的母亲都已经是在极力克制，更别说让他替自己把母亲养老送终了。
洪锦芸闭上眼，眼眶疼得厉害。
是她太高看自己了吗？！
洪锦芸的母亲还在喋喋不休：“这白晓年除了比你年轻一点儿之外，到底哪里能比得上你了？！陆津楠这是瞎了狗眼么？！看看白晓年刚才说话那副样子，哪里有一点儿尊重长辈的意思？！就这种有娘生没养娘的货色，陆津楠居然这么护着！”
这些话，洪锦芸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我早就说过得想办法弄掉白晓年肚子里那块儿肉！有了那块儿肉……陆津楠才不可能和白晓年离婚，你就是太心慈手软，说什么孩子是无辜的！什么孩子……那不过是一块肉！陆津楠想要孩子……回头你买个女人回来借腹生子就好了！”
“妈……你别说了！”洪锦芸不想再听妈妈的絮叨，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双手捂着耳朵，却挡不住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刚才陆津楠决绝离开的身影。
洪锦芸心像是突然被人撕成一片一片……
明明，自己心底对陆津楠已经没有任何妄想，毕竟她已经命不久矣！
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陆津楠，洪锦芸说不定已经早就结束了自己这痛苦不堪的生命。
可现在这心痛难当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别说了？！我说了你都不按照我说的做，更别说我不说了……”洪锦芸母亲胸口剧烈起伏，“现在你说怎么办？！难道又听你的……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以后什么都得不到？！”
洪锦芸心烦的厉害，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走……难道等着津楠那个助理过来赶我们走？！”
洪锦芸的母亲现在也不好再逼洪锦芸，毕竟她未来的指望全在洪锦芸身上。
看着洪锦芸痛苦的样子，洪锦芸母亲到了嘴边的讽刺话语硬是咽了回去：“那就先走吧！回头再想办法！只是现在公寓回不去了……医院的费用也到期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酒店吧！”洪锦芸疲惫开腔。
“哪里有钱去酒店？！”洪锦芸母亲烦躁的不行。
自从得到陆津楠资助之后，洪锦芸的母亲就开始过之前那种大手大脚的生活，几乎吧每个月陆津楠给的资助花光光，而她自己的存的钱已经不多了，她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为数不多的钱……她得留着，不能全部都砸在洪锦芸的身上！
万一，要是到最后洪锦芸死了也没有给她捞到什么好处，那她不是连棺材本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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