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张了张嘴,最终抿上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我曾经和岑墨的心理医生聊过,他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岑墨因为幸运的事情,潜意识里不允许自己在意的人走出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除了是控制欲作祟之外,更多的是他怕幸运的事情会在自己在意的人身上重演!其实他是一个很寂寞很孤单的人……”
钟茉莉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宋窈白色的被子之上:“这是岑墨的心理医生,也是我的朋友,我和他打过招呼,你可以给他打电话问一问岑墨的情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配合他一起治疗岑墨,毕竟……你是岑墨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
宋窈视线扫过名片,喉咙胀痛:“可你……和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我配合心理医生治疗岑墨吗?!你图什么?!你爱岑墨吗?!”
钟茉莉摇头:“我当岑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朋友,但绝不是爱人!不瞒你说……我和岑墨的联系一年都不会超过四次!我扮演着执着爱着岑墨的未婚妻,因为我表现出对岑墨爱的又多么执着……那些想要碰岑墨的人才会有多忌惮我父亲力量,不对岑墨下手!”
钟茉莉是他父亲的独女,真正的掌上明珠,过的可以说比公主要更加优渥。
可钟茉莉失去了自己这辈子最爱的男孩儿之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肮脏和不堪,早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但当钟茉莉知道岑墨真的爱上了那个叫宋窈的女孩儿之后,她也像是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一丝希望,希望能够看到宋窈和岑墨美好的结局,让她真的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美好珍贵的东西存在的!
“我这辈子,大概不可能再遇到我的爱情,所以我希望岑墨好,希望岑墨可以替我去爱去幸福!我也愿意以我最大的能力来替我的朋友守住他的幸福,这才是我今天来找你……和你说这么多的原因!”
“抱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够了解岑墨,可以我对岑墨的认识,他会对你说他曾经这样的经历吗?!”宋窈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不是宋窈过分警戒,只是……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从来不了解的人,宋窈不敢相信。
之前就连宋窈的多年舍友蔡景姚都欺骗了宋窈,背叛了宋窈!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说她是岑墨的未婚妻,说了一堆岑墨不知道真假的过去,她没有那么聪明,怕极了轻易相信之后,就有什么大坑正在等着她。
难道你不会后悔吗?!
宋窈认识岑墨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她知道岑墨是个骄傲自尊心又极强的人!
以她对岑墨的了解,如果岑墨真的经历过这些,那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应该都已经被岑墨灭口,岑墨他自己又怎么会和其他人说。
钟茉莉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对!岑墨是没有和我说过,可是我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对于当初的岑墨,我想知道他的经历是什么,甚至他在流入黑市之前的身份是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是成为一件商品流入黑市,那么他之前的身份,就绝对不会有人查出来。
除非是像钟茉莉这样的家族想要查,那就一定能查到!
“宋窈,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既然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你又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你错过了岑墨,难道你不会后悔吗?!”
“关于我的身份,如果你又疑惑,我可以在这里等岑墨回来,让岑墨像你确认,但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岑墨的过去,是希望你能够理解岑墨暴戾的脾气和控制欲,希望你不要误解他只是为了掌控你,他有多爱你就有多紧张你,多怕你离开!岑墨是一个骄傲到有些变态的男人,自尊心强到你想象不到,这些曾经经历过的不堪,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岑墨只能选择一个人永远不会知道,他一定会选择自己最爱的女人……也就是你!”
钟茉莉嘴里所说的岑墨的过去,宋窈有些难以消化。
话说到这里,宋窈已经不怀疑钟茉莉的身份,甚至不怀疑钟茉莉的用意……
宋窈从未这样心疼过一个人,更别说这个人还是宋窈深爱的男人。
“作为朋友我觉得岑墨的过去过的太苦,所以愿意尽自己能尽的努力助他幸福一臂之力,我能为岑墨做的只有这些,也到此为止!”钟茉莉对宋窈浅浅笑着,“我和岑墨的婚约已经取消,他如今也有了自保能力,以后我没有什么理由不会再和岑墨联系,至于你要不要和岑墨好好在一起,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法干涉!”
后来,没有等岑墨回来,宋窈选择相信钟茉莉,下定决心和岑墨在一起……
佣人把宋窈水果茶端进温房的动静把宋窈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见佣人小心翼翼把水果茶放下之后退了出去,温房内只剩下她和岑墨两个人。
宋窈望着岑墨轮廓刚毅的侧脸,心中心疼不亦,她不想让岑墨看到自己眼眶发红的样子,拿着手中的平板电脑跨坐在岑墨的身上,和他颈脖相交,双手绕过岑墨的腋下,举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
“怎么了?!”岑墨摘下自己的蓝牙耳机,轻轻抚着宋窈的脊背。
“想和你这样坐,你忙你的工作,我看我的动画片,我不打扰你……”宋窈说着,把耳机带上,耳边传来动漫的声音,她揉了揉发红发酸的眼睛,下定决心以后再把脾气收敛收敛,一定要好好对岑墨。
电脑那头,和岑墨正在开会的几个人刚还在讨论,突然听到大老板这边儿传来女人的声音,集体噤声。
只要宋窈在岑墨的身边,岑墨可以给宋窈一切,甚至是好无底线的纵容,他双手绕过宋窈的细腰,重新带上耳机,看着会议室那边儿发过来的资料,重新把耳机带上,道:“继续说,怎么听了?!”
宋窈和岑墨紧贴的心口察觉到岑墨胸腔的振动,以为岑墨是在和她说话,摘了耳机直起身垂眸看着岑墨问:“什么?!”
“什么?!”岑墨也是一脸茫然。
会议室里听到女人和岑墨的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
“我刚带着耳机没有听清楚你说了什么……”宋窈一双清亮的大眼睛茫然望着岑墨。
“我说让他们继续开会,怎么了?!”
听到这话,宋窈眼睛瞪得老大,扭头看向屏幕,压低了声音怯怯地问岑墨:“视频会议?!”
“电话会议……”岑墨如实相告。
宋窈血气瞬间从脚下涌到了头顶,狼狈从岑墨身上下来,干巴巴说了一声:“你忙!你忙!”
岑墨墨黑如夜的眸子看着宋窈面红耳赤的窝在沙发一角,拿着平板电脑故作一本正经却羞耻的脚趾都蜷缩在一起的小模样,低笑一声,继续翻看资料,打算尽快结束会议好好安抚他的小妻子!
宋窈心不在焉看着动画片,没等岑墨忙完就已经睡着了……
自从宋窈怀孕后吃上胃口倒还可以,就是总容易犯困。
岑墨给宋窈盖上一条毯子,结束会议之后,轻手轻巧把宋窈抱回了房间。
中途岑墨从温房出来时,宋窈隐隐张开了眼,岑墨小声哄着这个怀孕的小女人:“睡吧,我抱你回房间!”
宋窈下意识环紧了岑墨的颈脖,把头枕在岑墨心口的位置安心闭上眼。
岑墨把宋窈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这才轻手轻脚走到阳台点了根烟。
和宋窈在一起时,岑墨总是克制着不抽烟,怕对孩子不好……
一根烟还没抽完,岑墨口袋中手机振动,他接通。
赛罕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先生,人抓回来了,打了个半死都不愿意交出小姐丈夫的骨灰,非要见您……”
岑墨呼出一口薄雾,眸子半眯,垂眸把没抽完的半截香烟按灭在阳台扶手上,道:“我就来!”
从阳台进来,岑墨身上都是烟味没有靠近宋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从房间出去,朝楼下地下室走去。
……
地下室内,一个被打的鲜血淋漓的男人跪在地上,摇摇欲坠,鲜血顺着头顶下颚和嘴角不断向下滴落。
岑墨就坐在地下室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慵懒的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唇角咬着一根香烟,声音带着几分含糊……
怎么下来了?!
“我听说过偷金偷银,还没听说过偷骨灰的?!怎么……难不成你还暗恋过我妹夫是怎么的?!”
当岑墨在国外得知陆相思已死,着手处理了姜家之后,就动手把陆相思的骨灰悄无声息从墓地离取了出来带在身边,就像曾经对陆相思承诺的那样。
把陆相思的骨灰取出来不到三天,岑墨不忍心陆相思和姜明安死后分离,想到曾经姜明安和陆相思也算是情深,就勉为其难把姜明安的骨灰也给带上了。
当年岑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傅怀安远在国外,并不知晓。
所以,这些年傅怀安带着团团去祭拜的……其实是一座空墓。
那男人艰难抬头,一只眼睛肿的像是核桃一样泛着青紫,他冲岑墨咧开嘴,鲜血从唇齿间向下低落,他喉结耸动,沙哑着嗓音开口:“我地位太低,想要见你只有这种方法……原本想要偷你妹妹的骨灰,谁知道……偷了你妹夫的,这真是个意外。”
岑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沙发靠背,吐出一口烟圈,把唇角香烟移开:“说说你想见我的目的!”
“美国德罗尼公司董事长德罗尼先生身边的助理阿展,发出消息给我,说德罗尼先生被道德先生的人控制,希望您能帮忙……日后您要的那几条生意线全都给您!还会附赠您一份儿大礼!”
那男人说完唇角带笑望着岑墨,仿佛自己身上已经断了的骨和流下的血都不算什么,前方有大好的荣华富贵等着他……
岑墨眸子半眯听到这话,整个脊背都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漠的抽了一口香烟:“如果道德先生……真的控制了德罗尼家的家主,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德罗尼先生身边的那个阿展给你传了消息?!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
“我和阿展,是表兄弟!我们有单独联系的方式!他收着一部卫星电话,深思熟虑再三,只敢联系上他最信任的我让我想办法见到您,可是想要见您实在太难了!所以只好惊动您的妹妹!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等道凌晨三点,我和阿展约好了……按照摩洛哥时间,凌晨三点他会和我联系,您可以亲自和阿展说!”
血腥味浓重的房间内,只能听到那男人鲜血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岑墨点了点烟灰,黑暗中指尖猩红忽明忽暗,如同此时岑墨那双深沉看不到底的双眼。
就连站在一旁的赛罕德都弄不清楚,岑墨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在这安静到诡异的环境中看向岑墨,等待着岑墨的指示。
“先把人关起来,找个医生来看看,别让他死了,等今天接到电话再说!”岑墨慢条斯理说完之后,还没等赛罕德行动,他又不紧不慢问,“我妹夫的骨灰呢?!”
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放松了下来,带着笑意:“我很抱歉,你妹夫的骨灰就安置在我被抓的那栋大楼楼顶,右侧通风管处。”
岑墨呼出白雾,消散之后是岑墨棱角冷冽的五官轮廓,他道:“至于你偷了我妹夫骨灰的事儿……”
岑墨慢悠悠的磁性嗓音莫名让跪在地上的男人脊背发寒,他抬头用模糊不清的视线望向岑墨,等待着岑墨的后话……
只见岑墨眯着眼用视线上下扫视那位浑身是血还跪着的男士,开腔:“就一根一根拔下他的手指和脚趾来赎罪吧!”
“岑先生!”跪在地上的男士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来又被岑墨的人按了回去。
“岑先生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眦目望着岑墨,“我给你带来这样的消息,就算是我偷了你妹夫的骨灰,那也是为了见到你本人!我是你和德罗尼先生的联系人!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我这个人……一向功过分明的很!”岑墨把烟蒂用脚尖捻灭站起身,“功是功,过是过!要是每个人都因为想见我去偷一次我妹夫的骨灰,扰得我妹妹和我妹夫都不得安宁,那岂不是乱套了!”
岑墨视线朝着赛罕德望去,赛罕德颔首命令手下动手……
岑墨睨着那男人惊恐的表情,慢条斯理整理了理衣袖道:“让他清楚看着,手指脚趾是怎么没的,别让他晕过去了!”
“先生放心!”赛罕德颔首。
岑墨抬脚朝着地下室外走去,门刚打开,男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地下室。
“岑先生!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们的牵线人,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生意,不!不!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从打开的地下室铁门冲了出来,站在门外的宋窈向后退了一步,被这尖叫声吓得脚下步子不稳险些摔倒。
岑墨没想到宋窈会在地下室门外,不动声色关上地下室门,阻隔了里面那让人汗毛直立的声音,视线睨过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问宋窈:“怎么下来了?!”
“我突然醒来不见你,听……听说你在下面我来找你!”宋窈紧紧攥着拳头,从里面飘出来的血腥味让人恶心的作呕,她忍得脸色发白。
宋窈只是一个生活在平稳和谐世界里二十几年的姑娘,即便是知道岑墨的身份不一般,也想到过岑墨身上占满了血腥,可想象和真的看到还是有区别的。
“走吧!我陪你上去,以后……地下室你不要下来!”岑墨扶住宋窈。
岑墨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对于一个对气味敏感的孕妇来说,十分难以忍受,宋窈皱着眉轻轻扶住岑墨的手臂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岑墨一双黑眸扫过宋窈推开自己手臂的小手,五官如同阴云密布,就连守在地下室门口的两个保镖都觉得周围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同样察觉到空气冷到凝霜的还有宋窈,宋窈强忍着那股从胃里翻腾出来的恶心感觉,小手掐着岑墨的手臂,指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埋怨道:“赶快上楼洗个澡换件衣服,宝宝闻不了血腥气,折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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