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救回来了,可孩子终究是没了,荀谨回来听闻这消息的时候,颜元院子里的许多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太夫人叮嘱着荀谨道:“你生气,可颜元却更难受,丧子之痛……唉,你多劝劝她,别叫她伤心难过,再伤了身子。”
可荀谨却是握紧了拳头,孩子没了,颜元虽是丧子,但却……
颜元悠悠转醒,床边听闻一片哭声,深吸了一口气儿,颜元喉咙沙哑地道:“都不许哭,吵!”
“夫人,夫人可是醒了!”正嘤嘤哭着的人听到颜元的声音,立刻上了哭声地瞧向颜元,颜元一看正是她身边的四个婢女,可这其中除了香儿,其她三个都成了荀谨的人。
“都下去吧!”颜元现在全身没力的,小产似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抽光了,这会儿连说话都显得无力,可香儿却哭道:“夫人,让奴婢伺候着您吧。”
“我说了,都下去。”颜元可不想唯一个能用的人都叫她自己给折了,故而再喝一声,且与香儿使了个眼色,香儿了然地应声,她自退了出去,其他三人也一同离去了。
原本对于有孕的事儿就没反应过来的颜元,这般失了孩子,只是身体不适罢,旁的感觉,那都算不是上她的。
而且事情是越发的复杂了,能有本事在荀谨这层层严守下还能落了她腹中的孩子,此人不简单。随之而来的疑惑亦生了,此人是冲着她来的,却是为何?
待见荀谨时,颜元当问道:“是何人对我下此毒手?”
“尚未查出,你好生静养,万事有我。”荀谨安抚地与颜元说话,颜元是一个字都不信,荀谨那眼中的狠戾,颜元瞧得分明,绝不信那人能逃过荀谨的追查,可荀谨却是打定主意不叫她知晓,这里头要说没事儿,颜元信了就是个傻子。
诸多消息不通,外头的事,里面的事儿,颜元都不晓得,她必须要尽快地离开璐国公府。正好,她如今刚流产了,都以为她动弹不得,对她的看卫也没之前那么严密了,等着荀谨上朝,她就要逃走。
既是想好了,颜元自是养精蓄锐,另运转北冥神功,天刚亮,估摸着荀谨已去上朝,颜元便穿上衣裳,摸着爬窗而出,将一方的婢女打晕了,这方潜入院子,又躲过府里的层层侍卫,很庆幸似荀谨那般的人独荀谨而已,余下璐国公府上的侍卫,虽都是高手,可颜元要躲过却算不上难的。既有内力轻功,又学着隐藏,颜元逃出了府,元气大伤的身子亦是十分的吃力,可此时安静的璐国公府又起躁动了。
看样子定是那婢女转醒,发觉她不见了。颜元也没办法再休息了,若是此时被人捉回去,她再想跑就更难了。
可恨体力不济,而且她这一逃,他们定能想到她要回柳家,回了柳家,家里的人信不信她的话还是其次,可荀谨若是上门要人,父母定没法儿不将她交给荀谨。
那么,她该去哪儿的好。若是身子没事,颜元是不怕的,然而此时身子最要紧的是要好好养着,若不然,她小命都保不住。
心急如焚之下,颜元转念却想到了一人,那一张熟悉的脸,如今,只有碰碰运气了。
既有所决定,颜元自是不再迟疑的,摸着悄无声息地进一府邸,颜元瞧着那熟悉的人,一手擒去将那人捉过,“浦林!”
“璐国公夫人!”那人一见颜元大惊,颜元道:“闲话莫说,我进王府的事儿不能传出去,我身子不好,得养着,表哥回来了,与他说说我在府里,有事要表哥帮忙。”
一看颜元的脸色煞白的,这位作为她家表哥的贴身侍卫,立刻道:“我让人安排你休息。”
“我就在表哥的书房呆着,叫人送些热汤给我。”平日里只有表哥的书房是严禁人入内的,她入王府的事儿绝不能泄漏出去。
“是!”浦林一看颜元如此郑重,那也不敢松懈,扶着颜元进了书房,“属下立刻将您入府的消息告诉王爷?”
“不,我离了璐国公府一事泄露了,璐国公定会叫人去寻,你若送了消息,表哥定会急忙归府,璐国公此人心思缜密,他定会猜到我在王府。不必传话,只等表哥进府了,你再与他说就是了。”颜元一连串的吩咐,浦林一听颜元连璐国公都防着,更晓得是出了大事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连柳家都没回地直奔王府,这事儿不小,而且更显得颜元没办法了。
“您好生休息着,属下这倒唤人去熬些汤来。”浦林开口,颜元点点头,“有劳你了。”
荀谨上朝了去,身为皇帝亲儿且已被封为亲王的表哥自然也上朝去了。颜元总算逃出了璐国公府,那自是大松了一口气儿的,也就歪在榻上休息着。
颜元就那么躺在榻上一窝就一天,几乎天快黑了,才听闻一阵脚步声来,然后,门被推开了,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她的面前。
“你可有事?”这一问,叫颜元更是松了一口气,原只是想碰碰运气,这么一张相似的脸,她想定就是他的,而果真,他便是他,安平帝,刘伯温,许长辉……
“跑出来了,自是没事儿了,你怎么没寻我?”每一回都是他寻的她,这一次没找,可叫她十分奇怪着呢。
“我今日才来此。”对面的人解释着,颜元其实很想问他,她是因为任务而出现在这里成为了原主,可他又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来做任务的?但不对啊,那人并未说过还有旁的人会帮着他做事,当然也没说过没有。
“你的脸色如何这般差?”每回见颜元的时候,她都是神情抖擞,脸色红润的,可此时这脸色是真的十分难看。
颜元解释道:“前几日我才来,她已有了身孕,脑袋被人砸了一下,而前天,流产了。”
只是简单地说了说始末,荀谨的事儿,颜元总想跟他说说,可张了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好。
“荀谨此人,非同一般,你能察觉这般快地逃了出来自是最好的。”那人摸摸颜元的头,颜元深吸了一口气儿,那人再道:“古生,往后,唤我古生!”
“粤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间也,为众生之先!”颜元听着这名字就说出这么一句,古生点点头道:“对!”
目光温和地瞧着颜元,这名字,还是当初她给取的,彼此她便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以往总听她唤着别人的名字,却从来不记得他的名字,他原想等着她慢慢地想起,可突然又觉得,她是她,一个名字而已,只要是她唤着他,往后能不能想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颜元打量着对面这人,他朝着她笑着,看着她的目光,这许多世都一直不变。古生道:“我晓得你有很得疑问,但你清楚,我不会害你的,只会帮你。很多事,不是不想与你说,只是与你说了,怕对你不利,你还不够强大。”
不够强大是事实,颜元得要认,古生道:“你只要随你自己的心意而为。”
这番话倒是跟小楼里的那人说得是一样的,颜元一开始求活,但活了那么长了,她依然活着便也在努力地叫自己活着,既他并无害她之心,她既不够强,那就好生地呆着吧。想是等到她该知道那些事情的时候,她总会知道的。
“你适才说,荀谨非同一般。”颜元询问,古生点了点头,“不错,是非常的不简单。”
“那你与他对上?”颜元询问,古生笑了笑道:“我就算对上他讨不得什么好,我有你啊!”
颜元一顿,古生笑道:“你且莫忧思,有什么事儿都等你养好了身子再道。”
“不,事情要快。你眼下手中可有得力的人?”颜元询问,古生道:“有几个,是有什么事需得立刻去办吗?”
颜元点头,这事不单急,更要赶上快,颜元连忙与古生一番耳语,古生听完了起身立刻就吩咐人做了去,但很快又递回了消息,那妇人,疯了。
饶是早有准备,待听到这精准的消息,颜元总有些许低落,“我小产之事,可查出了什么来?”
“璐国公府自你离府,眼下早已警戒,且荀谨已不许任何人出入,想要入璐国公打探消息,如今是难如登天。而你离府一事,荀谨竟叫人封锁了消息,眼下怕是没人晓得你在璐国公府的。”古生再道了这些事儿,颜元拧着眉,“荀谨究竟是要做什么?”
按一个正常的男人的思维,老婆跑了,难道还会帮着老婆遮掩她逃了的事儿吗?且听古生这话里的意思,他既还找着她,又不叫任何人晓得她离了璐国公府,这事儿,总有些反常。
古生并不答话,颜元一眼看过去,总觉得古生是晓得怎么回事儿的,但古生便是不说,这真是很愁人呢。
倒是瞧出了颜元的苦恼,古生道:“等你身子养好了,自可以慢慢地查,总能明白荀谨究竟是何用意的。”
这是劝着颜元先不必纠结这些事,可颜元一叹道:“我只怕错了机会,往后想查就难了。”
“你在就不怕!”古生还是这一句,那等笃定的口气呢,颜元呵呵。
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颜元再呵呵也晓得先把身子养好了,那才有那功夫查出事情的真相,也才能知道,原主的愿望究竟是什么。
“姨母去了一趟璐国公府,不过给荀谨叫太夫人拦下了,只道你伤神过度,便是她也不见,因太夫人不肯,姨母不能硬闯,虽觉得不对,但还是回府了。还有,你小产的事儿并未传出去。”养在古生这里的好处便是,什么事儿古生都人往颜元这儿传话。
“我总想不明白,他为何还要瞒着我不在府里的消息,还有小产一事。”颜元觉得自己算是个挺正常的人,故而对于荀谨的诸多想法,她总闹不明白啊!
“若是叫你瞧明白了荀谨的想法,你还会在这儿吗?”古生噎了颜元一句,颜元老实地点头,却正是这么个道理啊!
“柳府荀谨派了人去蹲着,就是我这府里他也派人来看过了,当然,也少找我旁敲侧击。”古生再一次指着自个儿,颜元翻了个白眼道:“那有什么。你不是应对得挺好的吗?”
她如今还老老实实地呆在他府里,证明荀谨就算有所怀疑,可是没证据,他虽是手握军权的国公爷,那也不敢往古生这皇帝的亲儿子的府里撞啊。
古生道:“就算他没能从我这儿得到半点的消息,可你没回柳家,我这安王府却是最大的嫌疑,他就该亲自往我这府里来一趟了。”
“你没准备?”颜元听着也不急,只问了古生这一句,古生勾起一抹笑容道:“怎么会没准备呢,我就等着他来呢。”
有些仇啊,甭管过了多久那都忘不了,有些人呐,就算再隔了再久不见,要护着的总会护得,想毁灭的依然毁灭。说起来,他们也很久没有较量了啊,他怕是也没想到,他也来了。费尽心思地想困住眼前的人儿,就不曾想过,眼前这人,是困得住的吗?
似她这般的人,困不得,强不得,只能哄着,诱着,叫她将你放在心上。看她本能的就想来寻他,可见他这些年做的事儿并没有白做。
古生的笑容更是加深了,就这样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叫她陷入他的怀里,再也舍不得离开。
越是想着,古生伸出了手摸摸颜元的额头,颜元并没有推开,倒是冲着古生道:“荀谨若是敢闯了进来,你捉着了他便与我说一声,我呢,还是想见他一见的。”
“怎的?”一听说颜元要见荀谨,古生有些戒备地问,颜元昂着头道:“不是你说的吗?我在总能弄明白那许多我想要弄明白的事儿。所以,我想诈一诈他啊!”
“眼下你觉得合适了?”古生指的自然是颜元的身体因素,颜元道:“见一面说些话,有什么不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