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就是不上了,她也不会去求两人。
听见这话,排练了一个来月,还为了节目换了航班的几个姑娘,一下子泄气了,心里可真的很难受。
刘丹从外头进来,坐下喝茶,她今天没任务,在党员小组学习,见她进来,小姑娘围过来,毕竟刘丹是前辈。
“丹丹姐,你说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排练,就因为季丽芳跟肖雨婷打架,我们整个节目都取消了?原本,我们敢说我们空乘大队节目最好,现在索性就没有了,这算什么事儿?”
刘丹听见小姑娘们,为了狗屁倒灶的事情,吵吵闹闹:“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算是什么事儿?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你们就几个陪衬的,难道真能让大领导看在眼里。你们上飞机的时候,好好给领导服务,领导指不定还看在眼里呢!”
那能一样吗?这是显示她们空姐业务素质能力的时候啊!
姑娘还要说两句,听见门口敲门声:“请问刘丹在吗?”
第14章
大队长滕雪娟看往外头,一个高挑,五官漂亮,带着点英气的小姑娘在门口,滕雪娟看向正在跟空姐们说话的刘丹:“丹丹,有人找。”
刘丹立马出去把陈玲玲领进来,带到滕队长面前:“滕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庄姐的女儿陈玲玲。”
滕雪娟是跟老公从京城局调过来的,她没见过庄燕,自然也不认识陈玲玲,不过她听过庄燕的事迹。如果庄燕在,这个空乘大队的大队长职位就是庄燕的。
滕雪娟是个豪爽的女子,物以类聚,喜欢刘丹,她对刘丹说:“原来是咱们空乘队的亲闺女啊!这是要毕业了吗?进来了,就轮到你带,她妈妈是你师傅,你做她师傅。”
“滕阿姨好,我找刘阿姨,有点事儿。我才高一,还没毕业呢!”陈玲玲跟滕雪娟说。
“那也这么说定了,早晚你得进咱们空乘大队。”滕雪娟从来没想过还有人会不想做空姐的,所以一口咬定陈玲玲肯定进他们空乘大队。
陈玲玲眉眼弯弯地笑,刘丹拉着陈玲玲对滕雪娟说:“那行,滕姐,我带玲玲去找徐书记。”
“去吧!”滕雪娟刚刚落下音,似乎想起什么来,“你叫陈玲玲?”
陈玲玲疑惑地看着滕雪娟,点头。
滕雪娟问她:“你会唱英文的《哆来咪》?”
“您怎么知道?”
滕雪娟看向一个空姐说:“快去把小龚找过来。”
陈玲玲被滕雪娟拦住了:“十分钟,就耽搁十分钟。”
“滕姐,你不是想让咱们玲玲去参加汇演吧?”刘丹简直快发笑了,这怎么可能,才几天功夫,小姑娘能练出来?
张老师的爱人宣传队的龚老师进来,拉住陈玲玲说:“你唱两句给我听听。”
昨天加上今天,陈玲玲知道她们是想找人替代了,想想费雅茹就想在领导面前表现,陈玲玲就不想让她如愿。
陈玲玲说:“我清唱两句,不过您得先让我去把我紧急的事情给办完了。”
“行,你唱两句。”
陈玲玲开腔唱:“let’s start at the very beginning.a very good place to start……”
她的发音就是美音,跟电影里女主唱的一样丝滑,让龚老师拍大腿说:“太好了,就是要这个味道。”
刘丹拖着陈玲玲:“行了,龚老师,你让我先帮着把玲玲的事情处理了。”
“行啊!行啊!处理完了一定要带小姑娘来找我,我们等着。”龚老师苍蝇搓手,有了陈玲玲问题就解决了。
龚老师一想,这事儿还是得滕雪娟同意,忙问:“滕姐,你不会让玲玲来做主唱吧?玲玲是高中生,又不是咱们空乘大队的。”
“玲玲迟早是咱们大队的,她可是咱们空乘大队的亲闺女。”滕雪娟铿锵有力地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让玲玲一起来彩排。”
得亏陈玲玲也想膈应她后妈继姐,否则这位滕队长不是自说自话吗?
“滕阿姨,我先把我的私事儿处理了?等下我就过来。”
“去吧!”滕雪娟越看小丫头越喜欢。
走到三楼顶头的一间办公室,陈玲玲从敞开的门口看见盛兴荣已经在了。
看到里面的一个男人,清瘦带着点严肃,或许是刘丹给陈玲玲的话,让她先入为主了,也或许真的是这个人相由心生,陈玲玲看这人的脸,认为这是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陈玲玲走到门口,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徐书记抬头,陈玲玲在几个称呼里转了一圈,叫一声:“徐伯伯好!”
“玲玲,进来!”
刘丹跟在陈玲玲的身后一起进了徐书记的办公室。
“坐!”
陈玲玲坐下,盛兴荣说:“玲玲,我已经跟徐书记反应过你的问题了。你自己跟徐书记再说说,在陈家是如何受到压迫的?”
徐书记看向盛兴荣:“老盛不要上纲上线,玲玲和小陈是父女,哪里来的压迫不压迫?就是父女之间有些误会而已。我让人把小陈叫来,咱们一起做和事佬,给这对父女解开心结。而不是添乱。”
徐书记的话,印证了他和陈建强之间关系非常铁,这是要小事化了的意思。
盛兴荣一下子着急起来解释:“徐书记,什么叫不要上纲上线?他让陈玲玲住在阳台,他不给玲玲吃饭……”
徐书记敲了敲桌子:“老盛,清官难断家务事,等小陈过来了,我们一起开解开解他们两人,你是他们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你可不要拖后腿啊!”
陈玲玲拉了拉盛兴荣的袖子:“盛伯伯,咱们等我爸爸来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走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陈建强出现在门口。
今天早上陈玲玲逃跑,陈建强就知道会出幺蛾子,她能耐了居然来找徐书记告状?
这不是自投罗网?陈建强恨不能哼笑出声,盛兴荣就是个二愣子,就知道干活,不知道活动活动关系。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也到底还小,也就知道告个状。他娶了谢美玉之后,谢美玉一直跟他说不能躺在庄燕的功劳簿上,借着庄燕的功劳做踏板,要想上还是要靠自己。有了谢美玉这个贤内助,他不过调入机务七年已经比盛兴荣这个老机务都工资高了。
陈建强摆出一副严父地样儿,带着点训斥的味道:“玲玲,你怎么来徐伯伯这里了?有什么事情,我们父女之间不能好好商量商量吗?”
徐书记给陈建强和盛兴荣各发了一支烟,跟陈建强说:“小陈,你先别训孩子。我先批评批评你,你家里没有做到位,让老盛出来仗义执言,实在不应该。”
“您说得是。我和我爱人这两天一直在检讨,谁知道昨晚,雅茹跟妹妹开了个玩笑,玲玲就当真了。”
陈建再次强看向陈玲玲,皱眉说,“我一直教育你,家里要和睦,要懂得谦让,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听了?被人一挑拨,就把事情闹大。还闹到爸爸单位里来,这好看吗?”
听见这话,刘丹本就是暴脾气,说:“陈建强,你说什么?什么叫挑拨离间?你拿出证据来。谦让?你让玲玲谦让到什么程度?阳台上也不住了,要她睡马路?饭都没得吃,让她喝西北风?”
徐书记皱眉看向刘丹:“小刘。要给同志改正错误的机会,就算是小陈有错,咱们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吗?”
有些事就是嘴皮子翻过来倒过去的事儿,这位徐书记看起来就是这方面的高手,他还是在领导岗位上,他要和稀泥,下面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可惜,陈玲玲就是那根稀泥里掺和着的棒槌,硬实得很。
陈玲玲一脸谦虚谨慎,胆小怕事样儿:“徐伯伯说的是,古语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改正就是好同志。我绝对同意。”
盛兴荣:???
怎么都没想到陈玲玲会是这么一个人,她怎么能这个时候打起退堂鼓了?这不是害了他吗?人家接下去把挑拨离间的帽子往他头上一扣,他怎么办?
盛兴荣觉得被坑了,而刘丹是今天刚刚欣慰陈玲玲总算是支棱起来了,没想到一见陈建强,她又垮了。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徐书记看着陈玲玲,这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儿吗?能顶什么用?
小屁孩儿此刻掏着书包,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徐书记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张破碎的照片……
第15章
徐书记看着在他办公桌上一字排开的照片,他皱着眉头,想起钱主任和陶主任的话,谢美玉把庄燕的照片都撕了,原本想要对陈建强发作,他们夫妻俩这个事情做得太糊涂。
回家去老妻马红梅拿出了谢美玉拿来的一整只火腿。这个年头连肉吃一口都不容易,更何况是一大只的火腿,立马他转了念头,这事儿到他这里就为止了。
他咳嗽一声:“玲玲啊!这个事情,你陶阿姨和钱伯伯已经跟我反应过了,你爸妈是做得不对,不该把你唯一的念想给撕了。这个事情,我已经批评过你爸爸了,让他回去也跟你妈妈好好说道说道。”
陈建强立马应:“是是!书记批评的对,我回去跟美玉好好反省反省。”
他把照片一张一张都给收了起来,收到一张庄燕和庄勇父女俩的合照,被陈玲玲用手按住,她看向这张照片:“我发现徐伯伯的觉悟不太高啊!”
徐书记眉头一皱,黄毛小丫头这么说他?他自诩为涵养到家,脸色冷了又展颜:“小丫头,你这么说徐伯伯,徐伯伯可要不高兴哦!今天这个事情,伯伯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难道帮你还帮错了不成?”
稀泥大师这么说,陈玲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脸色肃然:“过也分大小和原则性非原则性的问题。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毕竟再大的事情,也是在父女之间,女儿在父母手里受点委屈,那都是家事。然而,我爸爸在不经意之间纵容家属侮辱烈士,这就是原则性的问题。”
他们都以为她还会拿照片出来煽情?抱歉,今天她要跟他们讲讲原则性问题。
“徐伯伯,我要向组织上反应,我爸爸陈建思想有问题。而且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严重到,他犯了非常大的错误,居然还不自知。”
她拿起这张照片:“这是妈妈和外公的合照,一张照片有着两代烈士的照片,一个为国捐躯,一个为救人牺牲,在这一张照片面前,若是军人必然是要行一个军礼,若是普通人也该恭恭敬敬给他们鞠躬。然而谢美玉撕烂了照片,要扔垃圾堆。而我爸爸认为这个无所谓,扔就扔了!难道思想不是有问题?我一直以为徐伯伯对思想问题认识特别深刻,没想到,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不是?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能一套一套地跟他讲思想问题,她说的这些他还必须同意,否则真成了他有思想问题。
“是伯伯看问题太偏,没有考虑周全。”
徐书记的这句话,等于认可了陈玲玲的话,陈建强一看这个风向不对了啊!
他张嘴:“徐书记,这个绝对是无心之过,美玉认为人都死了,就……”
陈玲玲打断他:“爸爸,你越说越离谱了,你对保家卫国的英雄做不到尊重,对救人牺牲的烈士做不到尊重,对自己逝去的妻子做不到尊重,不知道反省自己的错误,还妄图掩盖,你……要不是你是我爸爸,我要送你一个词‘无可救药’。”
她转过头对着徐书记:“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爸爸目前的思想状况,他连烈士都不尊重,如何能爱护我?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对我的漠视,甚至虐待,也就不奇怪了。我想盛伯伯基本上已经跟您说了我的遭遇,当然我可以说更多,窥一斑而知全豹,我已经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了。您一定比谁都明白,思想问题是根子上的问题。”
徐书记拿着这张照片,看着中间还缺了一小块的照片,背后是用浆糊糊在一张纸上。
这个年代政治正确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一张照片就足以说明陈建强政治不正确。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没边了。
盛兴荣都快拍大腿了,这个小姑娘也太会扣帽子了,往她爸爸头上扣帽子一点都不含糊。
陈建强低头看女儿:“你不要小题大做。”
“您还认为这是小题?”陈玲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这些照片那天被费雅茹打翻在地,我生怕大家多想,让大家知道爸爸的思想情况,所以一直说着我跟妈妈的感情,那是在替你遮掩。然而,您真的以为这单单是母女情?错了!这是一个人思想是否红,是否内心尊重烈士的问题,是否真的革命的问题。您还记得我问过你一句话吗?我曾经问您,难道真话说不得了吗?难道你就爱听谎话了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您的思想存在很大问题。革命分成真革命和假革命,唉!”
陈玲玲不再说下去,盯着陈建强看。这些天那些书和资料,天天缠着老师问,可不是白学的。
陈建强脸色已经青白,若是真的被打成假革命,在过去几年的岁月里,他是见过的,女儿的话句句如钢叉,要把他放在火上烤。
“玲玲……”陈建强声音已经软了。
陈玲玲看向徐书记:“徐伯伯,您认同我的看法吗?”
徐书记从动荡开始就做这一块,这些年他没少给人扣帽子,这个小姑娘扣帽子的娴熟程度,居然不亚于他这个老手。
如果把陈建强定性了?这对他没好处,更何况他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但是,不定性今天又有这么几个人在,这孩子要是越级上去告?先试探一下小姑娘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你爸爸肯定是错了。这一点你说得很对,但是他是你的亲爸,他有你这样的女儿,我相信,在你的带动下,他能够认识自己思想上的错误,能痛改前非。你说呢?”
陈玲玲也不想把陈建强给定性了,都七七年了,今年定性,七九到八一年全部平反摘帽,才给他们带来两三年的麻烦,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