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有些受不了这种架势,只是摇了摇头,“张嫂您去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了。”
“不行。江先生吩咐了,必须好好照顾着你。”
“......”她拗不过,只好在沙发上坐下,“那我就在这歇一下,谢谢张嫂。”
张嫂微微一笑,随即下去给她倒了杯热牛奶,“这也是江先生吩咐的。”
秦念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接过温热的杯子抿了一口,随即不解地看了一眼张嫂,“张嫂,您过来了的话,陆家怎么办?”
“您应该也知道,现在陆家,已经乱了。”张嫂说着,微微颔首,表情中带着些忌惮和疏离,秦念见了,想着她大概是不愿意多做评论,便也没有再多问。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罗娟丽和秦哲才二脸懵逼地被带了进来,见了秦念,罗娟丽飞快地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偌大的房子,手还放心不下地揪着秦哲躺着的担架。
“秦念,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家?”因为这里人很多,她只敢压低嗓子问她。
秦念叹了口气,“妈,你先照顾好小哲,我晚点再跟你细说。”
严肃毕恭毕敬地立在一边,好像时时刻刻在等候着她的差遣。
“江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护工,请跟我来吧,房间在那边。”张嫂说着,冲罗娟丽笑了笑,随即将他们领到了偏厅。
“你不是江铭的司机吗?杵在这里干什么?”秦念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的严肃,不解地问道。
“不是江先生的司机,是秦姐的司机。以后你要去哪儿,都是我护着你。当然了,江先生要求了,不许你出去。”严肃咧嘴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念烦躁地撇了撇嘴,“个把月不见还学会圈养了。”
嘀咕着,她起身去秦哲的房间,发现这里跟医院没什么两样,连床铺都是专门配备的可以移动的病床,一边有一个超大的阳台,还贴心地备了轮椅在旁边。
原来这个人,早有预谋!
她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他的心机让她反感,而是她觉得这样的他让她有些陌生。
陌生之外,她脑子里又开始想他这段时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能让他整个人转变如此之大,为了扳倒陆氏,大概是付出了许多心力。
“秦念,发什么愣!”罗娟丽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把,看着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护工,很是不自在。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歇着,有事儿明天再说成吗?”秦念揉了揉眉心,脑子都要炸开了。
“睡什么睡,你也睡得着?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谁家啊这是?你不是得罪了江女婿吗?怎么了?我们是不是被劫持了?”罗娟丽嘴上巴拉巴拉地说着,吵得她头昏。
劫持......亏她想得出来。
“人要劫持也是劫持我,凭什么劫持您啊,等着您来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赶紧睡吧!我累!”秦念无奈的摇了摇头,没等她答话就出了房间,在张嫂的带领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去之后她有些愣怔。
这里跟他们之前的房间差别不大,大床是一样的,衣柜的摆放,沙发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之前的窗户变成了一个很大的阳台,就着灯光她还能看见伸到了栏杆内的梧桐树枝。
张嫂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衣服。
“江先生特意按照您的尺寸买的,这边是厚外套,这边是内衣,那边是内搭......”
她无精打采地听着张嫂的介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张嫂。”
“您现在要休息吗?”张嫂问道。
“恩,我洗澡睡觉了。”她话音刚落,张嫂就熟稔地去一旁的柜子里帮她拿了件浴袍出来了。
她扯了扯嘴角,说了声谢谢,然后一脸莫名地去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原本的家里那些重要行李都被拿过来了,张嫂站在一边,看起来等了好一会儿了。
“您的私人物品我不好动,劳烦您自己整理吧,若是您不介意的话......”
“谢谢张嫂,我自己来吧,您赶紧休息吧!”她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着答道。
张嫂点了点头,这才退出了房间。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觉得心里的负担感少了许多,疲惫地瘫倒在床上,连头发都没吹干,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虽说之前她有换地方睡不着的毛病,但在这儿,她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
一直到张嫂担心她肚子饿了对胃不好,才把她叫醒。
起床的时候,罗娟丽正在楼下转圈圈。
过了一夜,她也不嚷嚷了,反而好像挺喜欢这里似的,东看看西看看,见了她来,一把拉住了她。
“这房子这么大,你们当时结婚了怎么不来住?还跑到那么小的公寓去......”罗娟丽打量着周围,满足地点了点头。
“......昨晚不是还嚷嚷着被人挟持了么?”秦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哈欠,觉得胃中空空如也很是难受,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昨晚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这既然是江女婿的家,他怎么不来啊?他把咱们叫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要跟你复婚不?”罗娟丽拉着她问道。
她摇了摇头,“您想什么呢?事儿还不够多是不是?”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操心你?”罗娟丽不悦地说着,她不想再跟她多说活了,便去了餐厅,发现桌子上早就给她准备了单人份的早餐,有牛奶,还有一份正体不明但看起来很好喝的汤。
“这是养胃补血的汤,江先生特意交待的。”张嫂体贴地帮她盛到碗里,她有些不自在地从她手里接过勺子,埋头喝了起来。
吃过了饭,她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转悠。
这里空间很大,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是严肃说她最好不要出门,其实她也懒得出去,便跟罗娟丽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连好几天江铭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她只能通过电视上的新闻和手机看关于陆氏的消息,不过林清婉和陆星河倒真的没有找到这里来。
她的心里安心了许多,但是这两天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了,本想去医院,又害怕被发现了给他添乱,便一直忍着没吭声。
“秦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好。”
严肃拧着眉担忧地看着她,她看了一眼罗娟丽打量的目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好像这些天吃得太好了,有点不消化,没事没事……”
开玩笑,要是让罗娟丽知道自己得病了,她就没好日子过了!
张嫂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趁着她在厨房里倒水的空档,凑过去问道:“您是胃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联系医生过来?”
秦念喝了一大杯热水,摇了摇头。
“您的病我知道,江先生也特别要求我一定要照顾好您,我帮您找个借口,出去看医生吧?”
张嫂思考的很到位,居然让她有些小感动。
连罗娟丽都不曾这么关心过她,这会儿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谢谢您,我这样看不看都没什么区别了。还希望您跟我家人保密……”
“真的不用吗?您的脸色很不好。”张嫂忧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她摇了摇头,“我有药,吃了就好。”
张嫂很有眼力见地没再多说,只是亲自送她上楼休息,还帮她送了一壶热水上去。
秦念打开行李箱翻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收拾的东西,没有给她把胃药和止疼药拿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
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久违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号码。
想了想,她没有接。
刚扔下手机,她想起来这个号码有些眼熟,在第二次响的时候,她才接了起来。
“听说你带你弟弟出院了?”那头传来了向北慢悠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她头皮一麻,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嗯,那个小哲他嫌医院里太闷,我就带他出院了,忙着安顿他,没跟你联系,不好意思。”
她话说得委婉又有礼貌,那头的向北只是轻声笑了笑,“方便告诉我你在哪里吗?”
她有些愣怔。
这个向北,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吗?怎么这会儿了,来问她这个?难不成,是明知故问?!
“呃,这段时间打扰你太久了,还是不要了吧,非常感谢你的帮忙……”她沉吟着说着,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怎么说才能不失礼貌又不着痕迹地跟他拉开距离。
“你意思是,不告诉我?”向北慢悠悠地问道,不知道怎的,那语气让她的头皮一麻。
“……我,不好意思我家里的事情有点多,不想给你添麻烦了。”她硬着头皮解释道。
“嗯……那你先歇着,以后再说。”向北说着,没等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秦念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顿时没了困意,翻来覆去想了很久,心里总是不踏实。
“他生气了吗?我说的话哪里不对了么?我去,这可怎么办……”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这些天温度回升了不少,基本都是晴天,她裹了件外套就到阳台上看风景。
看着光秃秃的树干,她掐着手指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春暖花开,摸着自己好不容易安生了一点的胃,有些怅然。
发了会儿呆,她回了房间,拿出手机看新闻。
陆氏内部整顿的新闻满天飞,关于下一任总裁的人选几乎引起了半个江城的注意,而关于江铭的关键词,从陆鸿越的继子,变成了“阴谋家”“白眼狼”“奸诈的商人”……
一眼看去,有一半是在批判他的。
暗中拉拢股东,收集股份,给陆星河下套让他出现重大失误,以手中超过百分之五十比例的股权在董事会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陆鸿越不得不忍痛开除陆星河……
有人将此事定性为“早有预谋的”“毫无道德的”“令人不齿的”明抢行为。
她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不美。
江铭在那个家里是什么样子,她以前是知道的。
为了维护林清婉的地位和陆家的和谐,他做了多少让步她也知道。
只是事情最后居然演变成了这样,真是让人唏嘘。
一向守护的家人变成了最锋利的剑,没有感情,不讲道理,他是有多无奈和愤恨,才做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来?
下午,秦哲嚷嚷着要起来活动活动,一堆护工跟着他忙前忙后,生怕把他摔了或者怎么样,家里吵吵嚷嚷的,有了点人气。
她在旁边看着,偶尔帮帮忙,时间过得倒也快,吃晚饭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引擎声,偏头一看,居然是江铭来了。
“江先生,您来了。”张嫂很有眼力见地上去迎接,接过了他手中的大衣。
江铭点了点头,“谢谢张嫂,不用跟我客气。”
秦念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眉目间带着倦色,似是没有休息好,撇了撇嘴,没主动跟他说话。
他在餐桌旁坐下,先是跟罗娟丽礼貌地打招呼,然后询问秦哲的情况,那彬彬有礼的模样跟之前倒没什么变化。
秦念埋头吃饭,始终没插话。
“那个,江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