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身上突然盖上的玄色狐裘,顾云若困惑地看着那正收回鱼线,提着鱼篓起身的高大的男子。
一袭玄衣,袖摆与衣领处绣着精致的章纹,腰束着墨色的腰封,头束墨色发冠,优雅得仿佛是一个世家公子一般。
“你……”顾云若刚想开口,就被殷墨初打断了话。
“回屋。”殷墨初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留下这么两个简简单单的字,便径直提着鱼篓从顾云若身旁而过。
顾云若皱了皱眉头,她转过身,看着那高大的背影,纵然是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鱼篓,却仍不失风采的男子,一时间不解了,他究竟是谁?为何要救自己?
远远地看着这看不见边际的湖泊,揪着身上披着的狐裘,一股陌生的气息袭来,顾云若有着几分晃神,这并不是夫君的气息,夫君,你还好吗?
抚着自己的小腹,顾云若眉宇间不禁染上了几分的愁绪和担忧,娘亲死了,兮月受了重伤也不知如何了?而自己又偏偏失踪了,顾云若真的很担忧此刻的九华山庄会如何?此刻的叶承影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夫君其实很脆弱,最不能承受的便是这样的打击。
冬日里的一阵寒风吹过,吹起顾云若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长长的眼睫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的阴影,叹息一口,顾云若还是朝着那间竹屋而去。
推开了竹屋的房门,一股子淡淡的鱼香味扑入顾云若的鼻息,瞧着那坐在炭火前,不知何时夹起了一个铁锅,正炖煮一锅鱼汤的男子,顾云若微微错愕了。
敞开的竹屋大门,几缕凉风吹入,让这本暖意四起的屋子里入侵了寒气。
“关门。”殷墨初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一如他平淡无波的眼神一般。
听从了殷墨初的话,不知为何顾云若打心底就对这样的一个陌生的男子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有几分的亲切。
不大不小的竹屋内,那一锅鼎沸着的鱼汤冒起的烟气散开的香味,奶白色的鱼汤,从色香味都让人不自觉得感到垂涎三尺。
“公子,谢谢你救了我。”进屋后的顾云若便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果断地脱下,放置在一旁,再不穿戴。
见状,殷墨初的手一顿,而后端起一碗,从鱼汤中捞起大片的鱼肉,奶白色的鱼汤淋洒在鱼肉上,十分可口的模样。
将手中的碗放置到竹桌上,殷墨初淡淡道:“喝汤。”
顾云若抚着自己的小腹,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忍下了,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吃着殷墨初煮的鱼汤,现在的她不是一个人,不论是披着别的男子的狐裘还是喝着别的男子端上来的鱼汤也好,她必须要为自己的腹中的孩子考虑。
早就觉察到了顾云若那不经意间的举动,殷墨初的目光淡淡的,他坐在一旁的小竹凳上,将所有的鱼汤都盛了上来,放置在竹桌上,并不开口,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顾云若,从眼角眉梢到鼻梁薄唇,每一分都感受着顾云若的轮廓。
饶是顾云若五感不强,可如此赤果果的眼神也是让顾云若仿佛芒刺在背一般,她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眼,对上殷墨初那双淡漠的眼,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这个眼神并不是在看着自己,仿佛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一般,而这样的微微放空的眼神却是让顾云若更加尴尬。
“公子。”顾云若出声,打断了殷墨初的出神。
低着头看着顾云若碗中的空荡,殷墨初再次抬起手,舀起一大勺的鱼汤,再度地盛在顾云若的碗中。
这一次的顾云若并没有听话的喝汤,而是目光直直地看着殷墨初,面容上难得染上了严肃,语气认真地看着殷墨初,“公子,你……”
“我姓殷。”殷墨初打断了顾云若的话。
顾云若一顿,再度开口道:“殷公子,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我真的需要回去,我……”
“是担心叶承影?”殷墨初开口,薄唇吐出的话却是叫顾云若猛然间,目光紧缩。
“你究竟是谁?”顾云若拧着眉,盯着殷墨初,眼底的锐利让这张温婉的脸多了几分的凌厉,或许骨子里的那股倔强才是真正的顾云若。
“鱼汤,保胎。”仿佛没有看到顾云若那锐利的眼神,殷墨初只是淡淡地留下这么一句,便起身离开了竹屋内。
炭火燃动的竹屋内,顾云若看着眼前这味道极好的鱼汤,顿时无力了,这个自称姓殷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要救自己?目的究竟是什么?可为什么救了自己之后又言明,他透着自己究竟是在看谁?
一连串的问题饶是心思通透的顾云若都没办法想明白,心中那份对于叶承影的担忧也是新增不断。
九华山庄。
“她如何了?”君刹握紧着身侧的手,看着为叶兮月施好针的管华,问道。
看着躺在床榻上仍旧是昏迷不醒的叶兮月,那纤瘦的身子上布满了细长的银针,刺入肌肤的那种冰凉之感,让君刹忍不住地心疼。
管华沉默地收回了插在叶兮月身上的银针,将所有的银针收了起来,而后起身看了君刹,朝着外室而去。
“性命无碍,只是……”管华看着一脸冰冷的君刹,顿住了,迟疑地看着君刹。
“说。”君刹紧握着垂在身侧的手,冷冷道。
“兮月伤得极重,日后怕是不能再动武了。”管华深吸了口气,还是叹息地开口。
“轰”地一声,从君刹的心口炸开,浑身僵硬地不能动弹,不能再动武了?
叶兮月是个多么活泼的女子,自幼习武,饶是不精却又欢喜得很,如此之人居然告诉她不能再动武了,让她和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一般,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更加难受。
君刹握紧了身侧的手,高大的身子微微发颤,薄唇轻启,忍着心口的疼痛,开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