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
顾清欢问完之后，就一直等着慕容泽的答案。
可他没有回答。
他自力更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床榻上。
身上的伤口还有些痛，但跟当初在北地冲锋陷阵比起来，完全可以忍受。
他不说话，不代表顾清欢跟他一样有耐性。
“我说王爷，你不会就想跟我玩一下午干瞪眼吧？”
有这时间，为何不在屋里睡觉？
慕容泽看她一眼，没有回答，只盯着眼远处的茶壶茶杯，起身想给自己倒点水。
无奈挣扎了两次都没有成功。
顾清欢叹口气，端着水走过去。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几天的昏迷更让他脸上起了一层胡茬，十分憔悴。
顾清欢皱了皱眉，“你真是……”
慕容泽虚弱的笑笑，“只是些皮肉伤，不用担心。”
“不，我是想说，你该刮胡子了，好歹是我东陵才俊，相貌堂堂，不该这么不修边幅。”
“……滚一边去，离我远点。”慕容泽水都不想喝了。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觉得顾清欢会担心他。
这女人狼心狗肺，根本不会在意他的伤势。
慕容泽身上的伤口又痛了。
他缓了口气，道：“是言绯，我身上的伤，是他给的。”
“他？你没事去找他麻烦干什么？”
“什么叫我找他麻烦？”
“不然，他能削你？”
“……顾清欢，你听不听我说？不听就滚！”慕容泽脸色本来是白的，现在却有点泛青。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跟这个女人八字不合，心平气和的聊上两三句都不能。
言绯出手杀他，她却胳膊肘往外拐？
莫非，她觉得他是在骗她？
其实顾清欢也不明白。
论武功，言绯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为什么只是削了他一顿，还专门避开了要害？
她是相信言绯会杀人的。
她见过。
他出手的时候，空气里都弥漫着狠绝。
一击毙命，再无声息。
所以慕容泽说是言绯伤了他，顾清欢的第一反应是：他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
但这话她不会跟慕容泽说。
他都已经这样了，她不想再把他气晕过去。
“那你是怎么感染上半月热的？”
她之前给他吃过预防的药，加上特质的药囊，半月热好通过空气感染并不容易。
但他不但染上了，还直接越过了第一阶段的潜伏期，直接出现了第二阶段的出血症状。
唯一的可能，就是病源是通过血液直接进入到他身体，然后疯狂蔓延。
“我不知道。”慕容泽摇头，“受伤没多久，我就失去意识了。”
“……啧。”真菜。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之所以回去调查他，还不是为了你家那匹狼。”
“怎么又扯上他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当初我悄悄赶回盛京，见过他们在一起。”
“那又如何？”
“你觉得，以言绯处世的习惯，就算他答应短时间跟黎夜合作，背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再者，如果他真心想帮黎夜，又为何会在镇南的破庙中再设一个跟病区同样的地方，你觉得黎夜会不知道？
最后，你认为那个叫陈婧的女医，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在七天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治疗半月热的药方？”
慕容泽一共问了她三个问题。
每一个，都一针见血。
从盛京到出云镇，一件又一件的危机接踵而来，顾清欢都一次次给化解了。
算不上轻松。
但也不见得有多困难。
现在再想，每件事都似乎有理有据，按照正常的发展，就应该是这个结果。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她在城门口遇到了言绯，照他后来的举动，应该是当时就认出她了，但他并没有告诉黎夜，而是带她离开。
后来，她差点被侮辱，是小昭救了她。
小昭的功夫……能救她吗？
再后来，她用一百万两为代价，让言绯带她去找病人。
她看见病人在破庙里没有受到正规治疗，还被庸医用麻黄控制的时候，情急之下说出此病可医。
然后就是黎夜带她回去，她以最快的速度研究出药方。
一切都理所当然。
但……
若当时没有这一系列事件紧紧相逼，她研制出药方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会比现在快吗？
答案几乎是否定的。
再者，慕容泽染疾也是巧合吗？
她的药方研究出来了，还没有来得及实验，就送上门一个病人。
还是一个急症快死的病人。
顾清欢觉得自己的脑子要不够用了。
她头很疼，不愿再往下想。
慕容泽却道：“你别忘了，他们都是赤霄人，而且是赤霄皇族。他们是亲兄弟。”
言绯是跟黎夜合作的。
“照你这么说，打伤你和害你感染半月热的，都是言绯？”顾清欢拉下了脸。
所以，如果当时她没有研制出药方，他就要死了？
这一切跟顾氏姐妹没有关系？
跟淑太妃没有关系？
无稽之谈！
“你可以这么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呵，慕容泽，我们好心救你，你倒好，一醒就来挑拨离间？”她猛地站起来，眼中藏着冰冷。
慕容泽无奈一笑，“我本来不想说的，是你非要我说。”
“那我也没让你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反正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当初我离开，也是觉得那叫陈婧的女医有些古怪，只是还没来得及查到些什么，就中招了。”
当时在破庙，他就觉得那个陈婧很不对劲。
他从她眼中看到对言绯炽热的情感，那么露骨，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顾清欢身在局中，看不出端倪。
可他没有。
他觉得这次出云镇之行有些微妙。
至于具体是哪里不对，他暂时还想不出来。
“我觉得今天过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曾经也怀疑过黎夜。
在两人还没有真心相待的时候，她说过很多伤害他的话。
但是后来，她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黎夜。
一个为东陵付尽心血的黎夜。
她信他。
“你伤得不轻，智商应该都还没恢复，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养病吧。”