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不是徐家妹妹吗?”
徐长宁刚随着媳妇子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游廊,前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记忆力极佳,远远瞧见一桃李年华的妇人,立即想起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小儿媳孙氏,当初她家的儿子也参与了“抢劫顾九征”一事,还是她去将那孩子带出大牢的。
“原来是孙姐姐。”笑着上前行礼。
孙氏笑着拉住徐长宁的双手,一双美眸上下将她打量一遍,笑道:“徐妹妹今日打扮的好生素净,却也不掩你天生丽质,妹妹这样穿,就像这园子里那湖水成了精灵一般,煞是好看。”
“孙姐姐快休要谬赞了,”徐长宁笑容十分娇俏,灵动的美眸议论,将游廊内众女子的模样都看在眼里,笑着道,“我不过是蒲柳之姿,今日到场的各位姐姐人人貌美,就如这静思山庄盛开的百花一般耀眼,都叫我看呆了去。”
孙氏也意识到自己的真心夸奖容易为徐长宁引来众怒,歉然一笑,就带着她去了女眷们之中,笑着为她引荐。
“徐妹妹,这是我的小姑,闺名倩儿。 ”
礼部侍郎的幺女洪倩儿便笑着与徐长宁行礼:“徐姐姐好。”
“妹妹好。”徐长宁与她拉着手还礼。
孙氏又指着一位身材高挑玲珑,穿着淡紫色交领撒花褙子的美艳少女:“这位是兵部何侍郎府上的千金,名唤玉莎。”
“何小姐好。 ”徐长宁笑着颔首致意,
何玉莎也笑着起来行礼。
如此问候了一番,众人都熟悉起来,徐长宁便挨着孙氏与洪倩儿身边坐下。
何玉莎一双斜挑的凤眼,便越过白瓷青花的茶碗,悄然将徐长宁打量了一遍。
都说她是个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又在北冀国那种蛮夷之地长大,回国时据说还营救了七千战俘,她原想着,这种女子,应该是那种孔武有力的女金刚,说不得在北冀国伺候过很多男人,已很是成熟,弄不好就是因为她成熟媚态,才勾引了顾二公子,惹得顾二公子为她当众抢亲。
谁知真见了面,她却是个玉琢成的精致人,生的娇小玲珑,也不见分毫魁梧之态,模样是极漂亮的,尤其一双剪水大眼,雾蒙蒙的看神看人,叫人很难生出戒备和反感。
不只是何玉莎,今日来静思山庄的众女眷们也都是这样想法,除了如孙氏这般已婚的妇人是来做陪衬的,只怕其余女子,都在腹诽。
女子们聚在一处,无非闲聊一些针头线脑的事,徐长宁心里装着事,一直在暗暗分析顾九征见了她会逼问她什么,自己又要如何与他解释他们见面后他依旧会疼痛难忍。
正想的出神,便听何玉莎笑着道:“着《诗经》之中的句子,美得甚多,徐姐姐出身徐阁老府,必定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了,不知你对诗经可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徐长宁身上。
大家都知道她在北冀蛮夷之地做了十年质子,说不得这文雅的模样都是装出来唬人的,私下里根本不识字,何玉莎如此直白的问,分明带了敌意。
女子们也不组织,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甚至还有人低声交头接耳,然后以袖掩口低低地笑。
徐长宁在北冀国叱咤官场多年,见识的谋略都是你死我活,稍有不慎便要殒命那类,如今面对女孩家的恶意,竟觉得如此直白的恶意还有几分天真可爱起来。
“何小姐说笑了,我才疏学浅,哪里敢说对《诗经》有何见解?倒是今日能来静思山庄一观,觉得这园名字取得甚好。”
何玉莎摇着葡萄纹缠枝的团扇,微扬下巴,笑容温柔,将嘲讽掩藏在眸中:“哦?”
徐长宁声音柔软,缓声道:“‘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静思二字取自此处,怎能说不好呢?”
何玉莎眨了眨眼,一时没明白过来。
身边却有真正饱读诗书的闺秀低笑起来,有人低低的与身边人道:“这是诗经,国风里的句子。”
一个好意思提起诗经的人,自己却听不出诗经里的句子,何玉莎脸上发热,笑容都僵了,只得点头道:“徐姐姐说的不错,是很好。”
徐长宁回以一笑,并不再多言。
可她并不针锋相对,只淡淡一句,就已将众女对她固有的印象扭转了许多,众人都是官家千金,自然知道徐阁老在摄政王眼中的分量,自也不再有人刁难,甚至还有人主动示好,徐长宁也都笑着应答,不露一点破绽。
就在一众女子欢声笑语之时,徐长宁的心头忽然一跳,明显感觉到噬心蛊在接近自己。
自从噬心蛊被吴宽抓去后,她已很久没有过这种共鸣的感觉,噬心蛊现在十分焦急,那种感觉似被囚禁后,急于出去却无能为力的焦灼。
徐长宁可以断定,一定是吴宽来了静思山庄,并且距离她这里并不远!
她笑着起身,道自己去更衣,便带上扶芳离开了游廊,在婢女的引路之下,往一旁的有着假山石的花园子方向走去。
引路的婢女笑着道:“姑娘穿过这片山石,见了月亮门右转便是净房了,您只管放心,山庄有专门的人在此处,安全可以保障。”
“有劳了。”徐长宁笑着看看扶芳。
扶芳立即微笑着打赏了那婢女一小块银子,引得那婢女千恩万谢。
徐长宁一面踏上假山石下的石子路,一面感应着噬心蛊的方向,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可是让她身边带着一个扶芳,噬心蛊的存在她是不放心让扶芳知道的,今日若想寻机会得回噬心蛊,必定要想办法将扶芳甩开。
来到净房,徐长宁更衣后洗手时,故意打翻了铜盆,膝盖以下的纱裙立即半湿地贴在腿上。
“马车上有备用的裙子,你快去给我取来。”徐长宁提着裙摆拧水。
扶芳低声嘲讽:“笨手笨脚的,等着。”白了徐长宁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徐长宁并未立即出去,而是继续拧裙子上的水,果真,不过片刻,房门猛然被推开,扶芳大步迈了进来。
二人实现相对,徐长宁做出疑惑的模样,扶芳这才说了一句:“忘了拿帕子。”将落在脸盆架子上的淡绿色帕子拿了,才转身离开。
徐长宁这次又等了片刻,确定扶芳走远,立即离开了净房,感应着噬心蛊的方向,快步而去。
不过片刻,她就来到了一间包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